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多事之夜
此时,成喬靠在暖玉卧辇之上,被抬出了咸阳王宫。
他伸手撩起王辇的纱帘,只见天际血星高挂,投射下的红霾笼罩了整个秦川,怕是今夜不会退去了。
而天穹上,明月高悬,暮廖寂寂,长风荡起了咸阳街道的轻尘,似有雾气,笼罩了偌大的咸阳王宫。
行至宫门,侍卫急忙推开青铜巨门,抬辇士兵不敢稍加怠慢,这长安君可是受着伤呢,便加紧了脚步。
“慢些,本君想好好看看这咸阳城。”
四周士兵闻言,急忙放缓了脚步,行至咸阳大街。
成喬枕着暖玉,看着夜色中的帝宫,只见四门箭楼巍巍挺拔,拱卫中央王宫的殿宇楼阁,煞是威严。
而出了王城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六车并驾的宽阔大路,两旁街市此时应该正是热闹之时,却因为天现异象,也没有往日的喧嚣了。
看着道路两旁连绵的屋脊不绝,上面都是高耸的龟鳞雀蛇,神兽仙禽,楼阁不少,巍巍拔起,在这碌碌尘寰之中,增添了一份大气壮阔。
成喬见这大好河山,心头激情澎湃:当真是山河红颜,大争之世,七国并起,赳赳老秦,而这西秦之繁荣强大,远不是六国可以比拟的。
此时经过一片万分热闹之地,乃是秦朝达官显贵取乐之所,铮铮琴音不绝而耳,楼阁玉台之内传来男人的大笑声,无数官吏乘车走马,匆匆而来,远处农夫百工却是劳作一天,准备回家。
成喬一声冷笑:真是农夫物尚桑,官吏觥筹醉,醉生梦死,不知愁!
“快些,本君不想看到这些醉生梦死的家伙!”
周围士兵闻言,便要加紧脚步走去,却是一熏醉贵族走来,一把撞在抬着辇杠的士兵身上。
顿时那士兵失去平衡,整个王辇倾斜落地,发出当啷一声。
四周兵甲吓得急忙跪倒在地,不敢吱声。
那熏醉之人,指着士兵大骂道:“该死,竟敢拦我去路,你可知我是谁,我父乃是当朝大司农司马空,你个混蛋!”
此时,那熏醉之人府中跟着来的家奴,看见自家少爷撞的乃是王辇,吓得急忙跪倒在地。
这咸阳王城之中,谁敢以王辇代步,除了王族的人物,没有别人了,只怕今日自己公子出门没看黄历,倒了大霉。
家奴心思想到此,头压得更低了。
而那熏醉之人此时也被吓醒,看着王辇,扑通一下跪倒,唯唯诺诺,说道:“小……小人不知……不知大人驾到,误撞了王辇,请大人赎罪。”
成喬并没有理会那大司农之子,而是看着车马辚辚的街市,眼中感慨。
“走吧,本君累了,回府去吧。”
那大司农之子一听本君,直接就吓傻了,摊到在地上,眼神呆滞,他居然骂了王上的兄长,长安君,这下……
那奴仆也是眼中露出惶恐:长安君是谁,那可是王上兄长,现如今更是手握十万大军,连蒙武大将军都要在其手下为副将,听其调令,这次只怕老爷会狠狠的大骂公子一顿了。
此时周围兵甲急忙抬着王辇,缓缓走去,四周数人驻足停留,不敢稍加放肆。
不多时,王辇已经步入了长阳街。这长阳街是咸阳南门的一条街道,这街道与王城相望,南北约三十余里,东西宽十多丈。
却乃是大秦富商云集之地,天下闻名的尚商坊大市便是在此处,而街道东面就是鳞次栉比的官邸坊,那里居住大秦的各大王公官吏。
这里更是云集了六国最富有的大商贾,其庭院无不是楼阁飞檐,数进数出,比之王公府邸,不差丝毫。
虽说现在咸阳午夜净市,不允许有人上街,但是长阳街是一个例外,可以彻夜灯火昌明,一些远来的剑客便可在长阳街住宿喝酒。
此时成喬沉浸在繁华的大咸阳之中,想不到战国居然有如此繁华之地,不愧是赳赳老秦,更想着他以后就是这强秦的第一弄臣,心中已经能想出,无数美姬投怀送抱的场面了。
半晌,王辇转入东面的街道,士兵步伐加快起来,在一间雄伟宽阔的府邸停下。不多时,一青雉宦官小跑出来,正是正午扶着成喬入王宫的小宦官普阳。
普阳急忙掀开王辇纱帘,只见自家主子长衫伴有鲜血,顿时惊呼出来:“大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有刺客!”
成喬一笑,弯身走出王辇,挥手道:“一点小伤,不碍事,快去准备锅盔羊肉,本君想吃了!”
普阳闻言一笑,急忙转身跑去。
成喬转身看了看四周兵甲,又望望了远处灯火通明的文信侯吕不韦之府,眼中露出一丝深意,抬脚步入庭院。
顿时上来七八名年轻貌美的女娥,来为他掸去灰尘,褪下外衫。
成喬拨开女娥,步入大堂,盘膝而坐,回想今晚那道家神宗的龙女:不知为何,那龙女匕首刺来之时,居然停顿了三分,只是划破一道小伤口,如果她匕首直刺下来,只怕他命不久矣了。
此时普阳带着几名仆人上来,在案上摆放一鼎,里面是滚热的羊汤,冒着肥油,白嫩嫩的羔羊肉在其间翻滚,一股浓郁的肉香传来。
“长安君可在,章邯前来有要事禀报!”
成喬一听,眉头皱起,心中一叹,忙让章邯进来。
只见一魁梧高挑男子走来,身着锦衣,头上长发挽起,披落两肩,虎目内藏神韵,孔武有力,年纪不过二十。
来人正是章邯,其祖上乃是吕尚姜子牙,其父章愍,是蒙武手下一大将,曾跟随武安君白起东征大赵,后来武安君被赐死,章愍也遭受连坐之罪,死于武安君之府。
留下章邯以及两个弟弟,可是他穿越一来,便碰上了成喬谋划造反一事,这行动的执行者就是因为其父惨死,而心有怨恨的章邯。
“禀报长安君,属下已经将密谋之事办的妥当,只需主上到时支开蒙骜等大将,自领五万精兵,在屯留驻守,等到蒙骜等人与五国开战,主上只需调兵回咸阳,便可弑君夺位了!”
成喬刚要说自己不想造反了,却是突然听到屋顶传来异响,顿时惊得急忙坐起,大呼不妙:这房上有人,不好……
此时章邯身形一闪,已经窜了出去。
成喬也急忙跑出大堂,却见章邯从屋顶跳下,摇了摇头。
这让他脸色一变,心呼不妙起来:只怕此事传入文信侯吕不韦与嬴政耳中,到时候就算他自己没用造反之心,也百口难辨。
想着他急忙对着章邯吩咐道:“起义事宜就此作罢,你章邯从未做过此事,我长安君也从未吩咐过此事,你我更没有暗中见过面!”
章邯闻言脸色一变,面带不甘,一声长叹,抱拳说道:“属下知道如何处理后续事宜了。”
“你先下去吧!”成喬挥了挥手,转身望着浓雾遮月,心中不安起来:今夜真是一个多事之夜啊,只怕明日他并能不顺利带兵出征。
想着成喬心中寻思起了对策。
而此时,一间密室之中,文信侯吕不韦面带笑意,一旁一身穿劲装男子跪倒在地,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