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晚膳后,或临睡前,晨曦都会到姐姐处小坐一会儿,姐夫来了,姐姐快要出嫁,姐妹相聚的日子不多了。
自那天赶庙会后,姐夫这些天不见了踪影,没过来陪着姐姐,姐姐却没事似的,晨曦想知道姐姐心里的想法,想问,又觉不妥,毕竟,姐姐和姐夫的私事,晨曦掺和不得。
捉摸不透、目空一切的姐夫,在赶庙会那天和这些天所为,晨曦颇有微词,心里为姐姐不平。
晨曦总觉得姐夫那张脸,似乎是透着寒霜,与爹爹慕容临相似。她从小就惧怕慕容临,总躲着他,要不是被逼急了,也万不想与爹爹打交道,对这姐夫,同样如此。
七皇子席君宁这些天,倒是兴致勃勃地独自来府中找晨曦玩儿,好像要成亲的是席君宁,而不是这个姐夫。
姐夫和七皇子住在川都的皇家别宛内,姐姐的婚礼也准备在那儿举行。
姐姐是三皇子的正妃,此次婚礼为大婚,准备的时间也要小半年,这么长的时间,那个大大的别宛就姐夫和七皇子两人,七皇子想也无聊透了,可能只有不苟言笑的姐夫才会窝在那儿。
这日的午后,阳光灿烂。慕容府的偏厅内,晨曦和席君宁在下围棋。
阳光,透过窗外的桅子树叶的缝隙,细细碎碎的投下了一缕缕光影,树叶随着微风摇曵,那缕缕光影也随着微风,曼妙地游动着。
晨曦纤手托起茶碗,玉指一挥,碗盖轻轻一掠,拨去茶叶浮沫,呷了口茶,合上碗盖,瞥了眼窗外,复又低头凝视着棋盘。
红荷和绿柳在旁伺候着,她们不时给添些茶水,端来水果和食品,不时,还要把那只来捣乱的白猫,赶到门外。
晨曦看着眼前这棋局,只要在中盘两大龙相接处再下个“小尖”,她这白方就可以多占一目的地盘,收官后大概可以赢他半目,今天晨曦已经输了两盘,等这个赢局,晨曦可是等了许久。
想到赢了这盘,可把输掉的银子赢一点回来,晨曦有了些笑容。
偏厅周围的空气,随着下棋的两人的凝思,也变得静谥。
红荷绿柳百无聊赖之中,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
那只刚被赶到门外的白猫,也乖乖地伏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打盹。
“寻思着不对!这个子儿是下错了,我的白棋这一来,就形不成气,最终会成片覆没,应该移到这儿,在这儿,还可以做活!”一直托腮思考的席君宁,好看的薄唇抿了抿,伸手就要移动棋子。
他突然打破沉默的声音,让晨曦一下子清醒过来,“不行,不准悔棋,如果是真的打仗,士兵都冲锋了,能让他们退回来吗?”晨曦不依,要让他悔棋,自己别说赢半目,可能要反输了,不能让他得逞。
于是,抓住了他的两只手,阻止他移动棋子。
“只是下棋,又不是真的打仗,你别太认真!”席君宁一边说,一边挣扎。
“你成天就知道悔棋,这一回,不准再悔棋了!”晨曦握住他的手,不放松。
“哎哎,别光说别人!你昨天也悔棋,还三次呢,我今天就这一次!”席君宁仍挣扎着。
“还好意思说?记得你昨天也悔棋,不是一次就是二次!你也不是好人,今天开始,谁也不许再悔棋,悔棋的是小狗!”晨曦是用力抓住他的手。
哪知道,他挣扎的力气过大,挣开了晨曦的手,借着余势,他的手碰翻了棋盘。
“哗啦”一声,棋子全散了,地上一片叮咚之声。
红荷和绿柳对望了一下,赶紧过去收拾棋子。
“席君宁,你是小狗,净会耍赖皮,不和你下棋了!”晨曦生气了,顾不得皇子不皇子的,直呼其名。
好不容易才有的一个赢局却没了,晨曦嘟起了红唇,从椅子上站起,眼睛还懊恼地望着地上的棋子。
“好好好,心疼银子了是不是,今天的银子全归你。要不满意,昨天、前天的也归你!”席君宁赶紧走到她身边,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好看的唇角又是一勾,脸上挂上了浅笑,侧过脸,望着晨曦。
他的嗓音低低的、软软的,似在呢喃,轻轻的掐了晨曦的肩膀一下,哄着她。
眼前这小女孩一脸的娇嗔,双腮微红,那小巧的红唇,弯成了一个极美的月牙,他的心中一动。
“谁稀罕你那几两银子,赖皮狗,走开啦!”听到他的轻语,不自觉的,晨曦的声音一改平日的尖利,缓缓地从唇边逸出。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掌中的温暖,透过衣衫,让她心底无由的一颤,她的身体一时有些僵住,好一会,才往旁边退开一步,不动声色的挣脱开他的手。
眼睛仍望着地面上那几个散乱的棋子,眸光,似乎被粘住了,怔怔的。
她感觉,心,不停地扑腾着,那扑腾的声音让她的耳根有些潮热,手心也已沁出了薄汗。
长了十七岁,晨曦是头一遭,心底里,有羞于说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