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坐到了偏厅,他叫了一壶酒,几个小菜,坐在座位上散漫的吃着。混合着乐声,他尝试在客人们的交谈之中找出有用的信息。通常,在普通人的交流之中,在五句话之中就会夹杂着一两句关于民情和国事的信息。何况,叶然仔细的观察过在座的客人了,他们衣冠楚楚,有一种与常人不太相似的气息。
尤其是那一桌人,那桌在角落里的不易被人发现的那些人,神色端正,气度更是不凡。
师襄就在其间。
和着乐声,叶然的视线穿过舞女飘然的衣袖和裙裾一直看着那一桌人。他们一脸的严肃神情,不时微皱的眉,侃侃而谈时的风姿无一不让叶然对他们的兴趣更浓。乐声有点变柔、变弱了,从他们一群人不断张张合合的嘴之中,传来了一句“我们那一处的边防实在是弱的有些出人意料”。
“那一处”具体指的是哪一处,叶然没有听清楚,又或许那只是他们话语的间隔。叶然很想凑近了跟他们交谈,但是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除非离开,任何的举动都显得十分的刻意,每一个举动都很不自然,都很可疑。
正当叶然苦恼着该如何接近他们时,在那一群人之中传来了一声惊呼:“师襄老弟,你怎么了啊!”叶然透过舞女的衣袖一看。那一桌子的客人都聚成了一团,围着一个正在捂着脑袋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的脸上很不好看。看来,是他的头痛病犯了。
这,可能是个机会。於子夜也时不时地会犯头痛,而叶然总是习惯性的就会带点药在身上,不管於子夜在不在身边。而这一次,也不例外。叶然很果断的就走了过去,装出一脸慌张的样子,但是面对的是一群生人,他的神态却把握的刚刚好。
“这位仁兄是头痛吧?”叶然俯下身,关切的问道,“我夫人也会犯头痛,这儿有一些药,不知道管不管用。”边说着,叶然就从腰间的佩囊里拿出了一颗药丸,样子很难看,黄黄的发一点棕黑色。但是有比没有好啊,师襄身边的一群人都激动得很:“我们试试吧,看看到底有没有用。”
“来,师襄老弟张嘴。”师襄皱着眉头乖乖的张开了嘴,一粒黑黄色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那人刚想端一盏茶以此来送服时,叶然制止了:“不可,药物都是要以白水送服为佳,实在不行的话嚼服也可。”
听见这话,当那一群人开始左顾右盼的找白水时,师襄已经开始默默的咀嚼口中的药丸了。药丸被师襄一点点地嚼烂,混合着他的津液慢慢地滑入腹腔,他的头痛,慢慢的停了下来。周围的人看见师襄紧皱的眉头渐渐的放松,也都停止了找水。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凑上前去:“师襄老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闻言,师襄的神色都舒展开来,他向着大家笑了笑,抱拳以示感谢:“多谢各位兄弟的关心,师襄现已无大碍,请各位放心。”这个时候正适合建立好感,叶然适宜的出声:“这位兄弟是不是方才饮酒过多才诱发的头痛?”
师襄低下头去,尴尬的笑了一笑,然后抬起了头:“确有此事,方才大家兴致正高,我师某人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就控制不住小酌了几杯。”这药实在是太有效了,师襄的话锋一转,“这位仁兄的药真是好用,我师某人寻访各地名医都无法解决的头痛竟然被一粒小小的药丸给消除了!哈哈哈,好不神奇呀!”
他……这是隐晦的向我讨要药丸吧。
叶然尴尬的笑了一下:“很抱歉啊,出门有点急就只带了一颗在身上。”师襄听后显得有些失望,看着叶然还站着就赶忙让他坐下:“那……这药是何人所给,又有哪些成分?”
“是一位高人所给的秘方,走的时候也没有留下名字。”所性,叶然就把他应该想问的全给“回答”了一遍。
开玩笑,这药可是西凉王赐的,哪儿来的配方?
还不等师襄尴尬,叶然就切入他的主题:“你们……方才说的边防薄弱又是怎么一回事?”此言一出,除了师襄和叶然以外,在座的各位无一不是面面相觑,都在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才好。师襄叹了一口气:“诶,看这位兄弟救了我,也不是什么坏人,那……我就跟你说说吧。”
“皇城的戒备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般森严,皇城位置偏北,而北方……因为饥荒,灾民正在起义,偏偏那儿的守卫最为薄弱,若是外敌入侵,后果是我等所不敢想象的。”
看着师襄紧紧皱着的眉,还有他的那一番言辞,叶然觉得这个人——不一般。
“敢问这位仁兄是……”
“师襄。”师襄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叶然一会儿,确认他没什么威胁后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副将师襄。”
将军?还是时常头痛的将军?有意思。
“噢,原来是师襄将军啊。”本来叶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有人来了,是於柒。
“爹,我们走吧,他不在这儿。”於柒鬼使神差般的出现在叶然的身边,满脸愁容。叶然看了她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反正自己想要的信息都达到了,那就走罢。
“好。”叶然起身欲走,却被师襄给叫住了。
“这位仁兄请等一会儿。”师襄有些欲言又止,停顿了片刻后,“可否留下通讯地址,师某人愿以重金购这位仁兄的良药。”
“不必了。”叶然的话一出口,师襄的心都快凉了半截,但是他的下一句却来了个大转折,“将军留意驿站就好,我自会让驿站的人赠与你。”
还不容师襄说一声道谢的话,叶然便拿走於柒手上的行李和她一起走了。而师襄就有些痴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真是假。
走出宿柳阁之后,父女二人各怀心事。於柒走遍了宿柳阁的每一间房,问遍了宿柳阁的人,他们都说没有虞惊凰这个人,好像虞惊凰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可是,若是虞惊凰不存在的话,那么那天接住自己的白衣男子,那个赠自己钱物、手上玉玦的原主人又是哪个?不可能会错的,那天救了自己的人就是虞惊凰,那天他喊得那么大声,自己是不可能听错的。
可是,宿柳阁的人没有一个承认这里存在过一个叫虞惊凰的面首,他究竟去了哪儿?
这个时候,得到一条重要信息的叶然对于将来的行动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规划。花灯节之时进入皇城,再从边防薄弱之处下手,来一个里应外合。但是感觉又少了点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叶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到底……是什么呢?
hummmm……欲剧透,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