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滕琳语准备叫小芸一起回去时,她刚转身,只见一抹红色从天而降,尖锐冰冷的剑锋无情地架在她的脖子上。
滕琳语僵直着身体,待她回过神来,望向冷剑的主人,“美女,劳烦你把剑移开,这样的玩笑开不得。”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持剑的手微微用力,瞬间,滕琳语白皙的颈脖被锋利的冷剑划了道口子,鲜红的血沾染了光亮的剑身。
滕琳语吃疼地皱了下眉,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再次激怒眼前这个红衣女子。
滕琳语不禁为自己哀吊,她只不过对现在的生活感到罪恶,才会带小芸出来散步的,结果碰上这么个女罗刹,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个红衣女子长得挺好看的,那因为怒火而凝住的眉头,透着英气,只是这把无情的冷剑太不可爱了,硬生生地把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扭成了可怕的罗刹。
“端木诗雅,我不管你是装疯还是卖傻,今天你若不把藏宝图交出来,那休怪我无情了。”她冷冷地看着滕琳语变现出的害怕和谨慎,心间闪过震惊与困惑,一瞬间,她的脸上重新戴上冰霜。
藏宝图?滕琳语在脑海里打出大大的问号,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威胁着要她交出藏宝图,她哪里知道有什么藏宝图啊?
想着,滕琳语瞥了红衣女子一眼,她若是跟这个女人说她没有藏宝图,恐怕会当场没命吧?
滕琳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刚过上好日子,还不想死啊!
“你先把剑移开。要不然,我怎么将藏宝图画给你?”滕琳语咽了下口水说,她只能用缓兵之计了,先用假的藏宝图糊弄她,再逃命。
红衣女子微微一愣,那双冰冷的美目中浮现鄙夷,“端木诗雅,想不到你也会有怕死的一天。你不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吗?还是,王府安逸的生活让你把菱角都抹掉了?”
“废话不要多说,你不要藏宝图了吗?”滕琳语从红衣女子说话的口吻判断,这个女人认识端木诗雅,而且就是冲着端木诗雅来的,她知道端木诗雅身上有藏宝图。
只是这藏宝图,怎么都没听人提起过?
滕琳语见红衣女子不回答,她继续用言语逞强,“如果你不要藏宝图了,就一剑解决了我,让我痛快点走。省得你面对我这张脸,心里不舒服。”
红衣女子的脸色稍微变了变,但她看滕琳语眼中的鄙夷和嘲讽却没变。
一个晃眼,滕琳语仿佛看到红衣女子眼中的嫉妒,不,可能是嫉恨。
见红衣女子迟迟未动,滕琳语知道她不敢真的杀她,她身上还有她想要的东西--藏宝图,但滕琳语知道藏宝图的是端木诗雅,而不是她。
而且……该死的,怎么有没有过来救她啊?连小芸都不晓得跑哪儿去了?这样静匿的场景让滕琳语心头浮现了深深的疑惑。
从红衣女子出现在她面前的动作,她知道她有功夫,但不是顶级的功夫。但她还是出现在她面前,并将这把剑架在她脖子上,一副要杀她而后快的模样。
时若海不是跟她说过,王爷府的戒备森严吗?怎么还能让这个女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啊?
而且现在是白天……难不成王府戒备森严是时若海吹出来的?还是这个女人有她想不得的好功夫?
“端木诗雅,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红衣女子警告道。
滕琳语瞪了红衣女子一眼,继续思考她的问题,这样的情况,太诡异了。
两个人僵持了一阵,各自对对方做出相应的判断。
滕琳语放弃了等别人来救她的念头,她开始准备自救。与其将生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不如她握在手里比较踏实。
“端木诗雅,虽然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你,但是……”红衣女子潇洒地将剑收回,她瞥了眼剑身上的血液,冷冷一笑。
滕琳语看到剑身上的红色,几乎想骂出脏话,她的血啊!
红衣女子无视滕琳语脸上的怒火,如是说道:“爹爹说,只要你将藏宝图交出来,便可饶你不死。”
“甚至,你那下贱的亲娘也可因此捡回一条命。”
滕琳语收起眼中的怒火,眉头微微皱起,听她这么一说,她好像不得不为救回娘亲一条命而答应了。
滕琳语稍稍眯上眼,冷着脸望向红衣女子,冷笑道:“想要藏宝图,很简单。”
滕琳语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想要,叫你口中的爹爹自己来。”
说完,滕琳语像没有看见红衣女子一般,转身要走。
“哼。”红衣女子冷哼一声,“端木诗雅,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要爹爹亲自来跟你要。你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
滕琳语没有回头,当她瞥见树丛中透着白,她冷冷地说道:“看够了没?看够了就给本王妃滚出来。”
藏在树丛里还穿白衣,他把她当傻子耍不成。
当时若海面带微笑地出现在滕琳语面前时,滕琳语几乎能确定,这个人已经来很久了,他看到她别人抹脖子都不吭一声,是想看到她刺一剑,他才会出现吗?
真是气死她了,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她一定要离开这个狗屁王府。
时若海走到她身边,温柔地说:“我见你不在听雨阁,便出来寻你,刚经过这样,便被你发现了。”
滕琳语瞪了时若海一眼,那双美丽的眸子一沉,她真的很想掐他的脖子解恨啊!
时若海见滕琳语不说话,他的视线掠过滕琳语绝世的面容,看向红衣女子,“诗萍,本王没打扰你们姐妹相聚吧?”
听到这话,滕琳语突然转身,看向那红衣女子,她刚刚听红衣女子说爹爹、娘亲,还以为自己想错了,结果,这个要她命的红衣女子,竟然是她的妹妹?
端木诗萍听见时若海跟她说话,冰冷的表情瞬间被融化了,快速转化成女子的娇弱,她羞红着脸,柔声说道:“若海哥,你当然没打扰我……我们,我跟姐姐只是聊了点家里的事……罢了……”
听到变化如此之大的声音,滕琳语忍不住翻了白眼,擦,哪个神经病跟姐姐聊家里的事会带一把锋利的剑,而且恨不得一剑将姐姐杀之而后快的?即使换句话,哪个妹妹跟姐姐聊天会将锋利的剑架到姐姐脖子上的?
滕琳语越想越气愤,当她看到那还沾染她血液的剑身,她更气愤了!
时若海低头看着滕琳语的怒火,突然他的视线被滕琳语颈部的伤口吸引住了,他的瞳孔微微紧缩了下。
“诗雅,你的脖子……”时若海换上关心地口吻问道,然后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道浅浅的伤口,“怎么受伤了?”
滕琳语撇了撇嘴,哼,你对那把长剑视而不见,这会儿怎么就瞧见我脖子上那小小的伤口了?
