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的太监不都这样嘛,戴着黑色的帽子,穿着太监服,曲着身子低着头行色匆匆。走在最前头那个太监手里恭恭敬敬地捧着黄色的物品,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圣旨吧。
这里应该是楼暻渊的府邸,那太监们八成是来找楼暻渊的。安雨辰当下决定跟着他们,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人呢!
没等安雨辰朝太监的方向走过去,眼尖的小太监就先发现了她,然后几个人直接朝她走了过来。为首的太监双鬓斑白,该是有了些年纪。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番,就算已不是百分百的男儿身,看见她时眼里还是露出了惊艳之色。
安雨辰脸色一沉,心想这太监也太没规矩了些,光天化日之下一个阉人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看着女人。
“你可是安雨辰?”为首的太监操着一口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说。
“我是。”安雨辰也不隐瞒。其实就算她说她不是,只怕太监们也不会相信!试问除了被楼暻渊强行掳来的她,哪里还会有陌生女子出现在这个走半天都不见个人影的偌大的府邸里。
见到她点头承认,旁边的小太监凑到为首的太监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为首的太监眼珠子转了转,点头。
“把人抓起来!”
“且慢!你们抓人总要有个理由吧!”安雨辰脸色一变,一声喝住!没料想到这几个阉人居然是冲着她来的!但她初来乍到,想犯些事儿尚没时间和机会,怎么就惹来皇宫里的太监了?
“本公公有圣旨在手,安雨辰乃妖女转世,祸害民间多年,皇上命十九王爷速速押至天牢,择时处死!”太监举着圣旨,高傲地说,“来人,速将这妖女抓起来!”
“你们敢!”安雨辰怒斥一声:“我可是楼暻渊带回来的!”妖女转世?若她是妖女转世,岂能让楼暻渊随意将她掳来。只盼楼大王爷的威名能震慑住着群阉人!
“本公公是奉旨办事,你乖乖束手就擒吧!”圣旨在手,太监傲慢着呢!
“陈公公快点儿,你看这天……”小太监指着渐渐暗下的天、在一边催促着。
刚刚还晴朗的天突然飘满了灰色的云,慢慢的将太阳遮住,可以预见不久后将有一场大雨。
安雨辰突然明白了!这群怕死的太监,原本肯定是想找楼暻渊宣旨去的,后来那么不巧碰见她,接着又发现天气不妙,就想直接把她抓了交差。一来可以不负皇命,二来节省时间、避免遇见楼暻渊,简直一举两得!
这天变得也快,没两下子乌云就把太阳彻底遮住了,阵阵大风刮起,这寂静无人的偌大府邸让人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太监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几个一齐上前欲将安雨辰抓住。
“放开,我自己会走!”不想让人碰着自己的身体,在这个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她的王府,以一敌五,无谓的反抗就不必了,倒不如潇洒些。“你,把鞋脱下来。”指着其中一名小太监说。
这时太监们才发现安雨辰裸露的脚趾头,细致粉嫩的脚趾头微微翘着,那可爱诱人的模样看得那太监们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大手抓着长袍一挥,袍子盖住了双脚、挡住了那令人作呕的视线。
“还不脱,莫不是想等楼暻渊回来将你双脚砍下来!”安雨辰冷着脸,冷冷地说。那小太监经不起吓唬,忙把鞋子脱下来,恭恭敬敬地递给安雨辰。
安雨辰穿上大得像船似的鞋子,倒也不嫌弃。聊胜于无,总比没有强。接着提着长袍,走在了前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这个时代,皇上就是天,天命不可违。有句话不是说吗,皇上要你三更死,你就绝对活不到五更!若天牢是龙潭,这王府就是虎穴,待在哪儿对她来说没差!
这天牢……果然如电视里的那般阴冷潮湿加老鼠蟑螂!
安雨辰自小娇生惯养着,就算是在这个不被待见的时代,在她第一时间证明了自己的经商头脑之后,安老爷也给她住上厢房配了婢女好生养着。所以这种脏乱臭的环境,就算是当年被绑架她都没呆过。
倒不是她恶心这环境,只是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子总让她身上奇痒无比。带着手镣脚镣,安雨辰呆呆地望着唯一透着光线的小窗口。窗外的天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记得小学的时候曾学过一首诗,《囚歌》,描述的差不多就跟她现在一样的场景。当年革命老前辈叶挺被困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写出《囚歌》,她算是体会到了。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可惜她缺少那份强烈的革命情怀。倘若为狗爬出的洞外真的是自由,她会必定毫不犹豫地爬出去!
