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的到来能真的帮阿寒度过这次难关”,涅阳公主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说这话什么意思呢?他是找她回来做娘子,还是驱灾避难?
涅阳公主是他的病人,他们只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吗?或许她依旧不该相信有人不是为了她的血肉之躯而对她好。
凌寒听到这话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直到把她的发束成好看的垂云髻,凌寒双手扶上她的双肩,将下巴搁在她的右肩上,笑看着镜中的她,柔声道:“仙儿,我知道你不太习惯有人和你走得太近,那好,以后我尽量抽出时间,亲自照顾你,你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酒仙乐盯着镜中的他的眼睛,再没发现异样,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在乎他了,所以想的有点多了吧,以前从来不用这么伤脑筋的,还是不想了,无论是什么原因,由他去吧。
“仙儿,过来用早膳吧,我给你做了药羹。”说完拉着她在桌边坐下,盛了一碗似粥非粥的东西,舀了一匙放到唇边吹了吹,才凑到酒仙乐唇边。
看着他细心的动作,温和的眼神,至少他是第一个对自己这么上心的人,无论结果如何,这一刻,好好享受他的无微不至吧。酒仙乐终于浅浅一笑,轻启朱唇,吃下了第一匙药羹。她对他的怀疑就此打住。
虽说是药羹,但味道很好,酒仙乐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问:“这味道难道就是甜味吗?”
凌寒喂她药羹的手停在半空,抬头看着她溢满幸福的双眼,有些心疼地问到:“你不知道什么味道是甜的?”
酒仙乐坦然道:“这个是我以前从来没吃过的味道,酒娘说,她永远都不会让我尝到有甜味的东西。我想这个味道应该就是我一直想尝尝的甜的东西了,很好吃。真的,谢谢你。”
凌寒听得心酸,恍惚一怔,依旧温和道:“喜欢吃就多吃点儿,以后我让厨房把所有给你的食物都做成甜的,让你吃个够,你说好不好?”
酒仙乐笑道:“那我一定把你送给我的所有食物都吃光。”
一罐药羹,真的被酒仙乐吃了个精光,摸着圆鼓鼓的肚皮,酒仙乐问道:“凌寒哥哥,我在这里不用泡药酒,不用放血引酒,其他的我又什么都不会,不如你教我认字吧?长这么大,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是不是很糟糕?”
凌寒一怔,随即笑道:“公主昨天来府上,我看她的气色没有我走的时候好了,我想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不能整天的陪你,若你一定要学的话,我另外找人来教你,你说可好?”
“那你得找一个不那么轻易被酒娘要了命的人来教我了,不然我不知道你的人还会有多少因为我而死,虽然别人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可是我不希望这么清净的院子变成乱葬岗。”其实她刚才进屋时便闻到了微风中弥漫着的酒娘身上特有的竹叶青酒香,长期与酒打交道,她对各种酒的气味和味道都很是熟悉,竹叶青是酒娘的最爱。
相处了十几年,酒仙乐对这个继母是了解的,只是因着她的身体,就算酒娘发现酒仙乐知道了一切,她也舍不得要了酒仙乐的命。
故而酒仙乐知道,酒娘之所以能一直深藏武功,只因她有祖传的绝息大法,就算武功高强者也很难察觉到她身怀武功。再则,竹叶青的酒香与这院中紫竹的气味融在一起,甚至连凌寒都不易察觉,所以酒娘躲过了凌寒的感知。可偏偏酒仙乐最是敏感,仅仅是风中隐隐的一点点气味都能被她嗅出。
原本以为酒娘会在凌寒不在她身旁的时候将她带走,岂料她只是隐藏在她周围,一直没什么动静。她猜想着酒娘是因为对凌寒有所忌惮,所以不敢贸然出手。
酒仙乐知道自己在酒娘面前只能任其摆布,她真要出手,自己是无能为力的,所以她直接把酒娘当空气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在她主动和小竹说话的时候酒娘出手要了小竹的命,难道只是为了让她不和任何人打交道吗?酒娘在时刻保卫着那个她制造出来的酒仙乐命里带煞的谣言?可这里是在洛阳,不是郯县,她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或许只是简单地警告她一声:酒仙乐,你永远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
“你是说王薇来了洛阳?而且……就在这座院子里?”凌寒微微皱眉。
“她现在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她来这里干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上次的威胁好像效果不是很好,她都找到你家里来了。”酒仙乐嗤笑着说道。
“要是没效果,她刚一发现你在这里就把你带走了,你现在还能再待在这里吗?”凌寒转而笑道,似乎对这事也不以为然。酒仙乐只笑而不语,两人各自思虑着自己的事,小竹的尸体似乎只是屋内一件摆设,没有丝毫影响。沉默一阵,还是酒仙乐先开了口:“凌寒哥哥,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你是在想阿……涅阳公主那句话啊?别听她胡说,你若真心帮我,就好好把身体养好,等着和我成亲就行了。”凌寒依旧笑得温和。
“嗯,那我每天把你送过来的东西都吃光就是在帮你了吗?”酒仙乐笑问。凌寒点头。酒仙乐又问:“那你会找什么人来教我识字呢?”
“这个嘛,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人,保证既不被王薇要了性命,又能教你识字,明天我就带她过来。”
“少爷,宫里来人了。”酒仙乐还来不及问凌寒想找个什么人来,就听门外传来有些气喘的声音,凌寒与酒仙乐道了别,起身疾步走出房门,“叫人过来处理一下,给小竹家里送一千两过去……”凌寒的声音渐行渐远。
宫墙巍峨,一道宫门隔开了两个世界,外面的人羡慕里面的富贵荣华,里面的人羡慕外面的自由自在。宫门前停下一辆马车,车内凌寒走了下来,跟着宫人疾步走了进去,直奔涅阳公主所在的芷兰殿。
“凌御医怎么还没来啊?要是二皇姐有个三长两短,他有几个脑袋够砍啊?”一个清脆的小女孩子的声音远远地传到了凌寒的耳朵里,凌寒知道这是皇上的小女儿,刘中礼的小妹刘绶的声音,两个月没见,这小丫头的脾性还是这么骄躁啊。凌寒加快步子,走了进去。
刘中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昏迷中都这么痛苦,凌寒看得一阵揪心。众宫人见凌寒来了,都让开了位置,凌寒快速上前做到刘中礼床边为其把脉。
旁边刘绶见到凌寒,心中来气,在凌寒伸手搭上刘中礼的脉时,她便开始得不得得不得说个没完:“凌御医,你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来得这么慢,你是巴不得皇姐早死了,你好去和那个紫头发的妖精浪迹天涯是不是?要不是你带了个妖精回来,皇姐怎么会为了你伤心难过导致旧病复发,你就是罪魁祸首,你知不知道皇姐昨天是特意跑去看你的,你知不知道二皇姐自打从你那回来一直在哭,要不是我正好过来找她玩,她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你知不知道……”
“你说什么?什么紫头发的妖精?”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奴婢(小的)见过太子殿下!”一群宫人纷纷下跪,门口走进来的正是太子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