想着,滕琳语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疼啊。
端木诗萍见状,立即开腔道:“那个……刚刚我跟姐姐切磋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姐姐……”
说完,端木诗萍做小女子的小动作,低垂着头,然后小低声地问道:“若海哥,不会怪我吧?”
切磋?滕琳语对这个蹩脚的理由无语了,再说,端木诗雅这个身体显然不是练家子,这个端木诗萍真是睁眼说瞎话。
时若海轻叹了口气,他继续关心滕琳语,说:“诗雅,疼吗?”
滕琳语瞪了时若海一眼,如果您大爷不把手放我伤口上,我不会那么疼的。可滕琳语并没那样说,她温柔地摇了摇头,嘟着嘴撒娇地说:“不疼,若海,你不要怪诗萍,她不是故意的。”
刚说完,滕琳语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擦,你们这些虚伪的古人,害还不清楚状况的她跟着一起虚伪。
“要不,叫杨太医过来看一看?”时若海的眼中透着担忧。
滕琳语立即摇头,说:“不用不用,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时若海强硬地说:“这么漂亮的脖子,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滕琳语无语,老娘就喜欢留疤,你想怎么糟!
滕琳语觉得自己的耐性快被时若海磨光了,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端木诗萍因嫉恨而有些扭曲的嘴里,心里顿时大快,滕琳语脑筋一转,娇柔地问:“那,臣妾的脖子若是留了疤,那王爷还会喜欢臣妾吗?”
气死你,气死你!他只是你的若海哥,却是我的夫君。
端木诗萍看到滕琳语不时投来的视线里呆着得意与挑衅,手紧紧地握住剑柄。
时若海轻笑地说:“即使留了疤也没关心,在本王心里,诗雅永远是最美的。”
“王爷对臣妾真好。”说着,滕琳语忍不住去安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太恶心了,演戏也不是这么演啊!
时若海像看出滕琳语的不适,他望向端木诗萍,说:“诗萍,你跟姐姐聊了什么?”
没等端木诗萍回答,时若海脸上戴上微笑,“都长成大姑娘了,也不正正经经地从大门进来,还像以前那么调皮翻墙……”
滕琳语静静地听着时若海的讲述,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端木诗雅,这些话不禁是讲给端木诗萍听,更是要她知道过去的一些事,而之前他躲在暗处及时出现救她,就是想让她明白一些事。
比如,如果不是他不点破,她绝对不会承认眼前这个要杀她的女人是自己的妹妹……
比如,端木诗雅有一个母亲,在端木府里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而她身上带着一个跟藏宝图有关的秘密……
比如,此时,他的话语透着暧昧,他大概要告诉她,他以前跟端木诗萍有暧昧关系……
她不明白,这些事很重要吗?
突然,想到端木诗萍到这里的目的,要藏宝图,难道他也想要端木诗雅身上的藏宝图?
滕琳语心里微微一震,一定是这样。如果没有任何原因,他怎么可能那么随便就答应她的不平等条约?
这样一想,她心里的疑惑就解开了。
只是,他知道她不是端木诗雅,当然不可能知道端木诗雅的秘密,更不可能知道什么藏宝图的事……还是,他认定她就是端木诗雅……
“诗雅很久没见到若海哥……和姐姐了。”端木诗萍听到时若海那样说,再次扭捏起来。
滕琳语再次鄙视端木诗萍,时若海只不过跟你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你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我呸!
“若海哥和姐姐,还好吗?”端木诗萍脸上带着红霞询问道,当她的视线落在滕琳语身上时,眼中的凌厉再次聚敛。
时若海低头看着滕琳语,然后面带微笑地握住她的手,看向端木诗萍,回道:“我和你姐姐,一直很好。”
呸,谁跟你很好了?滕琳语想挣脱开他的手,时若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是不是啊,诗雅?”
滕琳语感受到他用拇指轻轻地在她掌心画圈,逗她,这个该死的臭男人!
“姐姐和若海哥真幸福,诗萍回去一定告诉爹爹和二娘,让他们不要担心。”端木诗萍说到二娘时,语气加重了。
滕琳语听出,端木诗萍是拿端木诗雅的娘亲威胁她。
滕琳语抬头,她微笑地看向一脸温顺的端木诗萍,说:“诗萍,你回去告诉爹爹,我很想念娘亲……”
说着,滕琳语眼眶红了,她轻咬着下唇,抬头看着时若海,问:“王爷,你可不可以让臣妾接娘亲过来住一段日子?”
“臣妾真的很想念娘亲埃”
哼,装模作样,谁不会?滕琳语对端木诗萍的装弱不以为然。
时若海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心疼之意,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好好好,本王立即派人去接她过来,可好?”
还装?滕琳语忍不住在心里骂道,他这副爱妻情深的模样是要给她看?还是给端木诗萍看?
端木诗萍听见他们的对话,恨得咬牙切齿的,她瞪着滕琳语,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突然,滕琳语的心沉了下去,等等,她跟他说要接端木诗雅的母亲过来,又不是真的要接她过来。可时若海不会当真了?她只不过想给这个看了就讨厌的端木诗萍一个下马威,让她不要妄想伤害端木诗雅的母亲。
时若海见滕琳语一副为难的样儿,她那小脑袋瓜里想的事,他会不知道?
“不过,接你母亲过来也有些不妥,要不然,明天早上本王陪你回端木府看望你母亲,这样可好?”时若海问道。
“嗯。”滕琳语忙不迭点头,只要不接过来,就是让她上天她都答应,“臣妾谢过王爷。”
不过,她倒是想去端木家看看,看那儿究竟是什么样,能养出这么个狠心的端木诗萍。顺便看看端木诗雅的母亲……唉,她住进了人家女儿的身体里,那顺便帮端木诗雅尽孝道也好。
而且听端木诗萍的口气,端木诗雅的母亲在端木府里一定很不好过。
只是,端木诗雅的母亲若真的过得很不好,那她真的要接她过来吗?如果过来了,她会不会成为她最大的弱点?
郁闷,她为什么要想这么多?走一步是一步啊!
这个该死的时若海故意把她往沟里带,想着,滕琳语狠狠地瞪了时若海一眼。
时若海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转头对脸色开始不对劲的端木诗萍说:“诗萍,诗雅这些天身子有些不是,不能长时间在外面逗留。”
“啊?姐姐身体不舒服?”端木诗萍故作紧张地说,“那姐姐赶紧回屋休息吧。”
“若海哥,那我不打扰你们,我回去会跟爹爹说,你们明天要去端木府。”说完,端木诗萍握着她的长剑,转身离开了。
滕琳语确定端木诗萍离开后,她将时若海推开,警告说:“保持好距离。”
“诗雅是不是想知道你妹妹为何如此讨厌你?甚至要杀了你?”时若海无视滕琳语的警告,向她靠近了几步。
滕琳语微微皱了下眉,他没叫自己琳语姑娘,而是叫她诗雅,有什么含义?
