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死?”新月一边说,一边朝奶娘身边走。然而迈出去的步子就像是踩在棉花里,小身子很快便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
奶娘见状冲过来将新月稳稳抱住,随后便继续呜咽哭诉。新月直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光,眼黑耳鸣,完全听不到到奶娘肝肠寸断的泣诉,更没有听到丫鬟声泪俱下的哀求劝说。
就在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的时候,奶娘似乎说了句很决绝的话,丫鬟愣了愣,转瞬就上了发条似的连连叩头,没一会,那额头上已经青紫一片,见了血色。
奶娘抱着新月,拉不住拼命磕头的丫鬟,噗通一声跪在丫鬟面前,主仆二人再次悲然相拥而泣。
路人皆怜的场面,凄惨二字形容且不能达意!可虚弱的新月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
过了一会,新月的耳鸣才渐渐消失,却还是无法睁开双眼,更没有力气动弹。
只好趁这时将这主仆二人的对话,仔细听一遍。
从这二人对话中不难听出,奶娘是个小老婆,那个夫人,该是大老婆。
纵观历史,无论古今,大小老婆和睦行处的寥寥无几,妾室及其子女,为求生存苟且偷生的故事,却是多入牛毛。
而奶娘凄苦的姬妾生活,完全是靠着小格格的存在而坚持。此刻,若是小格格活不成,这对主仆也会一同寻死相伴黄泉。
奶娘与香儿也已经做了艰难的决定,两人互相依偎,只无声的垂泪。
新月闭着眼靠在她们身上,并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这主仆二人,连同她自己,已经在生死契约里走了一遭。
也不知是用脑过度,还是这小身体太虚弱,没一会新月便昏昏欲睡。
主仆两人也确实哭累了,各自擦擦脸,合力把怀中小儿抱到床上。
“我的儿,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说话,不要出声!千万记住!”奶娘拉开被子,为新月盖好,又怕窝在被子里的小人没有明白自己的话,抬手擦擦眼角,将话又细细的重复一遍。
新月听着奶娘凄凄哀哀的话音,心里却想着:“女人啊,就是沦落到当街乞讨,也不能做人家的小老婆!”
这一晚奶娘和香儿,时不时的的凑到床边,千叮咛万嘱咐,若不是已经失去前世记忆,新月肯定要怀疑这两人是复读机成精!
深夜,床边多了一个白胡子老头,诊脉,扎针。
看着那细细长长的银针,新月把眼睛闭的紧紧的,生怕那针扎的再深一些,便要将这副小身子刺穿。
好容易盼走太胡子老头,有丫鬟在外面传话进来,说夫人交代:“小格格灾病不断,许是星象不吉。以后没有通传不要随意出门,免得将晦气传带出去。”
得了这句话,新月放心的闭上眼睛,心说:“暂时,该是安全了!”
从生到死,痛过,哭过,经历过,与所有艰难相比起来,世人最恐惧的死亡,其实并不那么可怕,反而是所有困境的终结。
由死而生,却发现,死亡,是最无能的抉择。
因为,世上最难的,不是拒绝,而是接受。
解决困境最好的办法,也不是懦弱的逃避,而是浩劫中仍能傲然挺胸,迎难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