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她那样的脾性跟手段,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让她能心甘情愿担任‘战剑’一职的呢?”一场闹剧终了,总有人看不得这纷争后的平静。
“那丫头,还是跟当年一样,总想着为自己找到一个可以归巢的地方。你暗中陪着她这许多年,还不知道她最大的弱点何在?只不过将华山变成她心目中可以眷恋的家园,可花费了我不少心思……”
“你是说,威胁她离开华山?”
“嗯,连贬为杂工她都可以满不在乎的应承下来,你觉得除了逐出师门还有什么借口能逼迫到她。要么,成为‘五剑’之一;要么,离开华山,从此不可以华山弟子自居。”暗处的人影嘴角挑起一抹冷峭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无知跟轻信于人。”
“我是不是该夸赞一句,果真不愧是‘天下’最会玩弄人心的‘朔月’。”
“也不全尽然,对那个孩子,有时还真是不忍心算计……”
“‘朔月’你也有不忍心的时候?”本是严肃的语调忽转俏皮,讥笑着那本该是“天下”最冷酷的人。
“不过若是与‘天下’相比,她不过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她这人,本就不该搅进这浊世。”一语说毕,语调渐低,两人都不觉陷入了沉默之中。
忽地有一人打破了寂然:“你是真的决心跟她一道去寻访轮回眼?”
“是,总归觉着把这件事交予她去做不放心,虽知道这事必须由她来。”声音顿了一顿,似乎是在劝服自己,“她终归只是一件取得那物件的道具罢了,于我的其他价值说不准在这期间也就一并取得了。”
“‘倾破’吗?呵呵,看来你还是低估了她对于这双剑的执念了。你是没看见当年我将这双剑交托到她手里时,她眼中闪烁的那种异样神采。啧啧,这些年能触动她心的估计也就只有这双剑了。”
“是吗?那你拭目以待好了。”声音里是年轻人与身俱来的骄傲。
“呵呵,静待佳音了。”
---------------------------------------------------------------------------------难得地小切一下
落雁峰山腰
“哈楸,哈楸……”华十九迎着不甘地揉着本就已经通红的鼻头,因传剑那日着实是暗自神伤了好一会儿受了风寒,现在就只能忿忿地空抱怨着,“不就是转让个‘战剑’的位置嘛,我这么不舍得都没怎么抱怨,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倒是天天在我背后咒我个不停,让我消停会儿又不会死。”
她自是嘟嘟囔囔不休,身旁已有一方洁白的手帕递过来,来人笑得静水娴花一般温柔美好:“拭薇,瞧你这样莫不是受了风寒了吧。自己个儿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有这份闲工夫磨嘴皮子倒不如去找九师兄抓副药来得靠谱些。”她一语方毕,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生生把拭薇给激出了一身不明所以的鸡皮疙瘩。而后她才又轻轻一拍手,笑言:“莫不是那流言是真?”
拭薇一听见这话真是恨不得一掌掌拍死完那群自家山头上的师弟们了!流言你妹啊,鬼知道这些混账小子是怎么能折腾出这些什么幺蛾子来了哇。她摇摇头还是推开了那方不知浸了何种香料的罗帕,示意自己受不得这份好心,只能继续无休止的凌虐着自己的鼻子。好半晌终于把喷嚏给打了痛快,这才能虎着一张脸恶狠狠威胁那女子道:“安嘉宝,你再提一句试试看!”是啊是啊,华十九耽于美色的恶名在华山上下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可事关华山及自家一脉的传承自己还是有些许分寸的。好吧,就算自己真是看上那小子了,这种攸关华山荣誉的正事,她华拭薇什么时候又含糊过!
来人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看拭薇只睁着一双迷蒙泪眼瞪着她,才抬起柔荑捂住了嘴,仍是带着笑意的回道:“是,是,我可知道拭薇你心里一直就只挂念着南峰那人,那还容得下他人嘛。”
拭薇心头一惊,饶是烧红了脸也还能故作危险的眯起眼,拇指抵开一丝剑锋,也微笑着回望向她:“师姐~~”
“好了,好了,”她这才放下手,仍是眉眼弯弯的看着她,“死丫头越大越是开不起玩笑了。不过,听闻九师兄可有去观你‘传剑’的哦。”喂喂,说归说,别这么挤眉弄眼的好不好。
“华师姐,安师姐。”唐彦遥遥就已看见那两个师姐妹好一番热络的互相玩闹着,忍不住也挑了笑跟她二人招呼了一声。
“是你?”拭薇正道这称呼可有够新鲜的,声音也是这几日刚耳熟起来的,就看见她二人口中的主角姗姗而来。右腕上隐痛尚未完全消散,自己又怎会这么轻易忘记了继任。
“师兄。”安嘉宝乖巧一福身,这礼数看得拭薇不禁皱了皱眉,唐彦那厢竟然安然受了。
于是乎拭薇的脑袋瞬间就有些晕乎了,这师姐师兄一顿胡乱称呼已经让自己完全摸不准自己地位几何了。
“是我。”他微微笑了起来,眼中依然一片波光流转,端地让人辨不清他此刻心中所想。
他本只是温润至极的一笑而已,拭薇却随着他的笑容心头一紧,眼前瞬间蒙过一片阴翳。她不禁又抬头张望了会晴空万里的朗朗乾坤,心下不解起来:话说也没什烈阳当空啊,为什么一见他我就有种眩晕的错觉,话说这该真不会是一见倾心了吧?!拭薇一思及此,倒抽口冷气,立马就不着痕迹的离他又远了一步,右手急急缩回衣袖里。拇指与中指扣环,灵炁也就微微流转入结了一方“清心咒”的手印中。
未曾预料到的是,灵炁流转至腕间的时候竟然又被阻了一阻。拭薇轻吐了口气,心下有些泄气。自她那日被人暗下黑手打落佩剑后,不仅手腕上伤势恢复地意外的缓慢,就连灵炁流转也似受这伤势影响了一般。好在伤势不重,也不怎影响常日里生活起居,所以也就没有禀明了师父。这华山上高人隐士何其之多,剑道双修之人也未必只有自己与安朔,眼前之人保不齐就是其中之一,自己如今卸了“战剑”之职,也少了不少额外优待,还是小心些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