“她喜欢你,这不是明摆的事吗?”滕琳语爽直地说,她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端木诗萍喜欢时若海。
时若海没开腔承认,也没否认,而是说:“因为诗雅知道藏宝图。”
滕琳语抬头看着时若海,她就猜到,这个人也是冲着端木诗雅知道的藏宝图来的!
一切都解开后,滕琳语转即一笑,说:“王爷,如果我说……”
“如果你真是端木诗雅,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时若海嘴角扬起一抹笑,“可是,你真的是端木诗雅吗?”
“王爷不是已经检验过臣妾的身子了吗?”滕琳语迎上时若海的视线,她的眼中写着不屑。
端木诗雅,我住进你的身体,难道连同你这些麻烦事,也要一起承担吗?
是夜,在滕琳语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她隐约感觉到房间里有人,原本给她配值夜的丫鬟,因为她不习惯在别人的伺候下睡觉,所以将丫鬟们全部遣到她房间外。
所以来的人不是丫鬟,滕琳语微微抬头,她警觉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熟悉的眼眸,那眸子中装着故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她那脆弱的心脏不知不觉被磨强了,所以即便有人闯入她房间,她也不会再那么惶恐不安,而是安静地做起,看着来者,“大表哥,好久不见,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严丹东的眼神不变,他轻轻扯下覆面的黑布,一张坚毅英俊的脸在滕琳语眼前展现,虽然房间有点黑,但借着微弱的光,她第一次看到他的长相。
他是跟时若海完全不同类型的男子,如果说时若海像大海,那么眼前的这个男子像挺拔的高山。
“下午诗萍来找过你。”这是一句肯定句,不是疑问句,他的视线落在滕琳语的脸上,他关心地问道,“诗雅,你有受伤吗?”
滕琳语直勾勾地看着严丹东,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古代的男子都长得这么英俊,这么迷人,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好听。
“一点小伤而已,我没事。”滕琳语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不被美色影响。
严丹东向滕琳语靠近几步,他伸手要触碰滕琳语的头发,像怕吓到她,停下了脚步,温柔地问:“让表哥看看可以吗?”
滕琳语立即摇头,原本散在她身后的长发,因为她的晃动落到了前面,遮住了她的表情,“不用了,表哥,我已经不疼了。”
她加重语气说:“真的。”
严丹东的手轻轻落在滕琳语的头上,安抚着说:“一定很疼吧?”
滕琳语抬头正好对上严丹东的眼睛,她很想退后,可严丹东却不让她移动,她怔住,良久应道:“刚开始的时候会疼,后面就不疼了。”
说着,滕琳语将颈上已经处理包扎好的伤口露在严丹东面前,“很庆幸,我的脑袋还在我的脖子上。”
严丹东看着那包扎的伤口,他叹了口气说:“没事就好。”
突然,严丹东的语气一变,“诗雅,我真希望,你永远像现在这样快乐。”
“表哥,我想过这样的生活,你会帮我吗?”滕琳语小心翼翼地问。
严丹东倒退一步,他看着那双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睛,“诗雅,即使表哥愿意帮你,那些知道你秘密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的生活注定与简单快乐无关。”
秘密?难道是藏宝图的秘密?在这个世界上到底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为什么全部冲着端木诗雅而来,难道端木诗雅是得到藏宝图的关键?
如果真是这样,她大概能知道她以后会过什么样轰轰烈烈的生活了。
“那到时,表哥你会放过我吗?”滕琳语试探性地问,听严丹东的口气,他好像也想要那个藏宝图。
严丹东的身体因为她这句问话微微僵住了,良久,他才应道:“诗雅为什么这样说?表哥会永远保护你,怎么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
虽然严丹东这样说,但滕琳语并不相信,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向她说明这个人不是那么单纯。
突然,滕琳语知道端木诗雅为什么搬去那个简陋破旧的小院子住了,她那般隐忍,就是想躲避那场随时可能出现的浩劫……可她还没躲过去,她滕琳语来了,不明不白地来了。
滕琳语知道自己捅了篓子,也将端木诗雅苦苦经营的一切毁掉。那么这个她捅开的娄子,自然由她来承担。
严丹东再次怀疑滕琳语,虽然以前端木诗雅敏感,却没敏感到这个程度,几乎察觉他的内心,更不可能用如此坦荡的语气问他,是否会放过她?
到底哪里出了错?严丹东打算重申眼前的滕琳语。
“诗雅希望表哥记住今天晚上说的话。”滕琳语面带微笑地说,“我不想有一天,诗雅会看不起并憎恨表哥。”
先礼后兵?严丹东猜想着,但他很快便接受了,他淡然地应道:“诗雅放心,表哥永远不会做让你憎恨我的事的。”
严丹东走在无人的王府中,脚底踩着粉色的花瓣,心里却想着刚才跟滕琳语的对话。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严将军跟王妃真的是兄妹情深啊!”
严丹东抬眼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的时若海。
想必,时若海看到他从端木诗雅的房间走出来,可此时他的表情非常平静,令他不得不佩服时若海的沉着冷静。
“夜深了,潇王还不休息?”严丹东平静地问道。
时若海向严丹东靠近,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服,突然,他停下脚步,回道:“严将军还未休息,本王有怎么能安眠呢?”
“那下官立即回家休息,也请潇王早点休息。”严丹东不卑不亢地说。
时若海像没听见似了,伸手抓了片在空中飞舞的桃花瓣,静静地说:“边关战事一直很紧迫,严将军究竟是为什么在这个紧张时刻赶回来?”
严丹东的背微微一僵,“想必潇王已经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说着,严丹东看向时若海,“明天是草儿的忌日,也是,潇王这般身份尊贵的人,大概已经不记得草儿是谁了。”
没等时若海回答,严丹东一低眉,说:“潇王若是没事,属下便告辞了。”
“草儿?”时若海看着严丹东远去的背影。
时若海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不到,他还被困在过去啊1
然后时若海不在理会严丹东,他悄无声息地来到滕琳语的房门前,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良久,最后叹着气离开。
滕琳语觉得自己快疯了,自从严丹东来过,她便睡不着了,这会儿,她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
如果能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处境搞清楚,她也犯不着从小黑屋里搬出来,搞乱了端木诗雅的算计。
如今,她只能重新思考保命的方法。
“啊,烦死了。”滕琳语跪在床上,她忍不住敲了敲床板,“爸妈,救命啊!你们女儿快玩完了!”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绝对不会愿意从小黑屋里出来,更愿意回到救那孩子的瞬间,如果她不是正义感泛滥,她也不会被卡车撞死,不会被卡车撞死,那就不会穿越到这个地方来,不会穿越到这种地方,也就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当端木诗萍拿着剑指着她要她交出藏宝图的时候,她觉得端木诗萍跟那些不知隐藏在哪儿,却同样窥视藏宝图的人不知坦荡多少。
“藏宝图除了端木诗雅知道外,还有谁?或者说,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藏宝图?”滕琳语呢喃自问着。
可是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出个头绪。
“滕琳语啊滕琳语,你怎么就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啊?”滕琳语翻了个身,继续呢喃自问。
突然,滕琳语从床上坐起,她拍着脑袋瓜,“不晓得现在逃,来不来得及?”
