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已定,二人先不理会男子与四长老的尸首,各怀心事地朝山下走去。小空自是要回家休息的,而小四却还要到山谷中的古宅里会会那肥耳大使。
原来那看似凄凉毫无生气的的古宅竟是半里村用来招待神典大使的会所,难怪它会呈现出一幅被人休整过的怪样,是半里村几年都没出过聚满十层劫气的少年了,古宅也险些被荒废掉。
而胡大等人在古宅高谈阔论之时自是想办法先将肥耳大使支开了,不然小空也不会恁地轻松就将七个长老捉弄一番。
到了半山腰,小空拍拍小四肩膀,又叮嘱几句便拐进了村子。半里村的房屋建的十分散落,近百户人家竟很难找到哪两户是紧挨着的。
小空三转五转,绕到一用干了水的玉米杆围起的篱笆院前,见房屋中烛火橙红,心中一喜:“哥哥回来了。”
他推开寨子,散漫地走至房门前,左脚轻轻一拨将门缝挑开。外屋中,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正含笑瞧着他的轻浮:“又用你那诈血弹了?”
“是啊。哎,哥哥可是回来了。你留的饭我早起就吃光了,啊……”小空嘻嘻一笑,拿起桌上的白面馒头就着土豆片啃了起来。
小空对面的正是将他自小带到大的哥哥,炽。炽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副英气逼人的脸庞已被岁月打磨的随和平静,星闪明亮的目光柔柔得流露着亲善和蔼,一米八分的身高经重物捶打愈见雄壮结实,古铜色的皮肤映着烛光完美地勾勒出一家晚上。
“也不洗干净身上就吃。”见小空吃的津津有味,炽欣然一笑,去换了一根蜡烛后,也坐下同小空一起吃起来。对小空各样地顽劣举动,他从来都是一副好脾气。
“我是一个乞丐,正在囫囵吞饭。”小空嘴里嚼着馒头嘟囔道。
炽呵呵一笑,晃着夹起的土豆片道:“都要成印者了,还自称乞丐?”
“嗯,照说也是,该没有哪个印者是过穷日子的哈?”小空又想起了他一掷千金的前世,一个举世闻名人人巴结地爆破专家。想到自己成为印者后又可能过上原来那种奢华的日子,小空心甜的好像他此刻不是在吃土豆一样。
“你看商家的小子,成了印者以后将他家人都接到城里去住了。”
“商小玩儿,他不行,十六岁才勉强凝聚了十层劫气。我十三岁就到那地步了。”小空嘴一撇,沾沾自喜地说道。
“你厉害得很,说了十几年升官生财的话,后天你的想法终于要有着落了。”炽道,“不过七个长老处处与你为难,后天的显印大典上他们不会给你添堵吧?”
会不会还用的着说?不过小空却不愿叫哥哥担心,神色坦然地说道:“这个你就用不着多想了,就算他们气不过我成为印者,有显印大使在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说的是,说的是。”
一顿晚餐有说有笑,兄弟俩十几年来就是如此,弟弟偶尔调皮,哥哥则是喜欢看弟弟调皮。
次日无事,小空没有修炼,给了自己一天松宽的时间。他将四壁徒然的屋子扫了又扫,碗筷洗了再洗,直到偌大的房屋在白净的阳光下都显得有些闪亮了,他也不愿停下。他知道,显印成功以后他就要去鲁迪亚市上学了,他这样,是不舍得哥哥。
除了打扫房间,他更是应付了六次小四神经叨叨地来访。二人危在旦夕,村子受牵挨累,无数悲凉的念头折磨得小四一夜之间生出了熊猫杏眼。他昨夜去肥耳大使那里送扳指没有多说一句话,回到家时更是不敢对爷爷提起半字有关贼火军团的事情,根本不会舒缓压力的他已经自己憋得快要崩溃了。
无法请长辈排忧解难,小四只好缠着小空与他一起一遍又一遍地分析事情的厉害,直搞得小空耳也肿了,头也大了。
小空不知道是小四太厉害还是自己不够聪明,他真是无奈十几年的时间他都改不了小四的顽固迂腐,悲天悯人。
终于在应付了小四的最后一次谈心之后,小空撸起袖子,焦头烂额得为炽做了一大锅饭菜。平日炽都是以耽误修炼为理由不叫他做饭的,所以他偶尔做起饭来自然是忙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了。
只是今天炽好像回来的格外晚,夕阳落山带走晚霞,蝉鸣已停安息蛙噪,天空越来越黑,一直到再黑一点也显不出了,可是哥哥还未回家。
小空去院子等了好几次却始终看不到哥哥的身影,将锅揭开看了好几回最后饭菜都凉了。最后他也只好摊在床上等着门开的吱呀声了。
