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久林居的一户住宅里,李某举着酒杯对杨辛羊说:“你小子真会玩,这酒在一般地方可是喝不到的啊!”
“嘿嘿,李队果然识货,这是我老爹从澳大利亚弄回来的私货。哎呀!你不能因为这个把我逮走吧?”杨辛羊装作很害怕的调侃道。
“你小子真他妈没正型,我又不是海关,你就走私来一船我也只管把它造光!”
“李队果然酒量!来,在满上!”杨辛羊说道。“李队这几天也是辛苦了,为了我们的事费了不少心啊。”
“什么话!我是人民警察。你俩就放心吧!老鬼明天就回来了!你小子可能不知道,他可是神棍中的老流氓!不管是人是鬼,都能坑到你没脾气。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就是个骗子呢。要不是和他共过事,真不敢相信,那手段,好几十厉鬼见他都跟见瘟神似的。”李某有些微醉,开始满嘴跑火车。
“他那么厉害呢!可真看不出来。”杨辛羊讪笑道。
“可别小看他,三个脑袋的大狗你见过没?发起疯连枪子都不怕。他就一刀,完蛋了!”李某点了根烟,抱怨道:“就是这回的结案报告又要费脑筋了。喂!黑小子,别睡觉啊!”
李刚趴在桌子上,不住的哼哼。杨辛羊嘲笑道:“我草,看你这熊样,两杯就跟阳痿了似的。起来啊!哎我靠!你可别趴我身上睡啊!我扶你上床去睡!”
杨辛羊晃了晃迷迷糊糊的李刚,又骂了句“熊包”,一把搀起李刚,连拖带拽的给他扔到了床上。回到客厅,又用从冰酒的桶中捡了块大冰砖进了屋子,完事一屁股坐到李刚刚才的位置上,笑道:“好酒给他喝都糟尽了。来李队,咱哥俩喝!”
一瓶洋酒下肚,李某还有些意犹未尽。杨辛羊晃晃空空的酒瓶,无奈道:“没了!李哥,咱俩出去再整点吧。有家不错的点,咱们哥俩潇洒潇洒!”
“把他一个人扔这没事吧?”李某指指卧室里已经打呼噜了的李刚不放心的问。
“没事!让他睡吧。在自己家睡觉还能出人命咋的?”杨辛羊耸耸肩,“李哥,你车在楼下?我叫个代驾……”
“兄弟,用不着!听哥的,你指路,我开。”李某一拍胸脯。
两人勾肩搭背下了楼,李某上车起火,杨辛羊就在车后面尿了一泡。随着李某猛踹的一脚油门,两个不靠谱的男人消失在夜幕中……
等我风尘仆仆的从那蹩脚的破村子回来时,一眼就看到接站的小凝身边还有两个人。李某和冷新月满脸阴郁,周身散发的阴霾气息逼得路人纷纷躲闪。而他们俩看我的眼神,也跟审罪犯一般。
“李刚昨晚死了。”自认识李某起,他就从没给我带来过什么好消息。
“今早我和他们去找他时,发现人死在家里。”李某分了我根烟,然后给我点着。“而且他的死状很……惨。”他说完递过来一沓子照片。
我和小凝凝视着这些照片。李刚就死在自家的卧室里,半间屋子都溅满了细碎的血点,雪白的墙壁上凝着污秽的血斑,天花板,地板,床上,柜子上也是如此,如同是一张恐怖主题的喷画。李刚如同一个破布娃娃,斜倚在窗户边,身下是一大片干涸的水痕。一颗脑袋就像秋天树上熟透了柿子,耷拉在肩膀上摇摇欲坠。脖子上一道极深的伤口,都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头。很显然,李刚在被割喉之前,人还是活着的。
“这一刀砍得很深,力量也很大。直接切断了喉管和动脉血管,就连颈骨上都留下了伤痕。”李某指着照片说道。“李刚家在二楼,屋里依旧没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在发现前门窗都是锁的好好的,只有他身后的窗户留了一条不到一指宽的细缝。”
我深吸了一口烟,仔细端详着那道特写的颈部伤痕。伤口平齐,并没有被反复切砍的痕迹,应该是一刀致命。可如果这样,那房间四壁喷射的血滴就应该有被犯罪嫌疑人遮挡的部分。可是看四面以及天花板和地板上的血滴均匀,并没有出现喷溅消失的现象。
它就像有一个无形的凶手将死者拖拽到窗边,以行刑的方式割断死者的脖子,造成一场血液喷泉。然后血雾喷洒开来,穿过凶手的身体,毫无保留的染在四面的墙壁上。
李刚死前极度痛苦,表情狰狞,嘴巴大张着,舌头吐出了半条,眼珠突出,死死瞪着前方。这是虐杀,让死者在死前品尝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和痛苦。不管是什么东西想要李刚的命,那它为什么不把整颗脑袋都砍下来,而是只割掉一半,造成如此恐怖死亡现场?
