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李元智大喝一声,制止住了张大兵的疯狂举动,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了?
这个卖包子的清秀小伙子叫小田,但谁都不知道,小田曾导致张大兵大便时,摸了一手的屎。
张大兵放下了手中的板凳,楞着眼睛咬着牙道:“你敢说你不是凶手?”
“你说我是我就是?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案的?”小田也不甘示弱,跟张大兵大眼瞪小眼地用目光对战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拿他俩没辙,但是大家的心里都有谱了。这个小田虽然可疑,但是并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就是凶手,而且那家包子店里里外外搜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最初大家都以为包子的馅儿……可实际上这不是现实版的人肉叉烧包。
夏先生作了表率,他认为小田符合凶手的一切特征,但就是缺乏证据。现在这个危急关头,虽然说政府方面是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的心态去让他们调查的。虽说“杀”是言重了的比喻,但是上面是想让每个可疑的人圈起来,以保证不会再有人受害。
夏东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以妨碍公务的理由将小田暂时拘留了起来。
李元智上前拍了拍张大兵的肩膀,安抚道:“消消气,凶手可能另有其人。”
“包子店”风波过后,整件事情并不是毫无收获的,最起码大家明确了一条思路——找到有可能销毁尸身的途径,或许就能找到犯罪嫌疑人。这个案子乍一看摸不到头绪,但实际上还是可圈可点的。
这条思路早就应该有了,但是代表正义一方的人中,两位在断案水平上最为高超的人夏先生和陈志明。他们一见面就注定了暗地里要各自为政,且不提他们不交换思想,就算是交换他们也不一定会认同对方。
正因为这样,李元智只能夹在双方中间为难。值得一提的是在心理学方面很有造诣的王彼得也因为大家的另类眼光搞得埋没了,他不主动站出来分析案情,谁也没去找过他,所以案子很难再往前推动,这也正是李元智最担心的问题之一。
次日,夏东便采取了行动,号召所有警力调查整个小镇以及大小村庄的包子店、肉店、污水处理系统以及各个河渠水沟等。与此同时陈志明和王彼得俩人的“行动”就变得诡异了起来,白天呆在老乡的家里大门不出,夜里才偷偷地跑出来去各个可能出事的地点逐个排查。
这种大范围的搜查之前也进行过两次,但是结果却差强人意,凶手似乎躲藏在一张面具背后,然而谁都不能亲手摘下他的面具。这次大搜查不出意外地依旧找不到尸身,河渠、水沟里除了生活垃圾以外什么都没有,除此之外却找到了三个关键人物,冥冥之中所有人都感觉凶手一定在这三个人之中。
他们有着共同点:在小镇上的分工都是不起眼的角色,业余时间对乐器有所了解,性格偏执、细心,外表或粗犷或清秀但是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大牛和二虎是小田包子店的零工,虽然不具备面相清秀的特点,但是还是被列入了五个嫌疑人之一,因为他们都有条件不留痕迹地将尸身消解,
肖淑芬,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妇女,却自己开了一家小型屠宰场,拿着杀猪刀干起了彪形大汉才能做出的行当。
然而,这三个人在面对警察的时候,均刻意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们全部被带到了小镇派出所,三个人分别被关在了三间黑黑的审讯室里。
审问他们的分别是:李元智、张大兵、陈志明、夏家父子和王彼得。
所有审讯室都具备着一个特征,那就是同样的漆黑,就算是有光,也是那种微弱的灯光。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犯人在里面由于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会失去时间的概念,在漆黑的环境下只能下意识地认为是在夜里。夜,给了人太多的未知,以至于会产生心理暗示,在一定程度上消弱了心理防线。
审问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场,齐齐地排成一排手背在身后,黑暗里大牛只能看到几个人的轮廓。
夏先生是第一个发问的,他威风凌厉地走到大牛的身边,像上次对待李元智一样贴耳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牛。”大牛缓缓地抬起头,佯装镇定地说道。其实在这种地方谁都不会镇定的,所以看上去更显得虚假。
夏先生接下来的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问楞住了,他一字一句道:“为什么杀人?”
果然,大牛闻言猛地一楞,接着睁大了眼睛:“我……我没有杀人!你不要污蔑好人!”
