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很多人会上门来示好呢。
毕竟,宫里所有人同仇敌忾的死对头因为冒犯了她而获了罪,以后在这宫里大家可就能过一段安生日子喽。
“那罗美人是太后的嫡亲侄女?”
“可不是,仗着太后的宠爱,在宫里可没有少做缺德的事儿。”想到这个,澄月就有些气的牙痒痒,“因为她,不知道多了多少冤案。”
“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普通宫人,凡是让她看的不顺眼的,轻则刮花脸,重则赐死或无故消失。”她恨恨地说道。
这宫里头,谈到罗美人,可是没有一个人不胆战心惊的。
“陛下碍着太后在,一直是睁一眼闭一眼,可这次她竟然意图伤害您,不知是她命中该有的劫数,还是那些死在她手里的姐妹来找她寻仇了。”
“罢了。她既已被赐死,便不该再落井下石了。上天有好生之德。”
“主子心太善了,在这宫里,要多长一个心眼,存好心,但也要时时提防着别人的暗箭。”澄月叮咛道。
“奴婢自小便在这宫里,见多了那些阴狠龌龊的事,主子你是不知道的。”
“有你这精灵鬼在身边,我还用得着自己提防吗?”窅娘笑说道。
被主子这么一夸赞,澄月可得意极了,“那是,有奴婢在,谁敢伤主子一根毫毛,奴婢就和她拼了。”
说话的时候,杏眸透着一股与稚气脸庞不相称的坚毅。
“嗯。”
本以为入了这深宫,她就要一个人面对,没想到上天赐给她这么个宝贝,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寂寞了。
想到这,她有些宽慰,忍不住轻笑出声。
“主子你笑什么?”揉着小脸的澄月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
“哦。”
长乐宫
“姑母……不要……”
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泪痕斑驳,原本精致的妆容如今已被泪水冲刷的脏乱不堪,云鬓凌乱,一身华裳也是沾满了尘土,哪里还有一点往日骄奢跋扈的风采。
“婷露,怪只怪你不懂收敛,哀家几次三番警告你,在这宫中要谨言慎行,不可过了那个度,而你把哀家往日的教诲当做了耳旁风。”太后恨铁不成钢地责备道。
“哀家千辛万苦让你成为美人,可你非但没有修身养性去赢取皇帝的宠幸,整日只忙于祸乱后宫,如今,哀家也保不了你。”说到这,太后忍不住啜泣起来。
“你说哀家为你操了多少心,把你当做亲生骨肉般抚育,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念在你是哀家哥哥的遗孤,罗家最后的一点血脉。可你,终是辜负了哀家的苦心。”
这么多年,她一点点将她培养成人,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般疼爱,如今,要她亲手赐死她。
她……于心何忍啊!
“苏嬷嬷,哀家有些乏了,你务必要代哀家执行皇帝的旨意。”她撇过脸去,不再理会罗婷露的苦苦哀求,在宫女的搀扶下往内室走去。
“姑母,姑母不要啊!婷露不想死,婷露还要侍奉姑母呢。姑母~”她在地上爬着,希望能留住太后,但求一生。
可太后如今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加快了离开的脚步,留罗婷露、苏嬷嬷和一干宫人在那。
“美人,喝下吧。”苏嬷嬷也不忍心,流着泪将一盅毒酒端向她。
“不……不要……我不要喝!我不要!”罗婷露疯了似的挣扎,双目充满了血丝,看了看四周,甚至妄想逃出去。
“给我抓住她。”苏嬷嬷下令。
“诺。”一干宫人立刻蜂拥而上,将嘶吼着挣扎的罗婷露摁住了。
“不……不要……苏嬷嬷……求求你……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她苦苦哀求。
“美人不要为难老奴了。这是陛下和太后的旨意。为了让美人好走,太后特地命人觅来‘魂梦眠’,美人只要喝下去,就会如睡着般,没有一点痛苦。”苏嬷嬷劝慰着。
“不……我不要睡着……我还要做大汉的皇后……皇帝表哥是我的!是我的!”此时的罗婷露已经疯了,挣扎着,面目狰狞,忽又狂笑,喃喃自语,“陛下今夜召谁侍寝……婷露是皇后……要做这大汉的皇后……”
“给我掰开她的嘴!”苏嬷嬷见状,知道好言相劝已经没有用了,只能让宫人撬开她的嘴,应将魂梦眠灌进她的口中。
“唔……唔~唔……”她几番挣扎,毒酒沿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弄脏了胸前金绣牡丹的红绸华裳。
不一会儿,躁动的罗婷露便不再挣扎,仿若睡着了般。
苏嬷嬷愣了愣,壮着胆子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已没有了呼吸。
“死了?”一旁的嬷嬷问道。
“死了。”苏嬷嬷也吓坏了,手一抖,铜铸的酒杯便滚落在地。“快快,快去把尸体处理了。”
“诺。”几名胆子大的宫人拖着罗婷露的尸体往外走去。
“再来些人,把地上收拾干净。”苏嬷嬷纷纷道,“我去向太后复命。”
“办好了?”太后问道,声音竟一下苍老了几分。
“是的,办好了。”苏嬷嬷恭敬地回答。
“尸体呢?”