我皱了皱眉,顿感心里很累。叹口气道:“我们车上说吧。”
靠在后车座上,脑子里乱哄哄的。小凝关心的问:“鬼,你累了。要不要歇一会?”
我勉强一笑,说道:“我没事,李队,直接去案发现场吧。我要看看情况。”
李某没多言,起车就是猛的一脚油门。这次见面,冷新月对我的态度比以前好很多,她递给我一瓶水,然后问道:“老鬼,你查出什么了吗?”
“嗯,基本上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是还有需要了解些东西,需要李队帮忙。”
“你想知道什么?”李某偏着脑袋问道。
“第一,帮我弄到张雪梅和他男友的尸检报告。第二,帮我调查一下杨辛羊和李刚、陈苏苏是怎么认识的。第三,给我弄一份这个月长白山的气候记录。”
“嗯,明天给你。”李某办事效率那是没得说。
久林居并不像林跃小区那样的中高档小区,敞开的大门连个门卫都没有,小区里也没有监控,住在这的都是老户,所以这场诡异的案子已经被传得走了样,说是小区下面是个妖魔洞,住在这的人都会被吃掉。弄得小区里大下午连个人影都没有。
穿过警戒线,进到现场,还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李刚家不大,一室一厅结构,卧室在西侧,下面就是一排停车位,位置并不好。不过,只凭他做健身教练的工作能在盛京弄了这样一个家已经是个很大的成功了。
李刚的遗体已经移交法医科进行尸检了,我随意的四下看了看,发现柜子里的一排汽车模型少了一个。我问李某:“这个你们没动吧?”
李某白了我一眼,“我们是人民公职人员,又不是土匪。死者家里的东西如果与案件无关,我们是不会乱动的。”
“谁知道你警察干久了,会不会有转行当贼的想法。”我边调侃他,边顺手从柜子里拿出一辆法拉利红色跑车塞进口袋里。随口问道:“对了,杨辛羊呢?”
“他可吓的不轻,现在在警局里,不敢出来了。我派了两个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他,绝对不会再出意外了。”李某说道。
我“哦”了一声,总觉得李某的保证还不顶两条警犬好使呢。我打了个哈欠,说道:“今天我累了,在这里傻呆着也没什么用,我们明天再说吧。”
李某看着地板上血水干涸的痕迹,骂道:“他大爷的,一个女孩,变成鬼后怎么会这么狠呢?”
我拍拍他肩膀,说:“更狠的你还没看到呢。算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下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我哪里闲的了啊?杨辛羊他老爹托人找了一个什么达摩祖师转世,要把杨辛羊接走。我好说歹说,才同意在警局里‘做法’。我这就得回去看着点,在出点什么事,我就要成了干的时间最短的大队长了。”李某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样也好,你可把他看住了。那个……冷新月,你也别回家了,住在我们店里吧。这样更安全点。”我小心翼翼的建议道,眼睛不住的瞟向小凝。
晚上,冷新月和小凝住在了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却谁都不搭理我。时不时还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审视我。我还听到冷新月小声对小凝说:“听说这毛病可以治,男人都好面子,你可以偷偷给他弄点药啊。”小凝一脸不屑的说:“吃多少都没用,你还能指望把一个太监补成一头大象吗?”
一夜无话——我真的是一句话都没机会说。清晨,我陪着第一缕阳光醒来。讨好的做了早饭。冷新月用一种极度可惜都口气对小凝感叹道:“这么好的人,可惜了……”
李某在饭做好后准时赶到,还递给我一份纸质资料。“这是你要的。这和抓鬼有啥关系?那个大师可挺唬人的,你的饭碗要被人抢喽。”
我翻看着资料怂怂肩,说道:“那顶多是个耍花招的活宝,走,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老鬼’是怎么捉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