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空荡荡的寝宫,我盯着桌上的衣扣出神。
宫规规定,采女这等低位只有两个粗使宫女。芷韵死了,外头还有一个正扫着地,发出唰唰的声音,像是故意一般,直扰的我心烦。
“不用扫了,歇着去!”我突然叫到。
门外立马没了声响。到不是我的话有多中听,而是她本来就不愿意干活。
终于得了安静,我不得不在心底盘算起来。要抓住真凶,头等要有的便是权力。可是权力怎么得来……想到这儿,我眉间皱的越发紧了,脑海中跳出两个字:复宠!
只能如此。后宫里从来就没有公平,帝王的宠爱能害死自己,更能害死别人。否则单凭这么微薄的证据,实在不足以让人信服。
那么,我该如何做呢?二十三了,可争不回那些青春,我仅有的筹码,不过儿时的情谊,还有误失皇嗣的愧疚。
思付良久,终于计上心头。
眉头渐渐舒展,我笑了,像一朵嗜血的妖花,慢慢绽放。
太医局。
“傅太医,孝鸢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再给我一瓶雪凝香?就一瓶!”我恳求道。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雪凝香用料极其讲究,傅太医一年不过能制出七小瓶,相当珍贵,且除了太后那里每年会送去两瓶,皇上那里保留两瓶用来赐给得宠的妃子,其余的傅太医很少随便给人。所以那日墨子渝得了雪凝香十分欢喜。
“小主这是哪里的话。”他笑笑,从袖子里拿出一瓶,像是什么普通的东西一般递给了我。
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一时愣在那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小主不必担心,没毒的。”他又朝我笑了笑。
他的笑不同于皇上的内敛,也不同于六王的邪气,而是……如沐春风。
我从没有仔细打量过他,今天突然发现,他虽不是什么美男子,只是秀气的书生样,却透着一种医者的仁厚,让人安心。
安心的,让我有些熟悉。
“里儿…”他突然唤到。
这一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蓦地警觉了起来。
“你是谁?”我攥紧了双手,似乎想起那夜血红的月色,我被藏在长满青苔的水缸里,透过缝隙,看着一个熟悉的面孔倒下,血溅了一地,已分不清是绸缎红,还是鲜血红。
那夜,亦是我大姐的新婚之日。
“你不记得了?”他的眼里有了一丝期盼。
我疑惑的看着他,这眼眉是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傅,清,修…我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试图去记起些什么,却仍是徒劳。
“罢了,想不起来就算了,”他难掩住失望,“只要记得,我永远不会害心儿的便好。有什么能帮的,就来找我吧。”他说着,把雪凝香放在了桌上,头也不回的进了里屋。
我拿起那个白瓷小瓶,微微发愣,没有来的,我竟对傅清修说的话很放心。
虽说我那时被皇上误会,也是因为傅清修的一句证词坐实了罪,但凭着这三年的接触,我相信傅清修绝没有说谎,只是有心人讨巧了个时差。
相信是芷染早三天前就去傅清修那里拿了雪凝香,期间在里面加入了麝香,正等着时机给我。那日我见雪凝香没了,她便主动说要去拿,本是想留给我受用的,没想到遇上个容嫔,阴差阳错的给了她。事已至此便也只好将错就错,才造成了后面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