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看到喻建诡异的行为,萧希希立刻跑了过去。
她来到大树下,顺手捡起一块石头朝他屁股砸去,想用疼痛刺激他清醒过来。
只听他“哎呦”一声,同时大骂道:“他妈谁啊?”转头看见是她,不禁无奈嗤叹,“不是,你干嘛?奇葩也传染啊?!”
见他神情平常,她反而更纳闷,“我以为你中邪了,你干嘛呢?”
“没看到嘛,爬树!”他说着继续爬起来。
“你有病啊,都说了这是一棵妖树,你还不离它远点。”
他却置若罔闻,一个劲往高处爬。
萧希希不免有些生气,“你到底想干什么?上面干尸里有你熟人啊?”
他不再理会,一直爬到足够高的位置,倚着树干站稳,接着掏出了打火机。
萧希希瞬间明白了他上去的目的,以他的性格怎么甘心吃这么大亏,走之前绝不会放过这树。
就在他抛出点燃的打火机前一秒,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住手。”
喻建斜瞥了眼走来的无名,他一向看不惯这个人的做派,再加上之前结下了梁子,于是他没好气地说,“怎么着,你二大爷挂在上面啊?”
“下来。”他的声音低沉如钟,冰寒似雪,又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然而喻建却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冷笑一声,“‘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他说完抬起头找好合适的角度,挥臂投去。
不料,“砰”地一声,打火机在半路就爆了开,碎片四飞,喻建本能地抱头蹲下。
与此同时,萧希希看到一块小石头掉回了地上,她立刻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回头看了眼无名,万年不变的冷淡脸。
她冲喻建喊道:“你怎么样?伤到没有?”
话音未落,只听他在上面破口大骂:“我操你大爷!”他此时已经忘记,不久前说过人家大爷就在上面的话。“净他妈会暗算老子,有种大干一场?!”
“成了气候的东西都是有精魂的,要灭它根,除非想它以后都跟着你们。”无名的声音不着一丝情绪。
喻建的脸又红又白,没再说话,抬头望了望着树冠丛隐隐约约的干尸,和那女人头发一般缠绕的藤蔓……
下面的萧希希唏嘘不已:“精魂?天啊,那不就是……鬼吗!”她的唯物主义思想突然被颠覆,有种三观尽毁的悲哀。
她冲喻建喊道:“听见了吧,人家是为你好。快下来吧。”
喻建觉得很丢面儿,尴尬咳了两声,“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它……”
萧希希也不想拆穿他,“知道啦,上面危险你快下来吧……知道你们农民工不容易。”她抿嘴偷笑。
喻建闻言没绷住,一下子笑了出来。下来之前,他仍旧不甘心,狠狠踢了树干多脚。
几个人收拾好了背包便踏上了归途,喻建替孟觉勉背包,萧希希帮冉苒背,而孟觉勉则背着冉苒。
此时太阳迫西,天边一片灿烂,一队大雁优雅地飞向红日,渐渐变成一颗颗黑点融在日头里。
只可惜他们现在谁都没有赏景的心情。
几个人的步伐渐渐开始打起了晃,尤其是孟觉勉,明显体力不支了,有时迈出一步双腿都会颤抖,可他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只闷头苦撑。
萧希希只觉得肩膀都快断了,一边一个背包压得她喘息都费力。
突然,她感到肩膀被一个很大的力气扯了一把,随后只觉得这边肩头无比的轻松。
她转头一看,是无名。
这时,另一只背包也别他提了过去。他把两个背包系在了一起,向背上一抡扛在了肩头,接着又走回前面继续探路。
“谢谢啊!”她由衷地说,因为实在太累了,此刻她深刻发觉一个人有点利用价值是件顶好的事儿。
黑夜在他们的沉默中来临了,然而葬魂岛的黑夜却不代表休息和睡眠,反而要比白天打起百倍的精神。
手电光在雾气中显得十分迷蒙,一路走来,没有负重萧希希自己都感到快虚脱了,更何况是背着一个大活人的孟觉勉,尽管喻建偶尔和他调换,但看得出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了。
这样下去非得把身体搞垮不可,萧希希只好耍赖不走了,这才迫使他停下。
他们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休整,刚刚走得比较急,身上都微微出了汗,此时冷风一打,只觉得凉意侵骨。
萧希希把最后一件衣服也套在了身上,坐到地上脱去右脚的鞋,之前她就发觉到轻微的异样,只是在水里泡的久了,感觉变得模糊。
袜子脱掉的瞬间,她不由得失声惊叫,只见她的脚背上长着密密麻麻十几只黑斑条,看着又恐怖又麻人,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伸手去捉,那触感黏凉软滑,很恶心,用力一扯,可算被她扯了下来。
放在手电光下仔细一看,竟然是断的!
