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奉旨泡妞（七）
不用多说，冲进来的老太太正是金兀术的原配夫人沙丽不花。
沙丽不花年轻时也是纵横沙场的巾帼英雄，英姿飒爽，武艺超群，曾经连续三次大败金兀术。金兀术为之心折不已，托丞相说媒娶了沙丽不花。沙丽不花身为女人，厌恶战争，嫁入豪门后，只是相夫教子，从不干涉政事。不过此女是个醋性极重的母老虎，把金兀术修理的服服帖帖，身为大金国的梁王，也只纳了两妾而已。
金兀术一生中，只怕过两人。一是宋朝的岳飞岳鹏举，另一个就是眼前的夫人了。
果然，金兀术急忙站起，连连弯腰赔笑：“不知夫人到此，所为何事啊？”
沙丽不花走上去，用右手拧住金兀术的耳朵：“装？接着装！你个老东西，竟然想把自己孙女送人！你干脆连我一起送了吧！”说完手上用力。
金兀术“哎呦”一声：“夫人恕罪，夫人恕罪。今日有贵客在此，还请夫人手下留情啊。”
完颜亮和金兀术的儿子们都捂着嘴笑，看样子此类事情经常发生。
沙丽不花松开手，哼了一声：“贵客？谁是纸哥？”
金兀术看看我，又看看常茂，随即手指常茂：“他是！”
众人都笑：“小样！这招学得倒挺快。”
我心下大乐，我这位丈爷爷此举深合我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英雄所见略同嘛！
常茂愕然：“我靠，！不会吧，又是我？”
沙丽不花打量一番常茂，不屑地撇撇嘴：“我还以为是什么英俊豪杰呢，长成这样怎配得上我家如花？”
沙丽不花的话确实有点挺打击人的。王璠有点不乐意了：“这么大岁数，怎么说话呢！”
完颜亮怕双方闹僵，急忙出来解围，亲自搀着老太太的胳膊：“皇婶快请入座。”
完颜亮是当今皇上，沙丽不花虽说不怕，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老太太气哼哼地坐到椅子上：“如花虽是你之所生，但从小随我长大，我在她身上倾注了不少心血。哼，如花之事，必须得经过我的同意。”
完颜亮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此事还得请皇婶定夺才是。”随即朝金兀术一揖：“还有劳王叔晚上细说一番。”
完颜如花眼见自己的靠山一一被拉上贼船，逃婚无望，怕只能嫁给眼前这个长得惨不忍睹的家伙，心下甚是委屈，抽抽噎噎地又哭了起来。
完颜亮心下不忍，走过去轻轻拍拍如花的肩膀：“所谓‘虎毒不食子’，你是我亲生女儿，我又怎会害你？依你的性格无论嫁入谁家，日久天长终会倍受欺凌。纸哥虽然长相普通，但身份特殊，心地善良，况且他也答应我日后会好好待你，绝不委屈了你。你当体谅我的苦心，好好跟着纸哥，平安一生。”
我心中暗喜。这老丈人名声不怎么样，对我的期望值倒是不低。
完颜如花听着父亲像是在嘱咐后事，心中更苦。她虽口不能言，但一颗七窍玲珑心聪透无比，早已明白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己这一去，只怕再也见不到诸位亲人，不由肩膀耸动，泪水更是流个不停。
……
傍晚时分，金兀术派人来请，说是要跟我促膝长谈。
政审到了！
我惴惴不安地跟在小丫鬟的身后，来到胎里坏的元帅府。胎里坏领着几个兄弟在门口相迎，几句寒暄后，把我带到了书房。
胎里坏指指里面，悄声叮嘱我：“待会儿说话小心点，刚才还在吵呢！”
我心里一寒，点点头。
胎里坏无比同情地看我一眼，转身离去，那目光让我汗毛一根根都竖立起来。
苍天啊，大地啊！在这个不要房不要车的时代，讨个媳妇儿也这么难吗！
我在门外徘徊良久，不敢进去——老太太余威犹在！
我本意存心不良，怎奈何对方强壮啊！
金兀术推开门，似笑非笑地朝我挤挤眼：“来了半天了吧？怎么不进来？”
我抬起哆哆嗦嗦地腿，满腔悲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了那即将到手的美丽，我拼了！”
金兀术见状赞道：“这才像个男人嘛！进来吧。”
我站在沙丽不花面前，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目，俯首帖耳，就像嫌疑犯面对刑讯人员一样老实无比。
老太太打量我半天，这才开口：“你就是纸哥，来自九百年后？”
我点点头。
“据说你的结发妻子和如花长得一模一样？”
这次我先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老太太莫名其妙：“什么意思？脖子扭了？”
“我们只是定亲，并未拜堂，如花是她的前世。”这句话我说的毫无底气，这么扯淡的事情我反正自始至终都没相信过。
“我暂且相信于你。我听王爷说明日他和皇上都要随你出兵征讨大汉朝韩信，这是为何啊？”
老太太的意思明白无比，只要这事是真的，她就把如花嫁给我。
想明白了这一层，我腿也不疼了，腰也不弯了，一口气跑到五楼……错了！应该是我立刻来了信心，绘声绘色的把韩信当前的状况说了一遍。
侍立在老太太身旁的完颜如花满脸好奇，听得无比认真。
“我大金出兵三十万，外加粮草无数，这样的话你欠我大金多少？”
我愕然。老太太难道想跟我算钱？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老太太叹口气：“以后你一并还给如花吧。”突然又提高音量：“倘若你委屈了如花，我大金拼着亡国，也绝不饶你！”
