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说得通,既然如此那就将脚步放慢好了,虽然担心都城突生异变,但现在人家在暗,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未免惹急了对方也只好稍安勿躁了。
休息了两日,刘璟彦还没有立刻启程的意思,可就在第三日的午后,太子府宫的一个小太监突然来到别馆。
“你怎么来了?可是太子有事?”刘璟彦心中不安起来。
小太监气喘吁吁,抹着汗回道:“王爷,太子殿下三天前在靶场练骑射,马突然受惊将殿下踢伤!”
“什么!太子伤得怎么样?”刘璟彦疾呼道。
小太监如实回道:“奴才出来时太子殿下还在吐血,虽然几位太医都说无性命之忧,但奴才觉得殿下的伤不轻。现在宫中有些混乱,一为太子殿下的伤,二为与砗驰国的比赛。殿下恐怕无法出赛了,这才让奴才快马加鞭来接王爷,这出赛的人选得您接下才行。”
太子受伤,靶场,马......
一路之上两次目的不明的刺杀行动!
比赛......
“太子为何要我出赛?”
小太监回道:“二王爷骑术虽佳,但不擅弓箭,三王爷虽是最佳人选,但此次比赛面对的是砗驰国太子和他们的王叔,外交方面,三王爷又差了一些。”
“我不能出赛。”刘璟彦回绝道:“虽关乎我蓝陵国颜面,但这事还得靠二哥才行,你回去告诉太子,让他在父皇面前务必举荐二哥出赛。”
小太监迟疑了一下,只好应了下来,便又立刻折返回去了。
这边刚走没一会儿,程帜又来了,手里拿着两块碎布条,神情凝重,“王爷,这次在城外行刺的三人与上次在骥州行刺的三人,不是同一伙人!”
刘璟彦目光微聚,“你如何确定的?”
“王爷请看,”程帜将手上的两块布条拿出,逐一说道:“虽六人都身着黑衣,样式也一模一样,但其实布料完全不同。骥州的三人所穿的料子更厚实,手感也较粗糙,而城外的三人布料轻柔许多。”
刘璟彦摸了摸两块碎布条,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叶承尉也上前感受了一下,这不摸不知道,原来差别还是很大的。
“这能说明什么?”刘璟彦不太明白。
程帜又继续解释道:“微臣早年也曾征战在与砗驰国的战场之上,大大小小的战役也经历了十来场,对他们的衣食住行还是有些了解的。这粗糙一些布料正是出自砗驰国,他们是善战的民族,衣服总是做的非常耐磨,而且是独特的织法制成的布料,仔细看就能看得出来。”
刘璟彦又将那块料子拿在手上,借着窗口明亮的光线,扯着布料细看,以前倒从没注意过,但自己国家生产的布料即便不太注意也还是知道一些的,果然这块料子的织法不太一样。
砗驰国......
刘璟彦回忆着骥州遇刺的那个晚上,好像刺客丛一开始就是奔着静虞姑母去的,而他之所以受伤也是替静虞姑母挡了一剑。
那三人武功虽是出自蓝陵国,但看他们急于全身而退,想必是有更重要的东西必须掩藏。容貌!对,砗驰国虽与蓝陵国相毗邻,但轮廓上也有明显的不同,只要摘下面巾就很容易知道刺客来自哪里,所以他们必须走。
“王爷,静虞公主那边......”程帜不免担心。
刘璟彦将布料又交给了他,叹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无论这危险是来自朝堂还是后宫,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似乎问题更复杂了,这第二波刺客显然没有第一波精明,也有可能是他们不知道在骥州已经遇袭一次,大家的警惕性都有所提高,但这回的刺客却是口中含毒的死士。
刘璟彦一整天都皱着眉,脸沉得如乌云盖顶。现在来自砗驰国的危机已经不存在了,可来自内部的却刚刚开始,此次刺杀行动是为了将他置于死地,还是拖延时日?
