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若海轻轻一笑,他的视线温和地扫过柳玥蓉,“前辈有心让柳姑娘隐藏在戏班里,加上她在的戏班是京城最有名的,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这样一来柳姑娘很容易从这些爱慕者口中探寻并收集您要的资料……柳姑娘也为此赢得了‘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
“你到底想说什么?”鬼盗子打断时若海的话,斥道。
时若海继续用温和的嗓音慢慢地讲述着,“可是就是这样的高处不胜寒让柳姑娘的再坚韧的心性也会因此磨掉,而且人总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正好柳姑娘醉酒情绪失控那天,晚辈在场,也正是这般巧合之下,晚辈才有幸从柳姑娘口中知道她的身世。”
“真的是巧合?”鬼盗子冷哼一声,他比较相信这一切是时若海搞的鬼。
场面瞬间冷掉了,过了良久,鬼盗子缓缓地开口,“潇王是想用我女儿交换小诗雅?”
时若海坦然地笑说:“晚辈的想法正是如此,诗雅是我的妻子,我肯定要将她带走。”
“你的妻子?”鬼盗子重复道,转即笑说,“潇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娶小诗雅的出于什么原因,这个妻,不是简单的意思。”
时若海脸色未变,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晚辈不懂前辈的意思。”
“不懂?潇王,就不要兜圈子了。”鬼盗子哼声道,“其实你很早就知道小诗雅知道宝藏的秘密,你娶她只是想得到那宝藏,而那昏君也觉得将小诗雅嫁给你是个不错的主意,一来可以防止宝藏落入皇室之外的人手里,二来……”
说着,鬼盗子话语一顿,良久他带笑的说,“是为了考验考验你。”
“前辈的话晚辈还是有些不懂。”时若海反问道,“我父皇他为何要考验我?”
“潇王,我的眼光果然没错。”鬼盗子盯着淡然的时若海,说,“你父皇担心养虎为患。”
“时夏内大概没人知道一直体弱多病的潇王,并不是时哲逸那昏君的儿子……潇王,你说我说得对吗?”
一直沉默的柳玥蓉闻言惊呼道:“爹,你说的是真的?”
就连躲在角落兴致缺缺的易寒都抬起头,惊讶地看了过来。
而一向淡然面对一切的时若海也由不得愣了一下,但很快地他笑了,恭敬地说:“鬼盗子老前辈果然是神通广大。”
“当年时哲逸那昏君看上你娘,也不管你娘是否许配给人,或者嫁为人妻,硬是把你娘抢入宫中……你娘被迫入宫之时已经怀上你,我说得对吗?潇王。”
虽然鬼盗子的话语中透着明显的讥讽,时若海脸上的微笑多了份深沉的东西,“鬼盗子前辈果然如江湖盛传的那般传奇。”
“既然前辈对晚辈的底细如此清楚,那我也不再兜圈子了。晚辈是来跟前辈求辟邪犀的。”
“潇王要的竟然是辟邪犀?”鬼盗子的语气明显多了惊讶和难以置信,“我很是好奇,潇王怎么会不要宝藏而是这个?还有,你是从哪里知道我有辟邪犀的?”
“当年前辈从五华山盗走五华真人的宝物辟邪犀,曾轰动整个武林,所以晚辈猜测那东西还在前辈身上。”时若海的态度多了一份激动,但若不仔细观察,察觉不到他眼中闪烁的光芒。
鬼盗子见状笑了,他开腔说道:“我明白了,潇王是想替亲生父亲解缠情之毒?这让我更好奇了,你跟小诗雅结婚有几个月了,你为什么不从她那里探寻辟邪犀?你知道,她知道宝藏里的所有宝物。”
时若海无奈地摇头,他怎么会没想过了,可他还没来得及问,端木诗雅没了,滕琳语来了……
一眼望去尽是黑暗,她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挣扎着,但无论她如何,似乎都无法走出这黑暗。
在她快绝望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道白光落下,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当滕琳语慢慢适应着这样强烈的光线,慢慢地睁开眼只见白光中一道身影朝她走来,不管她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很眼熟。
“你是谁?”滕琳语忍不住问出声。
那道柔弱的身影冲着她这边微微一笑,不一会儿一道甜美飘渺的声音响起,“你不认识吗?琳语。”
滕琳语定眼一看,神啊,眼前的人不就是端木诗雅嘛,她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难怪她越看越眼熟……
等会儿,端木诗雅不是死了吗?那她现在看到的是什么?鬼魂吗?还是她也死了,所以才会看到端木诗雅的鬼魂?
