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寿宫也没待太久,王釉胭似乎不太想说话,尤其是看到叶紫菡也来了,始终拉着脸,应付的说了几句就推说累了。刘璟彦原本也是为了安抚老太后才时常过来,既然她不愿意看见叶紫菡,就干脆离开了。
走在御花园的石板路上,刘璟彦牵着叶紫菡的手,二人想去坤和宫,然后再去太子宫,估计这一上午是没办法处理公务了。
快到坤和宫时,叶紫菡突然拉了他一下,二人停住脚步。刘璟彦见她欲言又止,甚是不解,“怎么了?见母后你也紧张吗?”
“不是。”叶紫菡低着声,迟疑半响,才道:“等会儿臣妾自己去太子宫就行,王爷还是去找李太医吧。”
刘璟彦差点忘了,不禁觉得讽刺,“你真的打算这样?不是因为我才委屈自己的吧?若真觉得委屈,我也不会心安,要不算了吧,还是顺其自然,怀就怀上了。”
叶紫菡脸上一红,低下了头,“您不是担心吗,我看得出来。”
“呵呵呵,没事。”刘璟彦揽着她的肩膀,笑着安慰着。
叶紫菡含羞道:“王爷还是去问问李太医吧,其实臣妾心里也没底,尤其是这次釉胭小产......现在想来,臣妾还心慌呢。”
刘璟彦见四下无人,轻轻抱了下妻子,此事给她带来的伤害远比眼睛看到得要大。尽管这是王釉胭自己搞的鬼,但这样的手段恐怕是叶紫菡从未想过的,到现在她还是不能理解王釉胭此举。
从坤和宫出来后,刘璟彦走在去往太医院的路上,人多嘴杂也不好直接进去,便在路上的一处矮桥边等着。
不多时,李唯京匆匆而来,上了桥,拱手道:“王爷。”
“有件事请你帮忙。”刘璟彦开门见山,“帮我配一种药,不能伤害身体,暂时不会受孕的药物。”
李唯京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不知王爷配此药是......给哪位用?最好能让微臣号下脉,根据本人体质来配比药物,更能确保万一。”
刘璟彦转过身,面露难色,“是紫菡。”
“王妃?”李唯京吃了一惊,“这是为何?王妃有孕是再好不过的大喜事了,王爷您这是......”
刘璟彦摇了摇头,“本王也不想,可目前各种担心也不得不防范,只能先委屈她了。此事还请李太医费心,最重要的不能伤了她的身体。至于号脉一事......紫菡知道这次清羽随我一起出了趟差,不过是从姚若然嘴里听到的,虽然来找李太医帮忙是紫菡的建议,但我怕当面直说会让紫菡尴尬。”
李唯京皱着眉,面有愧色,“微臣劝阻不住,倒让王爷为了难,王妃心中定有所猜忌,微臣对不住王爷。”
“李太医,你心里有怪过我吧?”刘璟彦叹息声沉重,“你只有清羽一个女儿,视如掌上明珠,却被我耽误了多年,又遭人谣言诟病,你怎能不痛心。”
李唯京也属无奈,但似乎看淡了许多,“王爷也是为了清羽好,不想她搅进这无端的纷争中来,微臣如何能不明白。至于旁人的谣言,微臣倒未放心上,倒是王爷您的麻烦恐怕会越来越多吧,清羽被微臣安排在送亲的队仗中无人知晓,可二王妃竟然能得知,还将此事讲给四王妃听,王爷的身旁恐怕有眼睛盯着!”
“哼,本王知道。”刘璟彦哼了一声,“李太医,事情就有劳你了,越快越好。”
“王爷放心,微臣明白轻重。”李唯京说罢便先一步离开。
刘璟彦在桥上站了许久,或许吹吹风能让脑袋清醒一些,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路上,一个女子携宫女走过。那不是薛蓉儿吗?刘璟彦往那处又看了看,忽然想起之前皇祖母说的话,父皇决定此次春猎带她去,搁在以前,姜贵妃早就闹翻天了,怎么这回如此安静,连个不满都没有,实在奇怪......难道是,上次禁足之后有所收敛?可能吗?