在滕琳语自问的同时,离床最近的窗户外站在一个白色的影子,他过人的耳力听见滕琳语的自问,当他听见滕琳语这个名字时,他嘴角微微上扬,转身离开。
滕琳语?原来她叫滕琳语。这个时候才想要逃命,会不会太迟了,琳语。不管你怎么逃,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滕琳语……”突然,他回头看着那紧闭的窗户,虽然他不知道她从哪儿来,但从她刚才的自言自语,他知道她现在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不是端木诗雅,而是滕琳语,却想着要逃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滕琳语看着推门而入的小芸,她知道自己现在情况很糟糕,反正今天她也没打算出去见人。
小芸端着洗脸水过来,她看到滕琳语的疲惫,关心地问:“小姐,昨晚没睡好吗?”
说话间,小芸放下洗脸水,然后自觉地转身收拾床榻。
“嗯。”滕琳语情深应了声,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既然不想出门,大早上呼吸下新鲜空气也好。
突然,滕琳语回头看着忙碌的小芸,开口说道:“小芸,今晚你跟我一起睡!”
“啊?”小芸不解地看着滕琳语。
“记住,今晚你陪我睡。”滕琳语不顾小芸的反对,再次说道。
对,就这样,让小芸陪自己睡,给自己壮胆!滕琳语深吸一口气,想着。
滕琳语现在的生活跟刚来时完完全全不在同个等级上,单从吃饭来说吧,她刚来的时候被人欺负不说,吃的还是别人不要的馊掉的食物,现在呢,一个简单的早膳就有二三十个菜色,只要她哪天早上露出一丝不满,第二天全部菜色换掉,更别提中午和晚上了。
而穿衣上,以前穿的是款式单一的粗布衣,现在每天穿着不同的衣服,而且隔三差五地那个变态潇王还差使人往她这儿送布料送衣服。
滕琳语面对着一整桌跟昨晚菜色完全不同的食物,不禁呢喃着,“奢侈,真的太奢侈腐败了。”
站在身旁俯视的小芸听见滕琳语的呢喃,低着头轻轻地笑了,他们这个王妃真的很特别,别人享受不到的,在她眼前竟然成了奢侈腐败。
滕琳语放下筷子,摸着满足的肚子,露出幸福的笑,虽然这样的生活非常奢侈腐败,但这样的感觉真不赖。
小芸接过在一旁丫鬟递过来的上好丝帕,恭敬地递到滕琳语面前。
滕琳语接过丝帕往嘴上胡乱一擦,递回给小芸,正要起身时,就看到时若海翩然而至。
滕琳语瞥了时若海一眼,然后恭敬地对时若海说:“臣妾不知王爷过来,有失远迎。”
然后正打算收拾的丫鬟们见时若海不知该继续收拾,还是等滕琳语问候时若海再收拾。时若海见丫鬟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儿,他摆摆手说:“你们都下去吧。”
时若海顺势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坐下,面带微笑地转向滕琳语,“爱妃早膳吃得舒服吗?”
滕琳语听到这话,低垂着头,她的脸上带着不快的表情,如果她没记错,约法三章后,除了昨天因为端木诗萍那个恶女,他出现过,今天是他第二次出现。
“谢王爷关心,臣妾很好。”滕琳语淡淡地应道,幸好她是吃完早膳他才出现,要不然看着这么一张脸,她还真没食欲。
“不知王爷这么早过来找臣妾所谓何事?”滕琳语在心里一直骂装啊,你就继续装啊,没心没肺的家伙。
想着,滕琳语伸手去抚摸颈上的伤。
时若海嘴角上扬,他显然没把滕琳语的讥讽放在心上,“诗雅莫非忘了,今日我要陪你回娘家看你娘亲?”
经时若海提醒,滕琳语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时若海打量着滕琳语,他关心地问:“诗雅,昨晚没休息好?”
小芸恭敬地给时若海送上清茶,时若海小抿一口,将茶盏放置一旁,小芸退到一边,那张清秀的小脸因为时若海优雅的动作而带着微微的红霞。
滕琳语心里有些不爽,她昨晚不是没休息好,而是根本就没休息,可她不会这样说,反而面带微笑地回道:“多谢王爷关心,臣妾睡得很好……却不知,王爷睡得可好?”
时若海脸上的笑丝毫未变,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却染上更深的笑意,说:“本王也睡得很好。”
滕琳语见没了调戏的乐子,转换话题,问:“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去端……去我家?”
“现在。”时若海爽快地回答说。
“现在?”滕琳语看着时若海眼中的笑意,这会不会太赶了?
事实证明刚刚好。
一路上,小芸不停地给滕琳语讲述端木家的传奇,好吧,简而言之就是端木家的小八卦。不过,滕琳语很庆幸,时若海这家伙虽然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却不喜欢坐马车享受,要不然,她真不好跟小芸细细地打听端木家的事。
虽然她刚来的时候,小芸有跟她讲过一些。
马车停下后,滕琳语在小芸的搀扶下,下了车,只见时若海一袭蓝色装束站在车旁像在等候她。
滕琳语静静地走过去,“王爷,臣妾让你久等了。”
时若海摇了摇头,说:“我们进去吧。”
滕琳语跟在时若海身后,当来到端木府的大门时,她仰头看着府邸的牌匾,这就是端木诗雅的家。
她深吸一口气,跟上时若海的脚步,进入端木府。
刚踏入门口,一个中年男子上来迎接,“小的王福奉老爷之命在此等候王爷和王妃。”
时若海轻轻点着头,说:“王管家请带路。”
“王爷、王妃这边请。”
走在时若海身后的滕琳语看不清管家王福的长相,不过刚刚王福掠过时若海看她的眼神中带着鄙夷,她忍不住自嘲,这个端木诗雅这个大小姐做得真失败,连府里管家都看不起她,即使她现在的身份是王妃。
来到大厅,高座上的老者立即过来迎接,“下官恭迎潇王光临寒舍。”
“端木大人无须多礼。”时若海微笑地着说,“朝堂之下,你可是我的岳父大人。”
滕琳语温柔婉约地站在时若海身边,她静静地看着时若海和老者互相恭迎,她姿态一点都不胆怯,显得冷静从容。但无人知晓,她到底有很紧张,感觉她的心脏下一刻就会蹦出来。
特别是那双锐利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来时,滕琳语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穿在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这么可怕。
眼前的这个老者就是端木诗雅的父亲,端木辉,从他看打量她的眼神可以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滕琳语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现在该怎么办?是上前喊一声“爹”?还是……
当她两难的时候,时若海替她解了围,“诗雅,你不是很想念你娘亲吗?”