“我死了吗?”滕琳语怯怯地问,她不得不这样猜测啊!
“不,你没死。”端木诗雅轻柔地说,“我现在是出现在你的梦里。”
“你是说我这会儿是在做梦?”滕琳语有点不相信,她忍不住掐了自己的手臂,发现没有预期的疼痛,便放下了新,然后再次问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我梦里的?”
话刚出口,滕琳语觉得很奇怪,她占了人家的身体,然后跟原来的主人在梦里交谈……她的好好消化消化这样诡异的情况。
端木诗雅直勾勾地看了滕琳语好久,才慢慢地开口说:“琳语,你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你阳寿尽时时空之门正好打开,而百年前的我正好跟你同一时刻死于非命,你的魂魄被时空之门开启时形成的吸力引到了这里,依附到我的身体里……”
“啊?”听到端木诗雅的话,滕琳语不知瞪大眼睛,“我占用了你的身体,那你怎么办?”
正如她之前所想的一般,她是偶然机遇下来到这里,占用了端木诗雅的身体。那现在端木诗雅出现在她面前是想取回她的身体吗?
可当她想到这个可能,她下意识地想摇头,她好不容易跟时若海那家伙表明心迹,她想跟他在一起,她不会将身体还给端木诗雅的。
“琳语,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向你索回我的身体的。”端木诗雅像察觉滕琳语的心思似的,“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而且现在我在时空之门寻觅到一个非常适合我的位置,我喜欢那里多过这里。”
说着,端木诗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这里除了我娘,其他的我都已经放下了。我应该感谢你,你将我娘照顾得很好。”
“你比我勇敢,比我更适合这个地方。”
听见端木诗雅的话,滕琳语放心了,她爽快地说:“你不用感谢我,我来到这里占用了你的身体,自然也要替你孝敬母亲。”
滕琳语看向那道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身影,她关心地问:“你是怎么死的?”
“那天,我心中烦闷没告诉小芸就跑出去散心了,结果在池边遇到了曦妃手下的大丫鬟,平日曦妃对我很不满,而这丫鬟最得曦妃喜爱,她开口讽刺辱骂我,我沉默不予理会,结果,她以为我反抗,结果在拉扯中她将我推向池中,我撞到池边的石块后落水……”
“原来如此。”滕琳语不禁感叹,“不过,曦妃因为我,疯掉了,这大概是一报还一报吧。”
“琳语,你不要太自责。”端木诗雅轻柔地说道,“那只是个意外……”
然后,她话语一转,问道:“你不是很好奇我七岁那年被鬼盗子抓走后发生了什么吗?”
“对不起,害你受苦了。”末了,她轻声地加了这一句。
说到端木诗雅七岁那年发生的事,滕琳语忍不住扬了扬眉头,说:“我大概能将整件事拼凑起来,但有些地方一直没想明白,比如,那个什么鬼盗为什么一定要你记住他的宝藏?他又怎么说他交给你的任务没有完成?那他到底交给你什么任务了?”