刘璟彦实在不擅长揣测女人的心,就连想想都觉得好复杂好麻烦,可偏偏他那二哥刘璟茂最擅长此道,也特别乐于在女人间周旋再加以利用。
一旦事情与他直接或间接的扯上关系,刘璟彦就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以防措手不及。就如这次太子出意外,刘璟彦怎么都觉得此事与刘璟茂有关,可什么证据都没有,线索更一样找不到,连马都杀了,什么都没留下。
刘璟彦回到敬徽堂,脑子里却总想着太子宫那边,还有自己的王府,哪里有心思在公务上,好在没什么重要事。
午饭时,大家都去吃饭了,敬徽堂中只有刘璟彦一个人,他没什么胃口,让陆安去御膳房端碗粥,拿个馒头,随便两碟小菜就凑合了。
“王爷,就您一个人?”李唯京悄悄站在门口,往里瞧了瞧。
刘璟彦一看是他,忙起身将人往里招呼,“现在没人,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配药倒不难,微臣想着这个时候应该不易被人看到。”李唯京手上拿着一支手指长短,略粗的竹管,“王爷,这是用零陵香,莲须,带籽花椒,车前子研成的药粉,需在经净后服用,每次一小铜匙,一日三次,这里面的药粉服完即可,效用一年。”
刘璟彦接过竹管看了看,慎重道:“对身体无碍吗?”
“服上这一回是不会造成什么具体伤害的,若一年后不再用药,即可再孕。”李唯京仔细解释着。
刘璟彦将竹管收好,呼了口气却一点不觉得轻松,怕人看见便让李太医尽早回去了。陆安端了午饭进来,看主子脸色不太好也没敢多话,只摆好了饭菜退到了一边。
心里有事很难集中精力,刘璟彦索性早早的回了王府,叶紫菡也才从太子宫回来,中午吃了药,太子发了一通脾气,太子妃心情不好,偏巧女儿又病了,叶紫菡顺便帮她照顾下茉萱,也让她歇一歇精神。
回来的路上,叶紫菡不时叹气,何止太子宫的气氛压抑,坤和宫也好不到哪去,徐皇后好几个晚上睡不踏实了。
“王爷回来得这么早?”叶紫菡听夏柳说刘璟彦早一步进门正在房间休息,不禁感到奇怪,“厨房炖了什么?”
“冰糖梨子炖燕窝。”
叶紫菡换好了衣裙,说道:“拿上一盅,我去看看王爷。”
房间里,刘璟彦还不知道叶紫菡回来了,两人就差那么半盏茶的工夫。此刻,刘璟彦正卧在榻上,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的他总觉得累,杜鹃正给他捶着腿。
门敞开着,叶紫菡端着炖盅进来,看他正闭目养神,手中把玩着玉扳指,轻轻咳了一声。杜鹃忙起身见礼,刘璟彦差点睡着了,见她来了便起了身。
“怎么,腿不舒服吗?”叶紫菡关切的问。
刘璟彦苦笑一声,示意杜鹃继续,看着妻子端来的炖盅,打开一闻还真香,“正好我有点饿,你刚回来怎么不歇歇?”
“怕你担心太子的情况就过来了。”叶紫菡将勺子放在炖盅里端到他面前,又道:“太医总是没准话,太子心烦意乱,脾气也越来越大,太子妃还要照顾孩子们,看她都瘦了。”
刘璟彦起初蹙着眉一脸忧心,但转瞬便松弛下来了,他问李唯京要过一句实话,太子的伤势恐怕......难以复原。伤在膝盖骨和韧带,最大的程度也就是架根拐杖可以走路。刘璟彦问之前已做了最坏的准备,问过之后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此刻叶紫菡提出就更没必要反应过大了,“紫菡,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哪句?”叶紫菡莫名问道。
刘璟彦舀起一勺羹,吃在嘴里,咽下,说道:“离他远点。”
叶紫菡一时茫然,他说过这话吗?离他,远点?好像是说过的......对了,刘璟茂!
“怎么想起这个?”
“你觉得他人如何?”刘璟彦问得认真,眼睛却始终看着盅里的东西,一勺一勺的舀起来,吃掉。
叶紫菡粗略的一想,如实回道:“说不上,也没跟他说过什么话,只是有时候觉得莫名其妙。你为什么总让我离他远点?”
“我不喜欢他。”
刘璟彦坚定的回答,在叶紫菡听起来却有些随意,男人也这么小气吗?就算兄弟间不和,刘璟茂一个大男人难道会对她这个弟妹做什么?好吧,就算姚若然有些挑拨离间,可她根本没上当。
“怎么不说话?”刘璟彦依然低目。
“姚若然说的话我没放心上,何况那也不是什么秘密,即便李清羽随你去送亲,让我有点意外,那我也没生气啊。”叶紫菡越解释越觉得无力,她是真的没生气,只是有点郁闷罢了。
刘璟彦笑笑,抬起头来,“不生气,说明你没那么在乎我。”
叶紫菡哑然,她应该立刻反驳才对吧。
“没关系,慢慢来。”
刘璟彦说的无比轻松,且自信满满,叶紫菡以为他会发脾气的,没想到人家依然有大好的胃口吃着东西,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