滕琳语看着时若海,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臣妾真的很想念娘亲。”
时若海给了她一个微笑,说:“我和端木大人还有一些事要商量,你先去看你娘好吗?”
滕琳语给了时若海一个为难的眼神,端木家这么大,要她往哪儿走?
“诗雅,你还愣住做什么?”端木辉见滕琳语没动,他的话中透着不悦。
滕琳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眼前这个眼睛锐利的眼睛老者,让她本能地感到害怕,她第一次对陌生人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时若海眉头微微敛起,话语中透着温柔,“诗雅,莫非上次摔了后,把自己家也给忘了?”
“摔了?”端木辉眼中带着疑惑,他看向滕琳语,问道:“诗雅,这是怎么回事?你摔倒?”
滕琳语分辨得出来端木辉的话语中夹带的不是关心,而是不悦。
时若海转头,那双深邃的眼眸看上端木辉的带着疑惑和责备的眼睛,解释说:“岳父大人不必心急,诗雅只是为了采一枝花,不小心脚下一滑,撞到池边的石头,落到池里。如今除了不清楚以前的事情外,身体并无大碍。”
滕琳语低垂着头,看着地面,她静静地听着时若海在说,心里思考着,他到底是单纯地替她解围呢?还是故意将她失去以前记忆的事说给眼前这只老狐狸听?
端木辉听见时若海的话,他沉默不语,不一会儿,他看向滕琳语,说:“人没事就好。”
然后,端木辉指着在一旁伺候的小厮,说:“诗雅,让小武带你去后院看你娘。”
端木辉语气一转,夹带着质问,“你不会连你娘都忘了吧?”
滕琳语听到这话,心火猛地烧了起来,这个不停对她冷嘲热讽的家伙,居然是端木诗雅的父亲,哪有这样做父亲的!
即使端木辉的语气带着担忧,但滕琳语并不认为他是在担心她的身体,而是担心端木诗雅知道的藏宝图吧。
端木辉是害怕她失去记忆,忘记藏宝图在什么地方,才会用这样质问她吧?而时若海在他面前说她不记得以前的记忆,恐怕不止是让她这个父亲打消觊觎宝藏?
而端木辉的最后一句话透着威胁,他打算利用端木诗雅的母亲做要挟,时若海却将她带来端木府,难道他走得是温情路线?她知道时若海的目的也是宝藏。
没错,就是这样。
想通之后,滕琳语稍稍挺直腰杆,没让小芸跟进来,确实是正确的,这里是她一个人的战场,多了小芸反而碍手碍脚。
她是滕琳语,不是端木诗雅。滕琳语再一次在心里提醒自己。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各带心思的时若海和端木辉。
她稍稍欠了欠身,红唇微启,“臣妾告退。”
落落大方,从容不迫。她就是不想叫端木辉一声爹,想必端木诗雅也不屑这样称呼他吧。
时若海深沉的视线目送着滕琳语有些僵直却一直挺直的背影,他唇边的笑意泄露了他的心思,看来他真的不能小瞧这个女人。
刚踏入这个大厅时,遭遇端木辉的滕琳语有些胆怯,躲在他身后做着一些不安的小动作……仅仅一瞬间,她的表情变了,多了一种叫坚毅的东西。
那样夺目的眼神,让他忍不住被她吸引。
滕琳语在这个叫小武的小厮地指引下慢慢朝后院走去。
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滕琳语忍不住开口问:“小武,我娘真的住这里吗?”
小武回头看了滕琳语一眼,他飞快地四下张望,然后压低声音,说:“大小姐,自从你嫁到王府,二夫人在府里的生活就更艰难了,加上大人原本对夫人就不满,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二夫人被大夫人赶到后院的柴房。”
滕琳语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可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改变。
小武见滕琳语不再问,他也没继续说,而是继续专心地带路。
滕琳语看着小武小心翼翼的举动,猜想,这个小武应该挺敬重端木诗雅的,要不然,他无须跟她说这些。
滕琳语曾在心里想过端木诗雅的娘在端木府里不会有很好的待遇,却不想端木诗雅的娘亲被赶到柴房,看来她的日子过得比她之前还惨。
这让滕琳语不禁怀疑,端木诗雅嫁入王府主动请求到小黑屋去住,真的是要保护她周围的人吗?还是……她只想自保?
来到后院的小小角落,小武将柴房的门轻轻推开,一股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滕琳语忍不住用袖口掩住口鼻,她眉头微微敛起,开始打量柴房内的情况。
几缕阳光从破旧的窗户射入柴房,飞扬的粉尘在阳光中跳舞。
借着阳光,滕琳语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往角落里躲,估计刚刚的开门惊吓到她,她用破旧的、沾满灰尘的衣袖遮住脸,身体忍不住在发抖。
滕琳语安静地走近,在她身边停下脚步,然后下蹲伸手想去触碰这可怜的妇人,她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在眼眶中打转,她轻轻地叫唤着,“娘,我是诗雅啊,我来救你了。”
邱月芳听见她的声音,将衣袖放下,露出一张满是白皙的脸庞,滕琳语从年纪上判断,她大约三十来岁,鼻子眼睛嘴巴精致漂亮,想必她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华绝代之人。
可惜这么美丽的妇人竟然被人狠心关在柴房里。
邱月芳眼中的恐惧以及颤抖的身躯,让滕琳语很有将她拥入怀中保护的冲动,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既然端木诗雅保护不了她,那么就换她滕琳语来保护。
邱月芳听见滕琳语的叫唤,她先是一愣,然后本能地往后退,她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嘴里还呢喃着,“不要……不要打我……不要……”
这样一动,露出邱月芳的手臂,滕琳语心中一惊,她快速抓住邱月芳的手臂,将衣袖撩得高一些,她想确定自己刚刚是否看错了。
但事实证明,她并没看错,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和乌青,大大小小地盘踞在邱月芳枯瘦的手臂上,其中一些伤,她分辨得出来那分明是新伤。
眼前的一切让滕琳语的心为受苦的邱月芳紧紧地揪在一起。
她一定要保护她,端木诗雅的娘亲。
小武见滕琳语眼中透着惊讶和愤怒,他静静地解释说:“大小姐,大夫人和二小姐每次专挑看不见的地方下手,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二夫人在府里的遭遇。”
“而且老爷根本就没理会过二夫人的死活。”
滕琳语咬牙切齿着,他们真的太过分了,竟然虐待一个这样瘦弱的女子。大夫人和端木诗萍,她记住了。
想到眼前妇人的遭遇,滕琳语的眼泪泛滥,她怎么能丢下骨瘦如柴的她不管不顾呢?
