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薇右手勾着剑锷往前轻送,眼见就要将长剑挑出。那衙役却一个纵身扑了过来,一手按在了拭薇的右手之上,将长剑又推了回去。一边拉着她右手一边嘀咕道:“瞧你这暴脾气的,有钱怎地不早说。”说着说着便从自己怀中摸出了约莫五两的散碎银子,递给了他身后的禁卫军:“二位大哥,这钱就是这小子孝敬您二位的,您可千万别客气,要不这小子他还得跟您急咯!”
拭薇此时只觉自己脑中一片混乱,这厮究竟要玩哪样?!再一件,拭薇也刚刚才回过味来:总觉得自己对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敢情丫一口京片子说的比自己还地道啊。啧啧,看来越是在这边陲之地,自己刻的越发小心了呐。
那衙役推搡着将拭薇又带回了人群行伍中,然后附在那禁卫军头领耳边低语了几句,立马那粗汉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仍是摆着脸招呼了手下几句就将她放了行,态度却较之前何其乐不少。反倒是拭薇这会子,被自己心中突然冒起的那一丝歉疚折磨的有些过意不去了。
她站在城墙这头正兀自纠结着,身后却传来了如斯欢快的一句:“呀,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呐。你果然是进城游玩的,怎地不去我家坐坐?”
拭薇慢腾腾回转身,直面那个有着如花笑靥的爽朗女子:“姑娘,其实我也是个女的……”
“嗯,嗯,我家就在……”突然间那女孩止住了声,只一脸惊恐的看着拭薇,陡然间将嗓子拔到了极高,“你是女的!!”那声音直能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啊。
饶是已经确切接收到了这讯息,泱璇仍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那个散散漫漫地挖着耳朵的青年侠士。谁来告诉她,似这般落拓不羁的青年,哪有半点像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她忍不住继续发问:“那你,你,你,你一开始为什么不明说?”
相对于泱璇的愕然,华拭薇姑娘这一天所受的刺激明显已经超标,只见她淡然地扫视了人家一眼,连语气都平淡到了极致:“我那会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就听到你说你家开酒坊的。”
泱璇闻言瞬间就红了眼眶,哽咽着自嘲道:“合着自己连家酒坊都不如。”
拭薇叹了口气,此时是真不知该如何劝解她,只含糊其辞的接了一句:“那倒不是,你确实是个好看的姑娘,只可惜我不是个男子,也不好女风,这可怎么办呢?”
反是泱璇听见她这般孩子气的话倒“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含笑掩着嘴,嘴里嘀咕了几句当地话。看得拭薇一阵胜过一阵的愣怔,越发不解这些小女人的心思了。
拭薇这厢正兀自纠结着,身后突然就及时雨一般传来了一句轻唤:“阿衾。”
拭薇苦着一张脸回过头去,很是不满的看着身后那一派玉树临风神采的男子,可不就是咱华山那唯一独秀的唐彦师弟嘛。照旧是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无论何时都泛着脉脉含情的神色,只被那眼神注视着,就不由得让人在这深秋之中也生出了一丝暖春温和。
他礼貌地冲着泱璇一点头,那彝族姑娘却出乎拭薇意料之外地撇过脸,甚至于眼中都泛着些许不屑。只揉着衣襟,不知又在小声地说着什么了。
“是谁告诉你这小名的?”拭薇无暇再顾及他人情绪,只把唐彦拉到一边,才尴尬想起自己与他似乎还没有相熟到如此亲昵地步吧?
倒是唐彦看她一会愣头愣脑,一会又抓耳挠腮的窘态,约莫也猜到了些许缘由,没有多说什么,只还是挂着那副温润的笑回道:“这不是平日里行走江湖的化名吗?安师叔说这样称呼你,会显得我二人亲近些。”
“那妖孽!”拭薇揉揉额角,表示一听见这名字就益发有了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唐彦不以为意,一脸戏谑地冲着泱璇那边一点头,笑问:“阿衾,那女子是怎么回事,怎地这么嫌弃我?”
拭薇一脸狐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彝族女子犹自站在不远的路边,不时探头向这边张望着,似乎还在等着自己。“哦,她啊,我也不知道啊,进城时刚认识的。”
唐彦继续强忍住笑,但是拭薇那副隐忍不发的神色实在是太过逗趣,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人家有说哦,这么可爱的公子身边,怎么会有我这么轻浮的朋友。”
拭薇心中呕出一口老血,敢情人家已经扭不过来对自己的印象了吗?还“公子”!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掉过头去冲那女子招呼了一声:“姑娘。”
那女子立马又彩蝶一般翩然飞舞至拭薇身边,一脸欢喜:“公……呃,阿衾姑娘,你是要跟我一起回家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