端木诗雅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鬼盗子将我掳走,强迫我几下藏宝的地方还有那无数的珍宝,他其实是想,等他认为对的时机来到之时,将我身怀知晓宝藏的秘密散播出去,从而引发整个江湖甚至各国之间的纷争……”
听到端木诗雅的讲述,滕琳语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想不明白,加上我受到惊吓,只能勉强记住他要我记住的东西,长大后,我才敢将这件事拿出来琢磨。”
“你有发现什么?”滕琳语追问道。
“我想他大概与当今皇帝有深仇大恨,他这样做也跟皇上有很大的关系……”端木诗雅的态度慢慢地轻松了,“我想你大概已经知道我被鬼盗子送回端木府后,没过多久,因为我父亲的疏忽,皇上知道了这件事,并将我召见进宫的事吧?”
滕琳语轻轻地点了点头,说:“这件事我听你娘说过,她说你被送回来时脸色苍白,衣服全湿透了……你到底在宫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端木诗雅轻笑地说:“皇上逼我说出宝藏的秘密,可是之前鬼盗子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如果我将这件事告诉他人,我爹娘会因此丧命,为了家人的安危,我是不可能将这个秘密说出去的……宁死都不可能说……皇上那个时候气疯了,几乎想杀了我,可后来他改变主意,并派人在我的小腿上刺了枝梅花,这个梅花刺青无人可以仿制,所以也就没有人能将我掉包……我想当时他改变主意是因为宝藏,而后他怕我落入他人之手,最后便将我嫁给潇王……”
滕琳语像听故事一般听她讲完,难怪之前时若海和鬼盗子都要查看她的小腿,原来他们都知道这个梅花刺青的事。看来这个素未谋面的当今皇帝是个不能小觑的凶狠角色。
没想到端木诗雅身上的秘密比她想象的还复杂,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啊!这会儿她连命都可能保不住,哪还顾得上跟时若海谈情说爱啊!
想到时若海,滕琳语想起了一个事,她开口问道:“那你跟时若海交换了什么条件?”
“琳语,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端木诗雅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浅,声音越来越漂浮,“至于这个问题,你还是亲口问他吧。”
“等等,你不要走啊1见端木诗雅要走,滕琳语着急了。
“喂,醒醒……”
“不要吵啦1滕琳语刚还不急接受端木诗雅已经离开的事,就感觉有人打她的脸,她不耐烦地嘟嚷着,伸手去扯开那手。
最后她被烦死了,猛地张开眼,被一张放大的酷脸吓到,“啊……啊……”
易寒的眉头抽动着,冷冷地举起两指作势要点她的哑穴,滕琳语见状立即抓着易寒停下空中的手,“小寒寒,千万不要冲动。”
“我只是刚睡醒,被你吓到才会尖叫的。”
说完,滕琳语才发现自己靠在一块岩石边,易寒蹲在她面前,她眼睛微微眯起,她刚刚是在这里做的梦?
易寒抽回被滕琳语抓着的手,“醒了?”
滕琳语立即点头,说:“醒了醒了……”
说着,滕琳语环视四周,问道:“小寒寒,这是哪儿啊?”
她不是被那什么京一的木偶人丢进血池吗?这刻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林子里的?
“小寒寒,你快回答我啊!”她不会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吧?但是怎么想都不太对,怎么可能有那么清晰的梦。
梦里她还被那像蚂蚁的生物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那种痛楚一想起来就觉得恐怖。
滕琳语眉头微微皱起,她拉着易寒的衣袖,问道:“小寒寒,你不要告诉我,你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将我这样一个绝世美女交给那种变态是不对的,所以你英雄救美将我抢了回来?”
易寒被滕琳语身上的气息搞得有点心神不宁,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一个女人,但他的语气不仔细听是听不出奇怪的,“你要怎么想都随你。”
滕琳语被脑子里的问题折磨得要死,根本听不出易寒语气的变化,她倒是对易寒的回答很不满意,“小寒寒,你不要敷衍我啊!”