只见另外半条仍留在她的脚面,而且似乎已经钻入了皮肤里,她感觉更恶心了,立刻想把它扯出来。
“别动——”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在身边想起。
是无名。她一抬头才发现他们都凑了过来。
她皱着眉头咧着嘴:“这知道这是什么了,叫那啥……”
“水蛭。”孟觉勉打着手电看了看。
喻建咋舌,对她道:“你是迟钝吗,这东西都在你脚上开party了,你才有感觉?”
无名在她身边蹲下,捏过她的脚踝,不停拍打着脚背。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两只从她脚背上脱落下来。
喻建扳过她另一只脚,扒掉鞋袜,在脚踝处也发现了几只,便以同样方式怕打起来。
等到水蛭掉光之后,留下一个个米粒大小的窟窿,鲜红的血液不断往外冒。
孟觉勉帮她消毒后包扎上,可很快纱布就被染成了血红。
萧希希看着自己血流不止,忍不住哼哼起来,“这可怎么办啊?这样流下去还不和那些干尸前辈一样了。”
喻建安慰说:“想当人家二大妈哪是那么容易的,别歇里了,不是每个月都流嘛!”
“滚蛋!”她狠狠瞪他一眼。
孟觉勉替她换上新纱布,“水蛭体内含有防血凝的毒素,这些流出的血肯定都是受过污染的,排出去就好了。”
听到这些萧希希才算安心,又对他们说:“你们都检查下自己身上吧,在冷水里泡时间久了知觉会减弱,没留意钻进几只也说不定。”
听她说的有理,于是他们也都各自脱下鞋袜查看,果不其然,在袜沿脚踝找到了几只,有的已经在吸血了,却都是寥寥数只,不像萧希希脚上那种小分队作战。
整顿之后,他们继续在月色下赶路……
直到第三天的上午,他们才再度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快艇。
这一路虽比来时容易些,却还是吃了不少苦头,萧希希感慨自己做了一个有生以来最正确的抉择,那就是让无名送他们。
不仅因为他及时化解了多次危机,更是因为她在这里只能感应时空城,进可以但找不到出去的路,而无名却可以——
能找到原路,对他们来说绝对节省了一半力气,况且此时冉苒的情况危急,时间相当于性命。
喻建得了便宜,嘴上却依旧毒辣,“他怎么记得这么准啊?你们说,他是不是和狗一样,尿了一路然后闻着味儿就找回来了。”
第二天下了快艇,他们第一时间把冉苒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直到晚上九点多,冉苒脱离了危险,情况稳定下来,一身狼狈的他们才回到酒店。
卫生间内,萧希希看着地板上流淌的灰色的洗澡水,着实有些嫌弃自己。镜中的她黑眼圈乌深,原本微带肉感的脸蛋此时竟瘦出了尖下巴。
她当初出来跟爸妈撒谎,说是跟团出去旅游,这下恐怕要露馅。如果他们认真地问:哪个旅游社啊?赶紧让你胖二姨去试试!那她真就无言以对。
这一晚她睡得特别沉,再次睁眼,竟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不久后喻建来敲门,他此刻装扮时尚,配上超高的颜值,竟有种明星的即视感,直叫人眼前一亮。
他说孟觉勉已经不在房间,应该早早去了医院。他们匆匆吃了东西,也赶往医院。
高等病房内,冉苒已经醒了,在雪白的病床上倚坐着,孟觉勉果然坐在一边,手上削着苹果。
“现在感觉怎么样?”萧希希走近,把打包的汤饭放在了物柜上。
冉苒转头,浓黑的长发在肩头堆积如黛,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好多了。”
“医生说还要再观察几天。”孟觉勉把削好的苹果放到餐盘里。
喻建把手中的果篮撂下,说道:“我说大美女,你不知道,把背你出来,差不多要了这哥们半条命啊!”他说着拍了拍孟觉勉肩膀。
接着又说:“当时怕耽误你救命时间,他连歇都不敢多歇,那架势骡子见了都得叫爷。我说,你怎么报答人家啊?”
冉苒看了眼孟觉勉,又移开目光,一阵沉默过后,只说:“谢谢你。”
“客气了。”孟觉勉说完转头给喻建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多说了。
“得,你们自己的事,我这当长辈的就不跟着搅合了,本帅出去静静。”喻建说着一把拽过在一旁发呆的萧希希,往门口走去。
萧希希被他拉出几步,才回过神来,“啊?拉我干嘛?”
他有些意外,边走边低声说:“还干嘛?!我可第一次见你这么爱岗敬业的‘白痴灯’。”
电梯里,孟觉勉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个冉苒也是个闷葫芦,这一点跟那奇葩倒是挺般配。”
听他这样说,她才猛然想起他无名来,昨天进医院后就没见到他。他的存在感一直不高,再加上她昨天身心俱疲的,根本顾及不上他。
“对了,无名呢?”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