刘璟彦并非想不到幕后之人是谁,可他不明白为何突然对自己采取行动了?要知道,一旦有行动就有暴露的可能,他的威胁还没到需要冒这么大风险的地步吧。
“王爷,明日要启程吗?”陆安走进房间,轻声询问。
出城后要经过两个小镇才能抵达下座城,“明天天一亮就出发,天黑前赶到下座城住宿,再休息两日。”
“王爷不急着回去了?”
刘璟彦轻轻一笑,一丝难解之味,“急,但要缓。”
皇宫,太子宫
刘璟荣的寝殿中充斥着难闻的药味,靶场骑射时,马突然受惊将他甩下马背,腿撞在了围栏的木桩子上,可这饲养了三年多的马儿竟还调头来踩他,实在令人想不通。
李唯京亲自来照拂太子,早晚请脉,每天换药。踩踏的那两下看似很重,甚至吐了两天血,但其实最重的伤在腿上,李唯京还在观察情况,没敢将实话和最坏的结果说出来,但随着内伤渐渐好转,太子心里也有了几分揣测。
听了小太监的回复,刘璟荣陷入了沉思,举荐刘璟茂!他自然是想捞到这个出风头的机会了,虽弓箭方面差了一些,但如果用剩下的日子勤加练习也会有所提高,可为何弟弟要推荐他呢?
“殿下,您该服药了。”祁幼琳手捧药碗,温度刚好。
刘璟荣的心思还没转过来,木然地接过药碗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将他的思绪带回,脸色异常难看。喝了两口水,漱漱嘴里难闻的味道,刘璟荣拉着妻子的手,往绑着绷带的左腿看去,“都怪我太不小心了,也不知我的腿还能不能好......”
“当然能,肯定能!”祁幼琳强忍着泪水,紧紧握着刘璟荣的手,“有李太医高超的医术,这点腿伤不算什么,殿下您可不能说丧气话,您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怎可因一次意外就灰心!”
刘璟荣也不想灰心,可他的腿这两天怪怪的,疼痛减轻了却好像没什么知觉似的。太医说是骨头断了,所以用木板将腿骨固定起来,不能动所以知觉也就麻木了。
尽管刘璟荣不太懂医术,但他还是觉得李唯京的神情似乎很沉重,并不像他说得那样只是时日问题,这条腿该不会废了吧?
徐皇后不知何时站在寝殿门口,看着儿子沮丧的神情,心中痛难自抑,这当真是飞来横祸吗?
自从太子刘璟荣受了伤,宫中总是弥漫着一丝哀伤,一丝沉重,皇上终日愁容锁眉,皇后更是心痛担忧,老太后那都好几晚睡不踏实觉了,每天都把李唯京叫来询问一番,却仍是不放心。
不过太子这一伤,很多人的眼睛都集中在了刘璟茂和刘璟桓身上,一来他二人有可能代太子出赛,二来他二人都在都城。刘璟茂几乎一天一去太子宫,不仅送来大量补品,还几次三番叮嘱太医务必治好太子的伤。
而刘璟桓比起他来就显得过于平静了,太子受伤当日和次日他都在,之后就没再去过,而是天天都在坤和宫。刘璟桓有自己的原因和想法,他不想因频繁的探病而影响太子休养,而太子受伤最心痛的莫过于皇后,此时正是需要安抚和宽慰的时候。
“母后,您去太子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刘璟桓刚来一会儿,听宫女秋荷说徐皇后也刚离开一会儿,没想到就喝了两口茶的工夫就回来了。
徐皇后轻轻一声叹,“刚吃了药,让他休息会儿吧。”其实她在门口看到儿子那般愁容,根本就没进去。
“有李太医在,太子一定很快好起来。”刘璟桓宽慰道。
但愿如此吧!徐皇后这能这么想了,毕竟李太医的话有些犹豫,只是没有明说,那木板至少要绑三个月,能恢复成什么样得看拆了木板以后,现在都还是未知数。
“璟彦这两天就应该回来了吧?”刘璟桓算着日子说。
提起小儿子,徐皇后更愁了,“好像还有四天的行程。”
唉,这孩子怎么到了门口却越走越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