树影婆娑。

紧盯着窗棱的师瑜揉了揉眼皮，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哈欠。那小子今晚不会再假扮鬼怪来吓唬我了吧，这么想着，师瑜稍觉安心地拉上被子，正要闭眼，一抹黑影从窗外疾驰而过，惊得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烛！”她试探地喊了一声，转念又想，不对，他的身形没有那么快。迅速地穿上衣服，师瑜蹑手蹑脚地走到烛的房门口，左看看，右瞅瞅，弯曲的手指垂了下来。

“嘭——”剧烈的破裂声从门内传出来，师瑜反射性地抬脚踹门。

剑影层叠，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华丽的银色弧线，森然的剑尖斩落下一缕缕土腥的木屑，迎着烛的面目刺来。烛颓然地滚到在地上，左躲右闪，他拿起手边的一切东西作为遮掩，哆哆嗦嗦地接下那些如暴风般迅猛的铮铮碰撞。

傻愣愣的师瑜除了像尊雕塑站立在门口，不知道视线该往哪里放，不知道该思考些什么。一片混乱的砍刺，让烛惊恐的眸子在惨淡的月光下狠狠刺痛了她的眼，那个黑影行凶者步步杀招，招招夺命，此时的烛躲在椅子后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你来干什么？快出去，快跑！”他冲着师瑜厉声喊道，眼神焦灼。

师瑜扭头跑了出去，烛看着她的背影吁了一口气。

视线刚一回转，雪亮的剑尖抵住了他的咽喉，冰寒刺骨。“纯钧在哪？”果不其然，烛听到了这句意料之中的问话。他不以为然地高扬起脖子，嘴角扯出一抹戏谑的笑。“不知道。告诉你的主子，即使再换几个杀手，我还是这句话！”

“哼，你当真就不怕死？”剑刃上的力道又增加了几分。

“怕，谁不怕死？可是——杀了我对你们的主子并没有多大好处，反而活着的我还有些利用价值吧！”烛目光矍矍，唇边的笑纹更深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然后凛然地闭上了眼睛。“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呀——烛你个笨蛋，怎么能任人宰割？”伴随着一句怒吼，一根硕大的洗衣棒子冲着杀手的头顶挥舞下来。剑光四溅，嘎嘣，黑漆漆的棒子被斩断成两半。师瑜的手静止在空中，惊恐地半眯着眼，偷瞄着眼前的那柄铮亮的剑影。

“啊，烛，快跑啊！”说完这句话，她没有跳出门去，而是朝着烛奔过来，拉起他的手使劲儿网上拽。烛惊魂未定地跟着她跌撞地起来，眼瞅着剑影愈来愈恍惚，心说，不好！

瞬时，他把劲道贯穿于掌心，对着师瑜的背部推出，不料，掌出剑到，凌厉的剑气划过他的指尖，顷刻翻转，剑刃朝上，冲着师瑜的额头呼啸直上。此时出手去拦已然来不及了，在剑尖距离师瑜鼻翼还有半寸的一刻，烛怨愤地攥紧了拳头。

黑衣人顺势变化姿势，剑柄横握，另一只手箍住了师瑜的臂膀。尽管被惊吓得嘴唇发白，师瑜还是一脸倔强，吞咽了几次口水，就马上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回怎么样，你说还是不说？”黑衣人冷笑地紧盯着烛的眼眸，骄横之气肆虐。

“哼，”烛背过手去，从牙缝里挤出极为不屑的话语，“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杀不杀她，与我何干。”说完，脸侧向一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噢？”黑衣人手腕一翻，霎时，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师瑜的脖子上绽放出一缕嫣红的弧线，她的身体不住地战栗起来。她自我安慰地猜测，烛一定是假意置身事外，降低杀手的防备之心，然后才好寻找时机来救我。

烛依然，面不改色。干脆转过身去，不看一眼。

“那么，这样你也不在乎咯？”黑衣人抬起手腕，扭转剑柄，将剑尖朝下，做出向下捅杀的准备姿势。师瑜脸色惨白地凝视着那袭背影，大颗大颗的汗水浸湿了两鬓。这样僵持的姿态持续了十几秒钟，烛岿然不动的身躯终于激怒了黑衣人。

一时间，剑影晃动，旋即急转之下。

师瑜死命地闭上眼，连尖叫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了。

“看来，你真是练就了铁石心肠了。哼，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黑衣人在最后一秒收住剑气，卸下了杀招，不过还是将师瑜腰间的盘带切断了，刃过留痕。他意味深长地对烛干笑了几声，飞身离去。

师瑜白眼一翻，瘫软在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别碰我！”烛伸出的手，被师瑜凶狠地拍开。他也不脑，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神情恳切，自语自语般说着：“师瑜，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