夏先生点了点头,手里竟然多了一个小提琴,他神定自若地将小提琴抗在了肩膀上,煞有其事地举起了琴弓搭在了琴弦上。
小提琴因为音色优美、接近人声、音域宽广、表现力强,所以自从它诞生那天开始,就一直在乐器之中有着显著的地位。
谁都不知道身为武警大队长的夏先生竟然会玩乐器,而且是高雅的小提琴,顿时大家都傻眼了,呆呆地看着他。
他调整一下姿势,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开始拉奏。
音乐一开始,李元智就听出了这是众所周知的贝多芬名曲《命运交响曲》,曲调十分激昂。
乍一听,是有那么丁点儿意思,但是仔细一听才能听出演奏者的技术并不娴熟,总是把握不好那种跌宕起伏的旋律,控制不好气氛。
然而,夏先生在漆黑的审讯室里弹奏着小提琴并不是为了吸引大家的耳目,而是眯起眼睛特别注意地观察着大牛的反应。
大牛一头雾水的样子,楞楞地看着眼前这个神经质的长官,不明白他这玩的是哪一出?
曲调到了高潮,声声扣人心弦,夏先生竟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声音戛然而止,轻轻地将小提琴和琴弓收回了手里,脸色阴沉地朝众人走来。
“怎么样?”夏东率先问出一句,夏先生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一步走了出去,夏东慌忙跟了上去。
这一切全部落在了王彼得的眼睛里,他和陈志明对视一眼,沉声说:“夏先生对心理学也有着深厚的功底。”
陈志明点了点头,拍了拍李元智的肩膀示意俩人一块过去问问,自己却一屁股坐在了大牛对面的位子上。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小田有什么异常举动?”李元智站到了大牛的身边,摸着他的肩膀问道。
大牛显然被问得有些抓狂了:“我就是搞不明白了,你们警察不去抓凶手,找我们卖包子的干什么?难道你们还真以为人是我们杀的?然后尸身全部剁碎了充当包子馅儿?真是不知道究竟是你傻还是我傻!”
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回答一时间让李元智语塞,随之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挺了挺胸:“你不用这么义正言辞,事实情况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等李元智说完后,陈志明猛敲了几下桌子,提高了音量说:“我问你个问题。”
“说!”大牛见之前的话并没有引来严重的后果,显得更放开了。
陈志明笑了笑,勾着头语气平稳地说:“你结婚了吗?”
“没……”大牛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让他摸不清头脑,他结婚没结婚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志明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接走出了房门。
楞在原地反应过来的大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大声喊道:“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
众人走出去的时候,夏先生已经依次进了三个房间出来了,他的脸色显得更自信了,似乎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但谁也没去问。
李元智刚想带着张大兵和陈志明进第二个房间时,陈志明突然拦下:“他们俩都不是凶手,最可疑的是肖淑芬。”
陈志明的行动总是诡异莫测,他没说理由直接先大家一步进入了肖淑芬所在的房间。可能是电压不稳,这间屋子里亮着一盏忽明忽暗的台灯,台灯刚好照亮了肖淑芬的面孔。
当李元智见到肖淑芬的第一眼就为之一惊,差点把她误认为是肖小月,因为两个人长得太像了,如果不是她满脸的皱纹和灯光下显露出的黝黑皮肤,根本无从辨别!
陈志明果然是人精,只瞥了一眼李元智的脸色便看出了个大概,自然也知道他最想问什么,但是陈志明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先一步抢问道:“肖淑芬,我也不想刑事逼供,你直接交代了吧。”
他的口气和绝大多数警察一样,在审问犯人的时候总是要持一种似乎什么都了解了的姿态,而且说话的时候会特别突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交代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交代什么?”肖淑芬显然多年苦练杀猪本领,自然也养成一个彪悍的性格。
陈志明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拍在她的面前道:“这个手帕是你的吧?”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白色手帕,手帕上印着一个血红色的类似牙齿的图案,却丝毫不显狰狞。
“我的手帕怎么会在你这里?”肖淑芬突然疑惑地问道,虽是疑惑,可一点儿也看不出惊慌。
原来,在陈志明和王彼得这些天夜里的巡查还是有所收获的。肖淑芬这个人陈志明早就注意到了,她几乎每天都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跑到城北墓地。做这一切,她完全没有目的性,只在一片又一片的墓碑周围转来转去,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她找不到,但是陈志明却在一块墓碑上发现了一个手帕,觉得可疑于是便收了起来。
“肖小月是你什么人?”借着这一个停顿,李元智也冲了上去,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他想,两个人长得这么相似一定有血缘关系之类的,其实他是在害怕,怕这件事真的和肖小月有牵连。
肖淑芬一楞,眼神里写满了疑惑:“肖小月是谁?”
她的疑惑让李元智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陈志明打断了俩人的谈话,直入话题道:“你每天夜里跑出来就是为了找这张手帕?”
肖淑芬闻言刚想伸手去抓手帕,却被陈志明一把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