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我狂喜，趴下咚咚磕了两个响头：“爷爷奶奶尽管放心，我纸哥就是拼了命，也绝不会委曲如花。”
我偷眼向如花看去，完颜如花也正在看我。四目相对，完颜如花的脸立刻变得绯红，低下头去。
看样子如花好像接受我了，有门儿啊！
金兀术老两口见状很识趣地离开，把剩余时间留给了年轻人。
我鼓起勇气……说错了！这种事情需要我鼓起勇气吗？应该说我熟练无比的握住完颜如花的手，放到我的心口，目光热切地望着她：“如花，如果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就点点头。”
老百姓都说“十聋九哑”，所以我不确定如花听得到我说话。
完颜如花红着脸，稍稍挣扎了一下，便任由我握着手，羞涩地点点头。
我觉得有必要单独对完颜如花再表一次决心：“如花你尽管放心，跟着我绝不会委屈你。有我一块肉，就定然少不了你的一碗汤！”——我想起韩信拉拢手下时说的话，照搬了过来。
完颜如花突然开口：“你吃肉我喝汤，搞错没有啊？”
我震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手指着完颜如花：“你……你……你不是个哑巴吗？”
完颜如花闻言俏脸含霜：“胡说八道！谁告诉你的？”
我抓着头发仰着头仔细回想。完颜亮和金兀术等人一直都说如花口不能言或口不善言，从未直说过她是哑巴，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地理解到了另一条街上！
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就像***，如果一开始就跑偏，那就只能从头开始了！
完颜如花身为女真族少女，并不太在乎礼节，见我呆呆发愣，拉着我的手坐到椅子上，开始了长达一夜的讯问。
……
天亮的时候，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衣服也没脱就躺倒床上，头疼无比——完颜如花不仅不是哑巴，她还是个话唠！
中午时分，我睡得正香。曹操将我摇醒：“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么困！”
众人都嘿嘿奸笑：“得手了？”
我叹口气，摇摇头不说话——此中滋味，谁能解得开啊！
曹操不耐烦地催促我：“大军已集合完毕，就差你了。”
我一咕噜爬起来，匆匆忙忙地洗把脸，随便从桌子上拿了几块点心，就随众人一起钻进了越野车。
王璠把油门加到最大，越野车冒着黑烟嗷嗷直叫直奔燕京城东门。
到了东门外，我钻出越野车。完颜亮、金兀术和胎里坏等人都迎了上来。
这几位可都是我的长辈啊！我热情无比的打招呼：“各位……”
这几位直接无视我，从我身边走过去，对着越野车看个不停。
金兀术问道：“这就是越野车？挺气派啊！”
完颜亮点点头：“那得看什么牌子。”大金国人口将近百万，见过汽车的只有完颜亮一人。
金兀术疑惑地抬起头：“牌子？什么意思？”
完颜亮想了想说：“你儿子跟我儿子地位不等，是因为你儿子的爹是王爷，而我儿子的爹是皇上，这么说明白吗？”
金兀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就是说，种不同的缘故了？”
完颜亮哈哈大笑：“王叔所言极是！”转过身拉着我一起走到大军之前。
我望着无边无际的金兵，问完颜亮：“亮哥，你是不是说两句？”
完颜亮咳嗽一声，双手举起。人声杂乱的队伍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大金国的勇士们，你们是不可战胜的！”
金军队伍立刻踱着整齐的步伐高喊“万岁”。
完颜亮对金军的反应相当满意，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现在，我大金国到了危难的关头。大金国需要你们！大金国的兄弟姐妹需要你们！”
金军的脸上都充满愤怒，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
“你们有信心取得胜利吗？”
三十万金军发出整齐如一的喊叫：必胜！必胜！
我看着眼前景象，擦了一把汗。你说我要是委屈了完颜如花，一旦沙丽不花率军前来复仇，我得以什么姿态投降才行？
完颜亮炫耀似的看我一眼：“纸哥，你要不要讲两句？”
我学着完颜亮高举双手，用充满感情的语调高喊：“弟兄们！”
金军开始大哗，躁动不安。我的声音大概只有头一排才能听到。
众人都笑眯眯地看着我出丑。
我放下手，叹口气：“这一行，咱不懂啊！”
王璠递给我一个扩音器：“用这个。”
我低头一看，是招蜂引蝶牌腰挂式扩音器。我接过来，把扩音器别在腰间，麦克风卡在头上，手脚并用爬到越野车顶上。
我整了整嘴边的麦克，摆出个董存瑞手托炸药包的姿势，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潇洒万分，风骚无比。紧接着很是自然而然细水长流地喊出几句话：“村民同志们注意听了，村委会门口有卖肥猪催长剂的，有用得着的户儿过来看看，跳楼价卖血价。物美价廉，好吃不贵！物美价廉，好吃不贵！”
听完自己的战前动员，我站在车顶上，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