现在的她只想知道“择时处死”的“择”究竟要多久才能完成?她已经被关进来三天了!三天里,没人提审她,也没人看望她,似乎将她忘却了一般,只把她关着锁着什么都不做。
她的罪名早已被判定,倒是没受什么严刑拷打之苦。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似乎一天比一天期盼楼暻渊的出现、希望他回来救她。
如果楼暻渊确实是因为安老爷那些话才带走她,是否代表她对楼暻渊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是否表示……他不会让她就此丢了性命?在这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保住小命是首要的,不管什么事都要在这个前提下才能进行,所以……或许她是想活的吧!
昏暗的牢房里突然亮起一盏昏黄的油灯,照亮了昏暗的走廊,到安雨辰的牢房前停下。
算算时间,差不多零点了,来的人会是谁?安雨辰转过头,脸看得不真切,但衣服上的腾龙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皇帝吧!安雨辰心里想,但是她没有下跪行礼的打算。一是她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就是皇帝,二是对一个想要她命的人她完全无须多礼,她并不认为跪地求饶能让她逃过此劫。
昏黄的油灯照亮了她苍白的脸,映入那皇帝的眼时,皇帝似乎愣了一愣。
安雨辰自然知道皇帝为何一愣,即使是素面朝天,她也知道自己的脸……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尚以不足形容的美色,只需一眼便会被深深吸引而难以移开眼睛!即使是那些阉人尚会对她不经意露出的脚丫子露出贪恋之色,更何况是常卧美人膝的多情皇帝。
她不知道上天是怎么安排的。安家小妹智力低下,上天却给了她那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若是她没住进这身体里,只怕安家小妹难免于沦为玩物的命运。
“国师说你不是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朕看来的确如此!”皇帝楼暻瀚看着牢房内的绝色女子说道。
“民女的美自然不是人间之色,确实为上天才能容许的存在。”古装戏里的皇帝没一个不好色的,而眼前的这个看见她就发愣的皇帝证明了那些古装戏的编剧没骗人!
安雨辰站着,并未从窗口移至牢门前。她正眼瞧着皇帝,倒也不怕那冒犯天维的死罪。
想比起楼暻渊的妖媚,眼前的皇帝多了丝阳刚,却是严肃得多,就算是在昏暗的天牢里,那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贵气也让人无法忽视。这是一个很高傲的男人,当然,他拥有高傲的资本。
只是这高傲的男人一言不发就定了她的罪将她抓了来,现在又深夜来探,又是为了什么呢?
“此般美色和伶牙俐齿,不知能否扰乱他心房?”
“他?谁?楼暻渊?皇上说笑了!”这话可着实把她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听到安雨辰直呼楼暻渊名讳,皇上眉头一挑。“是否是玩笑话,明日便可见分晓。”
“皇上此举到底为何?”明日?择时处死,择的“时”看来便是明日了。安雨辰这个疑问句惹来皇帝一阵注视,眼神似乎要看穿她似的。
“何出此言?”
“听皇上的意思似乎并不是真的要杀民女,而是想知道民女在楼暻渊眼里的价值,皇上为何要试探他?而今夜已深,皇上此番前来,确实只为看民女是否长了三头六臂?”对于一个要杀的人,她也不必顾忌什么,想到什么便问什么。
皇帝抿着嘴,沉默了数分钟后才开口。“你若不能为朕所用,朕必除你!”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果然没错!纵使贵如天子的皇上,也要在民女的选择之后,才能对民女重用或惩罚。”安雨辰笑了。为皇帝所用?这个皇帝未免太抬举她了!都说伴君如伴虎,而她从来都不打算卑躬屈膝。
“拥有选择权的人不是你,而是他。”
“哦?倘若他明日真的出现了呢?皇上打算如何?”
“那就看上天如何安排了!”
安雨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便走到稻草堆边,要睡了。“多想无益,皇上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虽然她很可能从明天开始就可以长眠不起了,但跟眼前这个将她死活拿来当赌注的皇帝,她并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皇宫里的人可不比安家,弯弯肠子和牵涉其中的利害轻重不是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能了解的。眼前这皇帝和大魔王楼暻渊之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只能倒霉地充当炮灰的角色。
沉沉浮浮,她将归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