既然她来了,代替端木诗雅活下去,那她有义务帮端木诗雅尽孝道,照顾端木诗雅的母亲。
“娘亲,看看我,我是诗雅啊1滕琳语再次叫唤邱月芳。
这次邱月芳有了反应,她微微地抬起头,呆滞地看着滕琳语,“诗雅?我的女儿诗雅?”
滕琳语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含着泪,说:“是的,娘,我是诗雅,诗雅回来看你了。”
不管后果如何,现在她一定要保护这个可怜的妇人。
“雅儿,雅儿……”邱月芳在滕琳语的反复提示下,终于认出面前的人,她颤巍巍地抱住滕琳语,泣不成声。
过了许久,邱月芳慢慢地停止哭泣,她用衣袖擦拭着眼泪,说:“雅儿,是娘不好,娘不该剩下你……我一个人受苦不要紧,我承受不住时,大不了一死了之,可是你……”
滕琳语被邱月芳的话语弄得越发难受心酸,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娘,你千万不要这样说,雅儿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让我可怜的雅儿出生在这样可怕的家中……”瘦弱的邱月芳将滕琳语拥入怀中,她质问着上苍。
在端木府中,她和自己的女儿是被孤立的,一直以来她们都是相互依偎,相互慰藉……她很庆幸,雅儿继承她的美貌,却没有继承她的软弱,只是这孩子冷漠孤傲的性子,是她最放心不下的。
可此时女儿张开守护她的双手让她倍感欣慰,她的雅儿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了。
滕琳语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不停地呢喃着,“娘不用担心,雅儿在王府一点都不苦。这次雅儿是专程来接你走的,雅儿不会让人再欺负娘亲了。”
滕琳语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个脆弱的妇人,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即使要为此付出代价,她也在所不辞。
虽然她是端木诗雅的母亲,但现在她是她滕琳语的责任和义务。
突然,邱月芳恍然察觉到滕琳语的话,她离开滕琳语的怀中,眼中透着惶恐,“接我……走?”
顿时,她的眼中又热泪盈眶,她轻摇着头,说:“雅儿,你现在是潇王府的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只要你过得好,娘无论遭遇到什么待遇都不会有怨言的。你千万不要管她们……雅儿,娘只求你一件事,千万别答应你爹替他做伤天害理的事……”
滕琳语用衣袖,温柔地帮邱月芳擦拭眼泪,“娘,你放心,我不会答应他的,而且我也不会在让她们伤害你了。”
邱月芳听到滕琳语这话,她稍感宽心,不一会儿,她再次紧张地抓着滕琳语的手,问:“你爹……你爹知道你回来吗?你快点离开,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那天潇王来迎娶你的时候,虽然我第一次看到他,但我知道他是个温柔的人,你嫁给他,娘很安心。这大概是老天爷给我们母女最好的赏赐了……”
“雅儿,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你爹叫你什么,你都不要答应,如果有损潇王府声誉的,你更不要答应……千万不要背叛你夫婿……”
听着邱月芳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滕琳语明白她在讲什么,可是对于时若海,她看到的只是表面,她哪里知道,那个看起来温柔的男子,其实是个腹黑又没心没肺的薄情人。
“娘,我扶你起来。”说着,滕琳语小心翼翼地将邱月芳扶起。
邱月芳紧紧地抓住滕琳语的衣袖,像怕这一切都是假的似的,可她的女儿就在身边,这不是梦,她真的要离开这个地狱般恐怖的地方了。
滕琳语示意小武去开门,然后她搀扶着虚弱的邱月芳慢慢地走出这昏暗肮脏的柴房。
当滕琳语扶着邱月芳刚走出柴房,小武像见到鬼似的,立即回头对滕琳语说:“大小姐,你还是自己先走吧,今天你恐怕没办法带二夫人离开……”
滕琳语转头瞥见了眼挡住他们去路的人,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抓着她衣袖的邱月芳原本苍白的脸孔愈加苍白,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她冷冷看了滕琳语,站在她身边的是一袭红装的端木诗萍。
滕琳语见那妇人瞪她,她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见端木诗萍对妇人的亲热,这位想必就是端木府的大夫人高美华吧。
小武看了滕琳语一眼,示意她赶紧走,不要跟大夫人她们起冲突,可滕琳语见没看到小武眼中的担忧似的,她将邱月芳交到小武手中,她轻轻拍了拍因为害怕而发抖的邱月芳,“娘,别怕,雅儿在这儿呢。”
说着,滕琳语对小武说:“小武,照顾好我娘。”
滕琳语转身看向那群朝这边嚣张走来的女人们,她倒想看看恶女和恶女他妈会怎么对付她们母女。
高美华的下巴微微抬起,她蔑视地看着滕琳语,然后伸手让身后的丫鬟们停下。
哼,不愧是端木府的大夫人,吃得真好,穿得真好,她红润的面色跟苍白虚弱的邱月芳形成强烈的对比,这样对比让滕琳语对这个端木府的大夫人高美华有更深的敌意。
高美华瞥了眼滕琳语和滕琳语身后的邱月芳,她冷哼道:“小贱人,是谁给你胆子,让你把这贱人弄出来的?”
滕琳语冷冷一笑,那双灵动的美眸将高美华从头到尾扫了个遍,“大娘,如果我和我娘是贱人,那么我爹想必也是贱人,这样一来,大娘和萍儿妹妹是不是也是贱人?”
高美华没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端木诗雅竟然敢还嘴,她被激怒了,“你敢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滕琳语轻轻地挑了挑眉,跟她斗,她们真赢不了,“原来大娘喜欢听人叫你贱人埃那我勉为其难地多叫你几声,贱人贱人贱人……”
高美华被气得身体忍不住颤抖,她指着滕琳语的手指也不停地颤抖着,“你这死丫头,以为是成了王妃就可以对我不敬了吗?”
