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彦奕】

凌知昊回头，与我互视了一眼，仿佛在暗示我，与这个人交往要格外小心。

我很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与凌知昊一同走进ktv，“池总监，您好，我是——”

“凌总，无须介绍了，坐吧——”这个叫池律的男人带着平和的微笑，起身招呼我们赶紧坐。

我们刚坐下，他扫视了我一眼，又转而看见凌知昊，“凌总，想唱什么歌随便点——”说着，便将点歌单递给凌知昊。

凌知昊大方地接过点歌单，“我是个五音不全的人啦，池总监可千万别介笑——”

我往点歌台的方向挪了过去，准备随时帮凌知昊点歌，过去往上一看，全是王菲和艾薇儿的歌，我不由地定住，这些歌，都是郑夏忆最爱的歌，但为什么包厢里只坐着池律一个人，郑夏忆是有意想避开我。

“彦奕，帮我点陈奕迅的十年——”

我恍过神，哦了一声，然后搜索到陈奕迅，替他点上《十年》

凌知昊有模有样地唱了起来，其实，我心里有数，凌知昊唱歌很不耐的，像陈奕迅的歌难度都很大，但凌知昊驾奴起来完全游刃有余。

一曲唱完，池律率先鼓掌，“凌总，你唱的比陈奕迅还好——”说完，主动地还倒上三杯威士忌，一杯递给凌知昊，一杯递给我，还有一杯是为他自己倒上的。

凌知昊一直试图在喝酒的气氛中谈谈生意上的事，但几回合下来，都被池律不露声色地打太极地绕掉，凌知昊的笑容也越来越僵。

我坐在一旁察言观色，在生意场上，我自知经验不多，跟人谈生意我还欠火候，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池总监绝对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像凌知昊这么厉害的人，此时都得甘拜下风。

喝到最后，凌知昊已经再也没有心情喝下去了，他放下酒杯，坦诚地问道，“池总监，究竟我们的物业有什么地方，您不满意，就这么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凌总，您这是什么话，这跟您的物业没什么关系，只是chanel的战略问题，我们每布局一个点，都需要香港总部批示，我实在无能为力！”池律轻描淡写地笑着，或者说，他的笑有点没心没肺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凌知昊半信半疑地望着他，喉结一上一下，看得出他实际上是有话想说，但是硬生生地被他给咽了回去，这样的凌知昊，看得我也很不是滋味。

“池总监，你干脆说需要法国总部批准算了——”我毫不客气地插话道，既然对方没有合作诚意，我们何必再卑躬屈膝。

“请问您是——”池律颇有意思地看向我，但我听的出他的语气有那种看不起的意思，仿佛就在说，你个跟班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插话。

“我叫毕彦奕！”我铮铮有声地回答道。

“哦，您好，是凌总的助理吗？”如我所料，池律已经把我看低了。

“他是我们公司的副总——”凌知昊抢先一步，替我回答道，“不是我的助理。”

池律笑，“哦？失礼失礼，这样吧，你们先把你们的策划书给我一份，我有空的时候，会专门拿去给香港总部的人看看——”

我不知道他是在敷衍我们不愿意再耗时间与我们纠缠，还是真的，有兴趣看我们的策划书，不过我更偏向第一种。

我把自己整理好的策划书递给他，“谢谢——”我说。

他单手接过，然后随意地放在自己的身边，不看一眼，对我说道，“今天我愿意见你们，全是冲着whitney的面子，如果要谢就去谢她吧，还有，我更想告诉你们，不要在我的私人时间里来找我，要谈公事就去我的办公室，否则我的加班工资找谁要？”最后一句，他完全是半开玩笑地说着，语气很轻松。

说完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下一串号码，放到自己的耳朵边，“whitney，你的朋友估计要走了，你应该下来送送他们，yes，就在这个包厢——”

凌知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一张支票，“池总监，今天所有包厢的开支就算在我身上，事成之后，我会多多的感谢你的——”

池律放下手机，没有看一眼支票，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酒，说道，“如果支票有用的话，chanel彩妆还会有今天的地位吗，我只是承诺给你一个机会，但我没保证，这个机会一定能成功，收回你的支票吧，不要让我把机会后悔给了你！”

凌知昊错愕地看着他，拿着支票的手都僵在半空，半天没放下。

我轻轻地将他的手按下，面无表情地看向池律，这个男人太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定，他打乱了凌知昊所有的计划。

池律像没事似地给自己点了一首歌，朴树的《傲慢的上校》，总觉得像池律这样温文儒雅的人，怎么会点朴树这种有点文艺腔味道的歌曲，但是另我吃惊的是，他唱的相当不错，也很投入，所以我说，他是个难以捉摸的人，至少我看不懂他。

我们就在歌声结束后告辞，池律起身，客气地送我们出门，刚笔直走出一段距离，就看见郑夏忆朝我们的方向过来。

池律吩咐她，送我们下楼，顺便帮我们请个司机，郑夏忆有些担心地问道，“你们喝了多少酒？”

“你放心，我没有灌醉他们——”池律轻笑着，“好了，我也该回家去睡觉了。”

郑夏忆也冲着他笑笑，就这么看过去，她俩一点也不想像上下级的关系，更像是一对亲昵的情侣，我别开自己的头，说真的，我不可能装作完全没有事，但我也没有心里别扭，总之，这种反应，应该很多人都经历过吧。

突然，我发现站在电梯门口还有一个女人，是不是—— 啊，想起来了，就是刚刚唱歌的那个女人。

郑夏忆说完，带着我们往电梯门走去，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也很惊讶，““唉，袁婕，你怎么还在这里？”

袁婕？袁婕！啊，她就是袁婕

我定睛地看着她，全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那份简历上的主人吧，没想到，她本人比照片上还要清秀，有种浑然天成的美，随意间透着法度，散漫里遍布节律，自然中有自律、有大美。

她同样也瞪着她那双清澈透明的眼，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很奇怪，她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她仿佛已经认识我很久。

后来，听到她说她打算回去，我忽然想起那首她刚刚唱的歌，特别好奇，除了对歌，也许也对她能唱出这样的歌有点好奇，不假思索，我问道，“刚刚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她明显一愣，本来就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很吃惊的样子，不过，我倒觉得她的表情很有意思。

“你在跟我说话——”她不确定地问道。

“恩，刚刚偶然听到你唱的那首歌，好像有一句歌词是，越长大越孤单，什么歌？”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想到回答我，“这首歌是牛奶咖啡的《越长大越孤单》”

“牛奶咖啡？”我很诧异，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叫这个。

恩，她点头，小心翼翼的样子。

“姐夫，你没走啊——”就在这个时候，从哪个包厢里又蹦出凌知昊的“小姨子”。

凌知昊浑身一抖。

“既然没走，就来我们包厢玩吧——”她跑过来，拽住凌知昊的胳膊，然后冲我嘿嘿一乐，“一起吧——”

“啊？”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又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袁婕，“袁婕，你刚刚出去了那么久，原来在这里啊，不过，你怎么跟他们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