“吱呀。”房门终于开了,小空丢掉等待的不快,兴奋地将炽拉近屋中,兄弟俩欢快地吃饭闲唠,好不惬意。只是,吃着吃着,桌上忽然成了小空一人,他越抓炽的身影离他越远,而且炽英气逼人的脸庞上,好像还有红字出现……这样的画面一晚上在小空失去意识的脑海中不知出现了多少次,很真,使得他醒来时心揪的好像打了无数个结一样。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知道哥哥一夜都没回来。“想什么呢?被噩梦吓成这样。”小空暗暗地埋怨自己。
“吱……”屋门开了,这次是真的。小空一跃下了床,两步窜到外屋。
却见满面土灰的小四正神色疲惫的盯着他。小四今天换了新衣服,略显肥大的白布上衫不知是别人送的还是与人借的,穿在身上不甚合身却十分干净。仅膝盖上缝有一块补丁的水桶裤上束到腰下面卷起两层,露出下面刚刚晒干还有褶皱的千层布鞋。这在半里村已经是很上档次的服饰了,只是穿在此刻颓废落魄的小四身上,却怎么也衬不出他那张原本俊俏的面孔。
是啊,今天是要举行显印大典了。小空提了提精神,吃了几口昨晚捂在锅里的饭菜。换上一身灰白劲装,在腰间绕了一条白布绦带,最后又披了一件乳白色半袖大褂。这身衣服,是炽去城里做工时为小空买了留在今日显印大典上穿的。一般印者出门都是这类打扮。虽说同是劲装大褂,小空穿的比别人的还要粗糙许多,可以小空冠玉般的面容乍换上这身行头绝对像翠柳扶风一样洒脱倜傥。
两个少年的俊美在整个劫印大陆上都是少有,更别说在这恰如沧海一栗的半里村了。看上去,也只有他们两个才配做这今日的主角。从山腰到山谷,二人直是被人评头了一路。
等他两个到了会所之时,古宅的大院里早就聚满了乌压压的男女老少。不知多少年才能遇见一次的村中盛典怎会有人甘心错过?众村民各个高谈阔论,拉得热火朝天,在显印大典开始之前,他们已经先为今日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见小空小四来到,鼎沸的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推推攘攘地为二人让出一条大道。此时的二人,在他们眼中哪里还是黄毛晚辈?分明就是夜空中闪亮的明星啊。
再不喜欢小空,也没人胆敢在此情此景下站出身讨他个不愉快了。除了少数知道胡大计划的人还在狡黠地私语之外。而小空见到这多复杂的表情之后,心中登时燃起了作秀的欲望,从等不到哥哥的别扭中走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小空与小四踱步上了二楼。
二楼的议事大厅内,坐南向北摆着三把檀木太师椅。中间的椅子上,端坐一名骨瘦如柴,一脸正色却目光猥琐的老者,正是半里村的村长胡大。胡大左面,一衣着光鲜,满脑肥肠的西瓜脸在太师椅上半躺半坐,神色傲慢轻狂之极。这人便是胡大请来加害小空的肥耳大使了。不知是肥耳大使太胖,还是他身下的太师椅年数太久,他敢稍稍一动那太师椅就会发出吱吱地声响,仿佛即刻就要散架一般。
胡大右面坐的,是一名目若朗星,威风凛凛好比天神下凡的英俊男子。男子剑眉倒耸,双眼不住地在小空二人身上来回打量,表情颇为凝重。
他是今日才赶到的,为保护小四而来的神殿大使。男子刚一出现就因他的气宇轩昂倍受半里村人的爱戴推崇,只不过小空见到他时,心中却是不安多于钦佩,他不正是前天夜里在树林中与光头交谈之人吗?小空暗暗忖道:“看来光头对半里村的神器是势在必得的。”
小空看到俊美男子不安,却有人见到他以后心境更加慌乱。三把太师椅左右两侧,各置三把交椅,乃是半里村其余六位长老的座位。其中右面最前的四长老的座位空无人坐,是何原因,胡大派去的人一直请不到四长老他不晓得,可小空心中却清楚的很,四长老此时早就尸臭招虫了。而紧挨空椅而坐的五长老,此时正在盯着小空瑟瑟发抖。
五长老下山之后,吓得昨日一整天都没敢走出家门,因此小空是生未死的实况他是不知道的。此刻乍见小空,叫他怎么能不胆战心惊,需知小空的话虽说在半里村可信度不高,但是足可叫胡大怀疑到他的头上。而且小空未死,四长老的死活对五长老来讲也成了变数,他此时恨不得光头赶快出现,将半里村的人全部杀光才好,又看了一眼胡大右面面色阴沉的男子,希望事情若是败露男子能站出身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