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寂笑笑：“事在人为，哪有那么多得已，不得已。”
凝殇叹气：“人为，也得分个成与不成。”
寒寂摇头：“随心而来，何苦顾忌那么多世俗。”
凝殇撇嘴：“世俗之事，亦非世俗之人可定。”
寒寂无奈。
何人又不是如此。
凝殇强笑：“一会儿有空吗？”
寒寂看向她：“若是你有事，自然有空。”
凝殇嗤之以鼻：“你的事。”
寒寂快速思考着：“江湖中事？”
凝殇点头：“隐帮这几年潜伏着做了不少事，势力也日渐壮大，其教主定然不会放弃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寒寂笑：“其实这个位置，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的啊。”
凝殇说道：“我知道。”
她顿了顿，又说：“可是，对乾坤教来说，意味着会不会被吞并。”
寒寂一愣：“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凝殇依然是那个回答：“不得已。”
寒寂微微有些怅然。
不得已，因为不得以，自己要去夺这个武林盟主之位。
因为不得以，要双手染满血腥，手刃从小生活在一起的人。
世俗之事，又有谁能抛开。
寒寂回过神：“隐帮有什么事？”
隐帮是江湖上的劳老教派了，曾风盛一时，后隐退已有数百年，已被渐渐淡忘。
如今江湖大乱，隐帮岂有不重现当年威风之理？
几百年的养精蓄锐，不知势力已壮大到什么地步。
必胜当年。
凝殇轻笑：“今晚隐帮有大行动，目标是皇帝。”
寒寂故作泛酸状：“你打算去？”
凝殇笑的邪邪的：“他们来了，就回不去啦。”
寒寂想起余杭山上见识到凝殇的绝技：“又创出了什么新阵法？”
凝殇说到：“用烂了的阵法，只要稍作改动，他们按着套路来，就破不开。”
寒寂轻声道：“老狐狸！”
凝殇耳尖的听到了：“难道你如今十六岁，便已夺得乾坤教教主之位，是忠厚老实之人？”
寒寂不语，只是笑。
凝殇瞥他一眼：“所以你要到场，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寒寂叹气：“到头还是为了你的皇帝。”
凝殇笑。
她不常笑，偶尔笑起来，身上寒意也是丝毫不减。
凝殇有两种笑：冷笑，假笑。
她真心笑过吗？
寒寂轻声说：“凝殇，到底是谁要害你？是你假爹冷老头吗？”
凝殇一怔：“此话怎讲？”
寒寂丢给她一个“你在装傻”的眼神：“你一个闺阁女子，何苦这样用冰冷掩饰自己。”
凝殇垂下眼眸，兀自道：“岂有，我本就是这样的人。”
寒寂摇头，对她说：“为何不能为自己而活？”
凝殇回答不变：“不得已。”
不得已，又是不得已。
良久无言。
凝殇毫无征兆的捂着嘴哭了起来，泪落如雨。
寒寂别过头去，深吸一口气，却是没有多说。
能哭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凝殇泪流满面，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哽咽着说了一句：“让你见怪了。”
天下有这么一种人，倔强地出奇。在冷眼与嘲讽中独自前进，却会为别人的一点关心，一点帮助，感动的泪流满面。
凝殇就是。
凝殇这么给自己解释，哭，也许只是因为感动。
她闭上眼睛，无奈。
自己保持了十年的面具，竟是为了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打破。
寒寂忽然问她：“你相信我吗？”
凝殇眨眨眼，不知怎么回答。
她相信寒寂，可她不能相信寒寂。
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岂有人能为自己而活。
那是自私，可自私的人，做不到。
寒寂笑了，眼里带着些挑逗的意思：“你若是相信我，那我便一辈子保护你。”
凝殇怔住。
她何尝不想。
只是有一些事情，注定不可能。
犹豫的越多，伤的越多。
宿命，是一种逃避不了的东西。
既然逃避不了，只有自己承受：“寂，一辈子太长，世事太多变，谁能料到日后会是如何，你还这么年轻，不要轻言一辈子。猜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才是人生。”
寒寂轻笑，似乎并不在意。
他只是说：“罢了。”
凝殇暗自庆幸。
寒寂转移话题：“晚上隐帮的事，具体打算怎么办？”
凝殇收回心神：“阵法的事，我来办就好。另外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可靠之人，为以防万一，在他们进入阵中时，封住出路。”
寒寂点头：“我会在教中找到合适的人的。”
凝殇“嗯”了一声：“要尽快。不知隐帮的人何时会来。”
还未等寒寂回答，凝殇，咬咬下唇，又补充道：“小心细作。”
寒寂笑：“知道啦，放心吧。”
凝殇点点头。
二人一起向乾坤教的据点走去。
寒寂忽而想起一件事，道：“凝殇，你不回府，平时住哪？”
凝殇答得很简略：“山上有房子。”
寒寂不再追问地点：“不害怕吗？”
凝殇淡淡地说：“房子在丛林里，附近有野兽出没，不会有人来的。”
寒寂一惊：“你又不会武功。”
凝殇笑：“有熏香。”
寒寂摇头，忽而把凝殇抱起来，运起轻功。
凝殇皱眉：“知道我不会武功还这么吓我？”
寒寂无语：“这是吓你？是你自己着急，怕你家皇帝有事的。”
凝殇撇嘴，不经意说出一句：“死了还好。”
说罢方觉一惊，连忙看向寒寂，只见他没有多大反应，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聪明如凝殇，自然知道寒寂听见了。
这是个息事宁人的表现。
凝殇乐得配合。
二人来到乾坤教据点，偌大一座城，一个人也没有。
寒寂做个手势，意示凝殇不要声张。
回头，竟不见了凝殇的身影。
寒寂一急，却是瞥见了凝殇坐在一块石头上。
寒寂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凝殇在隐藏气息。
寒寂摇头，丢给她一个十分鄙视的眼神，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凝殇的聪明和反应之快。
甚至可以说，远胜江湖中人了。
寒寂自嘲，自己空为一教之主，竟摸不透一个弱女子的身份。
寒寂又打了个手势，意示凝殇不要动。
凝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