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昔我往矣,芙蓉依依。今我来思,雪雨凄迷。
窃喜。
手臂上细密的疼痛终于冲破了混沌,师瑜的眼皮像是被空气中流淌的微尘挣开来似的,眼前的一切平静得宛如昨日,稀疏的灌木丛边,清泠的溪水汩汩流淌在她的脚下。
还好,旁边没有人。能有时间打探一下周围的环境。师瑜捂着胸口松了口气,掬了溪水擦了擦脸,怀抱起身边的琴,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去。
当当,当当。
嗨哟,嗨哟!
耳畔逐渐清晰的声响,却让师瑜不安起来。她屏气凝神,想找一处隐蔽的位置,脚步踏着草垛而上,手中的琴弦却微微一颤。
“谁?”聚集在火炉边打铁的壮士们,惊觉地抬起了头。
没,没人哪。师瑜闭着眼睛祈祷,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喂,你是什么人,站在这里干什么?”声音从背后响起,师瑜觉得自己的脊梁顿时冰凌成松脆的一节,谁来啃一口她都是无力还手的。可是,为什么她总是藏不起来,想做个安份的旁观者也不行么,真是个失败的穿越女啊。
不是我想参与历史的哦。师瑜无力地想。
“哦呵呵,我是,那个……路过,过路人。”师瑜一回头,琴头不偏不倚地砸中面前的人。华丽的弦声,在那人的脑门上播散开来。
“范大夫,您没事吧!”闻声而至的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围在了师瑜一米之外的范围,戒备的眼神穿越过她单薄的身躯,一遍一遍,如剑刃般凌厉。
“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有意的,更加不是刻意的!”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师瑜仍然哆哆嗦嗦地解释着,眸子却是无比坦然地盯着正在摸着脑门的那个人。等移开了琴头,她赫然发现,这个嗓音低沉的男子眉宇之间锁着一股英武之气,五官清秀,眼角却聚敛着一缕缕老成沧桑的褶皱。
“我没事。”男子放下手臂,目光停留在师瑜的脸上,不禁“咦!”了一声。半晌,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直到师瑜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淌下来。“姑娘既然是路过,就请在这里好好歇息吧!”读不出表情的一张脸,让师瑜不敢说一个“不”字。
粗糙的草房,厚厚的几层草甸就是师瑜今夜的旅舍。头顶星辰,她向门外探头探脑,几番之后,终于战战兢兢地试着入眠,却怎么也不能脱离不了隐藏在陌生的黑暗之中的那抹赤裸的目光。她坐起身,重重地叹了叹气,“门外的人,请你现身吧!”
“姑娘好资质!”依稀笼罩在月光下的那个身影,是被这里的人所敬仰的范大夫。自从把师瑜交给一位和蔼的大婶安顿之后,他没有再露面,可为什么会在夜深人静之时窥视师瑜呢,她紧张地微微蹙眉。
“资质?我不懂你的话。”师瑜慢慢抱起琴,像抓住了一件武器。
“你有……和西施一样的资质。”艰难地吞吐才说出的这句话,使得师瑜惊愕地长大嘴巴。他刚才说什么?西施?范大夫……这人莫非……是范蠡?等等,他刚才说资质,难道是美丽的资质?不对……我还是又自知自明的。可是……
师瑜不堪重负的心脏挣扎了一通,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说的,什么……资质?”
“帮助越国打败吴国的资质,”范蠡顿了顿,神色极为静穆地说出了他思考了许久的那个大胆的想法,“我准备,把你送去吴国。”
“什,什么意思?”师瑜掌心已经沁出了汗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不久以后就得逃跑了。在她眼里,这个范蠡,此刻脑门上就写着四个大字“人口贩子”。
“你将成为越国敬献给夫差的礼物,迷惑夫差,助我越国报仇雪恨。”铮铮的话语,分明浸满了忿恨,却隐忍在坚毅的面容之后。师瑜咬白了嘴唇,她被范蠡这样执念的神情吓呆了。是不是,当初他送西施走时,也是如此说服她的?
“不,我不答应。”师瑜斩钉截铁地回答,令范蠡的身体微微一颤,“你不是越国人。”
“没错,我……我是秦国人。”这下,总不会再为难我了吧,师瑜心虚地想。
“那又如何,”范蠡冷冷地说道,逼近的步子搅动起师瑜周身惶恐的气息,“重要的是,夫差不知道,而越国需要你!”
“不!我说了,不!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