说着,高美华上前挥着手掌要朝滕琳语脸上打去。
滕琳语也不躲闪,她眼疾手快地抓着高美华挥过来的手,“按辈分说,我还要叫你一声大娘,可你这一巴掌若打在我脸上,我定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高美华甩开滕琳语的禁锢,她再次挥手要打过来,“你这小贱人,真的活得不耐烦了,老娘今天非教训你。”
滕琳语就这样耍气急败坏的高美华玩。
原本不打算出手的端木诗萍见母亲被滕琳语耍得团团转,她快速将剑抽出剑鞘,呵斥道:“端木诗雅,你太可恶了。”
说话间,端木诗萍手中的剑抵在滕琳语带着伤痕的脖子上,“放手。”
滕琳语冷笑一声,她低头看了下脖子上的冷剑,然后松开高美华的手,“端木诗萍,别以为你有把破剑就抽出来吓唬人。”
滕琳语看着端木诗萍那双带着怒火的眼睛,说道:“你以为我会给你第二次弄伤我的机会吗?”
她似大无畏地走到端木诗萍的面前,她压低声音说道:“别忘了,你爹爹可是对我有所求的。”
端木诗萍的脸色稍微变了变,然后故作逞强地说:“哼,我今天若是杀了你,爹爹也不会怪罪我的。”
滕琳语见端木诗萍仗着替母讨公道,不怕端木辉的责罚,那么……滕琳语脑子一转,她脸色丝毫未变,她看着端木诗萍手中的冷剑,说道:“你爹爹不会怪罪于你,可陪我回端木府的、我的夫君、你的若海哥哥……”
滕琳语故意打量了下端木诗萍脸色的变化,才继续说:“他会放过你吗?”
“你真的以为若海哥是因为喜欢你,才娶你吗?”端木诗萍冷笑道,“他娶你,只不过是你身上有他要的东西罢了。”
“是啊。”滕琳语轻轻地点着头,那双灵动美丽的眼眸带上小易,“那你呢?我看你那么想嫁给他,却因为没他想要的东西,所以即便是想也是奢想。”
“你说,我们俩,到底谁更可怜?”
听到这话,端木诗萍再也站不住了,她恨恨地吼着,“若海会娶我的,他一定会的。”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知道天下人皆想要的宝藏秘密,时若海是绝对不能多看她一眼的。时若海的妻子本来是她,是她!
滕琳语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她身子有些单薄,但她却傲然地挺立在微风中,“萍儿妹妹,你别忘了,现在我是时若海的正妻,以现在时若海对我的重视,你不用奢想嫁入潇王府了。并且,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一个用剑伤过我的女子嫁入潇王府,就算是我的妹妹也一样。”
更何况,她还不是她妹子啊!
端木诗萍被滕琳语的话搅乱了心思,“你胡说,若海哥不会喜欢上你的,他一定会娶我的。”
“一定会。”
滕琳语冷笑,端木诗萍还是个未见过大世面的女孩子,即使平时再怎么耍酷扮冷,遇到感情这种事,还不是心思大乱。
“那你觉得,我们谁长得好看,加之我跟他朝夕相处,他喜欢上谁的可能性比较大?”滕琳语反驳道,像这样的小姑娘情窦初开,对长相这种东西还是比较在乎的。
端木诗萍再次被气到,她握剑的手忍不住颤抖,“不可能,若海哥绝对不会喜欢你的,他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的。”
“正好,他人来了,我们还是当面问问他比较好。”滕琳语眼尖地瞥见那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走来。
她这样的女人怎么了?难不成很差劲吗?
“王爷。”滕琳语温柔地唤了声,然后不理会端木诗萍走到那蓝衫俊男的身边,轻轻地依偎在他怀里。
时若海微微愣了下,但仅仅一会儿,他便明白她的把戏,他话语中带着关切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说着,时若海扫向庭院中的你,然后低下头,面带微笑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溺爱地说:“诗雅,快跟本王说说,你到底受什么委屈了?”
滕琳语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衣裳,低垂着头,语带委屈地说:“萍儿妹妹说,你娶臣妾,并不是因为你喜欢臣妾……”
滕琳语抬头看着时若海,“王爷,你真的不喜欢臣妾吗?”
时若海看着她一脸的委屈,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他面带微笑地说:“傻瓜,本王当然是喜欢你,才会娶你进门的。诗萍年纪还小,难免说一些气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滕琳语听见时若海的话,她面带疑惑地问:“难道你真喜欢这个端木诗萍?”
他的语气透着维护,让她忍不住这样猜测,不过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会纯粹喜欢一个女人吗?想着,她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有点悬,这样看来,这个端木诗萍也还有点利用价值。
时若海看着滕琳语,她的问题展露了她的心思,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了,他的唇轻轻贴在她耳畔,轻声问道:“如果本王真的喜欢诗萍,你会怎么样?”
滕琳语和时若海此时的模样,在旁人眼中亲昵而暧昧。
端木诗萍因为两人的过分亲近,腹中的火气烧得更旺了,她那双平日带着冷酷的眸子几乎要冒出火来。
滕琳语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端木诗萍的举动,她微微一笑,说:“王爷若是真的喜欢萍儿妹妹,臣妾自然会成人之美,更甚,会将王妃之位让于她。”
“王爷,你觉得臣妾够大度吗?”
时若海笑了,此时的笑不似平日的微笑,滕琳语顿时警觉起来,在她看来,时若海的笑夹带着一种叫危险的东西,比端木辉的表情还可怕。滕琳语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问:“王爷对臣妾的提议不满吗?还是虽然王爷喜欢萍儿妹妹,但你却只想娶她为妾?可这样不就对萍儿妹妹不公平?”
“你说的那样,对你公平吗?”时若海轻笑地问道。
滕琳语听见这话,连连点头,应道:“公平,臣妾觉得很公平。”
“那王爷什么时候把休书给臣妾?”
时若海见滕琳语这么迫不及待想被他休掉,她就那么不想跟他在一起吗?
“如果……”时若海吊她胃口,把话拉长,“失去了我的庇护,你和你娘要怎么办?”
滕琳语闻言,她猛地抬头,正好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她变蠢了,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你现在,还想要休书吗?”时若海知道用什么办法留住她。
“我……”滕琳语闷闷地瞪了时若海一眼,气死她了,现在她把端木家的人全得罪光了,如果再失去时若海的庇护,她和端木诗雅的娘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转即,滕琳语笑盈盈地对时若海,说:“王爷,臣妾刚才是跟王爷开玩笑的。臣妾怎么可能真的跟你要一纸休书呢?再说了,臣妾还要带娘亲回王府过舒服日子呢……”
“王爷,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滕琳语很想抽自己两巴掌,她这简直就是违背自己的良心说话啊!