“奴婢已叫人抬去处置了。”
“厚葬。”
“是。太后放心。”
苏嬷嬷当然知道太后的心思,毕竟这丫头跟了她这么多年,即使犯了再多的错,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这孩子从小伶俐,本以为虽有些大小姐脾气,可也不至于犯大错,原指望着她能留在皇帝身边伺候,没想,她福薄。哎--”太后叹息道。
“是她不懂太后的苦心。您就不要难过了,凤体要紧。”苏嬷嬷斟了杯茶递去。
太后摆了摆手,“到底和我这么多年了。让她死也死得风光些,就以夫人的礼制厚葬吧。皇帝会体谅的。”
“诺。”
“对外便称是得了恶疾,不治而亡。”
“诺。”
宣室
“查清楚了?”
“是。臣命人连夜赶去楼兰故址,明察暗访,终得知了事情始末。”武蔺一身朝服,风流倜傥,即使是躬身拜谒,也不失他自身的气度。
“奏。”刘子宸收起批阅完的一卷竹简,放下朱笔,抬头看向武蔺,等待他查访的结果。
“当日匈奴派使者前往楼兰宫廷向楼兰王求亲,希望楼兰王能将其最珍爱的长公主嫁于单于耶律骏为阏氏,并以匈奴与楼兰百年盟约为条件。
可不料楼兰王爱女如命,并没有答应,而公主若雅巧智过人,假意病重毁容打消了使者的念头。
而楼兰王更是答应匈奴使者提议的以黄金万万两,白银一百万辆的来弥补公主不能嫁与匈奴的无理要求。
本以为此事就这样平息了,可不知谁人泄露了机密。
匈奴知道公主并非完璧之身,一怒之下,耶律骏会兵讨伐,灭了楼兰国,其子民死的死,王室成员皆为所俘。”
武蔺抬头看向刘子宸,心里早已心知肚明,只是并未点破。
“她叫若雅?”刘子宸问道,心里默念着这名字。
上善若水,雅致宁人。
“是。月氏若雅,楼兰长公主,因相貌非凡,长相与楼兰供奉千年的湖神极为相似,一对碧眸更是如出一辙,故自满五岁起便被名为楼兰的大祭司。主持一切重大祭祀典礼。”
为了查访到这些,武蔺可以说费尽周折。
“那她为何又会来我大汉?”还流落至青楼。
这未免太过戏剧性了。
“这臣未能查访到。”武蔺如实相告,“只是据烟柳阁的柳姨讲,窅娘是被一对中年夫妇卖到烟柳阁的,被带到烟柳阁的时候仍昏睡不醒,过了多日才苏醒,而期间不食滴水竟颜若桃李。”
“那对夫妇现在何处?”刘子宸追问。
“据柳姨所说,那对夫妇并不是专门的人贩子,后来也再也见过,所以并没能寻到他们的踪迹。”
“朕知道了。”刘子宸敛眉,若有所思。
“陛下还有其他吩咐么?”
“你回去吧。若有那对夫妇的消息,立刻来报。”就算是挖地三尺,他也非要找到他们不可!
“诺。”武蔺俯身拜别。
武蔺一走,刘子宸批阅完了手头边的奏章就再也坐不住了。
“汪广海!摆驾清凉殿。”站起身,刘子宸大步流星地往外头走去。
“诺。”汪广海领命,却见主子急匆匆地往外头走去,赶紧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陛下,陛下,等等老奴。”
哎哟,他这把老骨头早晚要被折腾散了哟。
未央宫
“陛下!”众人有一阵跪迎,而这次刘子宸连喊他们起身的功夫都没有了,径直往里走去。
外头跪着的宫人个个战战兢兢,以为陛下龙颜大怒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就怕殃及到自己。
“都起来吧。”汪广海见主子进了内殿都没说一句话,便让宫人们起身。
“诺。”听到汪公公这么说,众人都松了口气。
看来陛下这不是气的,是急着要进去与里头的主子叙旧才顾不得他们。
这样,他们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