时若海听着滕琳语的言不由衷,他唇边的笑加深了,他薄唇轻启,“那……如果我违反了之前跟你的约定,你要怎么做?还会休了我吗?”
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跟她说那件事。滕琳语心里气得要死,可她还是勉强地扯出一丝笑,说:“那个,视情况而定啦……还有,求你别笑了。”
笑得她慎得慌。
但时若海依旧只笑不语,滕琳语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好啦,那个约法三章,暂时不算数。”
郁闷,无语,抓狂……为什么她的对手这么强大,原本以为还能跟他打个平手,结果……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暂时?”时若海眉头轻挑,然后后退一步。
滕琳语见他要走,她恼火地抓住他的衣袖,嘟着嘴说:“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总可以了吧?”
混账、笑面虎!真的太过分,居然以这样的方式逼她改口。
可是,她绝对不会放弃离开潇王府远离是非的念头。待她把端木诗雅的母亲安顿好后,她定狠狠地回击他,让他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滕琳语给自己打气加油后,她的笑开始自然了,她轻轻地拉了拉时若海的衣袖,问:“王爷,萍儿妹妹都能叫你若海哥,那臣妾可不可以叫你若海啊?”
时若海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视线落在那只紧紧抓着他衣袖的玉手上,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滕琳语见时若海点头,她脸上的笑不由自主地加大了,“那现在我们可以带我娘回去了吗?”
“你想带你娘去哪儿?”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话语中隐藏着震怒和不满。
滕琳语深吸一口气,她僵硬地转头,看着院门口满脸严肃的端木辉。
时若海感觉到滕琳语情绪的变化,他轻轻握住滕琳语抓着他衣袖的手,“端木大人,诗雅因为想念她娘亲,所以想接邱夫人到王府小住一段时间。”
“不知端木大人对此有没有异议?”
端木辉那双锐利的眼睛落在全身僵硬的滕琳语身上,他轻声地应道:“是嘛。”
滕琳语稍稍回了神,她不由得鄙视自己,那是端木诗雅的父亲,又不是她父亲,她至于害怕成这样嘛。
“如果不接我娘回去,我很难想象下次来时,我娘不知道还活着没。端木大人如果认为我这样做,不合礼数吗?”滕琳语抬起头,故作镇定地说。
端木辉眉头紧锁,他直勾勾地看着滕琳语,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滕琳语冷哼一声,她放开时若海的衣袖,转身绕过脸色发白的端木诗萍走到柴房门前,从小武手中接过那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邱月芳,她紧紧地抓住邱月芳冰冷的手。
邱月芳见到滕琳语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她微微地低下了头。
滕琳语小心翼翼地扶邱月芳来到端木辉面前,有时若海在,她不怕眼前这个严肃的男人会对她怎么样。
滕琳语抬头挺胸,看着端木辉,问道:“请端木大人仔细看看我娘,与大妈有什么区别?同样是你的夫人,为什么我娘住在这昏暗破旧的柴房,穿着旧衣服?”
端木辉低头看着紧紧抓住滕琳语的手的邱月芳,深沉的眼眸中微微一闪,然后掠过邱月芳看向打扮得雍容华贵的高美华身上,片刻又转了回来,他看着滕琳语,问:“你确定要带你娘走?”
“是的。”滕琳语轻点头,肯定地回答着。
一时间,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在庭院中蔓延开。
时若海走到滕琳语身边,他脸上的笑瞬间让两人间的火药味消散无影,“端木大人,诗雅也是心疼她娘亲。虽然这是端木家的家事,本王本应不插手的,但诗雅执意要让娘亲回王府。不如,端木大人卖本王一个面子,让邱夫人暂住王府。”
“端木大人意下如何?”
端木辉深吸一口气,默默地点了点头,“也好。”
滕琳语见端木辉松了口气,她抬头看了端木辉一眼,然后抱住邱月芳,笑着说:“娘,跟雅儿一起回去吧。”
时若海伸手去抚摸滕琳语的头发,他温柔地说:“诗雅,咱们也该回去了。”
滕琳语转头看了时若海一眼,她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好不容易将端木诗雅的母亲安顿好,滕琳语将最贴心的小芸派过去照顾她后,滕琳语躺在床上,她觉得快累垮了。
原来哄人也是件累人的活儿。
突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柔软的床猛地陷下去,“你娘亲安顿好了吗?很累吗?”
“累死人了。”滕琳语接他的话接得很自然,结果转头看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你……你怎么进来的?”
时若海将她的惊讶收入眼底,可他并没回答她,而是轻轻地给她按摩。
那轻重适宜的指法让滕琳语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原来她想太多了,他只是给她做按摩……
累了一天,能享受这样的待遇,真的太舒服了。
当她回过神来,天色已经暗下,可时若海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试着开口问道:“那个,时候不早了,你是不是……”
“若海。”时若海端茶的手微微顿了下,出声打断她的话。
滕琳语觉得有些莫名,他干嘛突然叫自己的名字?
时若海看到她眼中的疑惑,唇边的笑微微僵掉,“在端木府的时候,你不是问过我,可不可以叫我若海。我点头了,所以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就叫我若海。”
滕琳语拍着脑袋,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她继续刚才的话,说:“那个……若……若海,时候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时若海将茶杯放下,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滕琳语的眼眸更加幽深了,“也是,诗雅累了一天了,那早点休息吧。”
滕琳语心中大喜,看来这次的沟通很成功。
只是,他干嘛睡她的床?
时若海侧着头,看见滕琳语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笑着说:“难道诗雅不知道,这原本就是我的床嘛?”
“你不是累了,还愣在那儿干嘛?”
啊?他的床?滕琳语瞪了他一眼,然后低声下气地说:“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她刚转身,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着,“诗雅,你还不明白吗?”
滕琳语回头看着时若海,她脸上写着不懂。
时若海轻轻地将滕琳语拥入怀中,他贴在滕琳语耳边,轻声地说:“这是我的房间,也是你的房间,那张床是你的,也是我的……”
“啊?”他的声音充满魅惑,她显然经不起时若海的逗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嘴巴微张,“我们的房间?”
“是的,我们的。”那迷惑人心的声音再次响起。
滕琳语看着时若海唇边的笑,走了魂了。
当时若海微凉的薄唇落在她额头时,滕琳语猛地回过神来,她想也不想,抡起拳头朝时若海那张俊脸回去,“混蛋,竟然非礼我。”
她真的大意了,居然被他的声音蛊惑了。
时若海轻松地将她的拳头握在手中,顺势一拉,滕琳语的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在他身上,他嘴角微微上扬,“王妃,这叫非礼吗?”
透过衣衫,滕琳语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温热,那张绝美的小脸瞬间染上了红霞……她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发现他的力量如此之大,她慌乱地说道:“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