如果真的是英雄救美,他就不会将她无情地扔入洞穴了,白受了万蚁噬心之苦了……等会儿,她现在的身体一点都不痛,仿佛没有经过那场可怕的事情一般。
“既然醒了,那就走了。”易寒站起身,避开滕琳语询问的视线,冷言道。
“小寒寒……”滕琳语改打苦情牌,她假装哭道:“我刚才被扔进一个可怕的池子里,然后被池子里那长得跟蚂蚁很像的东西侵蚀,我现在全身好痛啊,好痛碍…”
“不用装了。”易寒没有回头,淡淡地应道,“你身上的蚁毒已经解了,根本不可能还痛。”
然后,易寒不理会滕琳语,径直的往前走去……
滕琳语立即追上易寒的脚步,“小寒寒,我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你帮忙解答啊!”
“小寒寒,是谁帮我解毒的?”滕琳语在易寒身后,追问着。
她不认为鬼盗子那个老变态会那么好心帮她解毒,难道洞穴里又出现什么人让老变态不得不给她解毒,并放了她……
但这样不对啊,如果有人去过,那为什么那个人不带她走?而是把她交给易寒?
听到这话,易寒加快了脚步。
“喂,小寒寒……”滕琳语几乎是跑着才跟得上易寒的脚步,“你干嘛越走越快啊,被鬼追吗?”
呼,好喘好累啊!滕琳语体力不支地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狠狠地瞪着易寒,那家伙仿佛后脑勺也长着一双眼睛看得见她停下来,所以他也立即停下脚步。
最后,滕琳语索性坐在地上,之前她挺怕易寒的,但不知怎的,再次见到易寒的时候,她居然一点都不怕他了。
“小寒寒,之前的问题你不回答就算了。”滕琳语不想再跟易寒浪费口水,她打算问问实际一点问题,“现在你又想带我去哪个山洞啊?”
易寒一回头,瞥了滕琳语一眼,良久才淡淡地应道:“送你回去。”
“真的?”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但对滕琳语来说确实天大的消息,她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兴奋地跑到易寒跟前,问:“你真的要送我回去?”
易寒冰冷的眼睛对上滕琳语眼中的期待,他微微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真的太好。”滕琳语高兴极了,她终于可以回去了。
然后,滕琳语笑着对易寒说:“谢谢你。”
她要回去了,可以再见到时若海了,她不见了,他应该会很担心吧?
易寒的视线停在滕琳语灿烂的笑脸上,是的,带她回去……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她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她回去后,会受得了吗?
转即,易寒将担心滕琳语的心思抛到脑后,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去关心她是不是受得了?
他帮助鬼盗子只是为了报恩,他是杀手,而她是鬼盗子手中的一枚棋子,只不过,这枚棋子今后恐怕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小寒寒,你在想什么呢?”滕琳语稍稍收起兴奋的心情,她发现易寒早已沉默了,虽然之前易寒一直保持沉默,但现在她直觉告诉她,他走神了
易寒被滕琳语唤回了现实,他看了滕琳语一眼,冷冷地说了句,“如果你再那样叫我,你就自己找路回去。”
说完,易寒迈开大步继续往前走。
“喂,小寒寒不要那么小气嘛,这么恐怖的地方,你让我怎么找路回去啊!你好歹是个男人,不要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碍…”
已经走远的易寒像鬼魅一般回到滕琳语面前,他伸出手指快速地点住她的哑穴,看着她眼中的努力,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还是这样比较好。”
没有声音,滕琳语恨不得用眼神杀了易寒!
就这样,一路两个人“默默无语”地赶路,天黑城门关之前,他们回到京城,直到走到潇王府大门口,易寒才帮滕琳语解开哑穴。
易寒看着滕琳语欲言又止地想说点什么,但直到滕琳语跑进潇王府大门,他都没有开口。
最后他轻叹了口气,他的任务算完成了,已经可以走了,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离开,他承认他在担心她……
滕琳语兴冲冲地走进潇王府大门,一路上她都没见到任何人,安静的庭院静得有些诡异。
当她踏入自己的院子时,也不见平日那些伺候她的丫鬟,滕琳语的心沉入了谷底,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人?
她带着疑惑,来到自己的房间,当她要推门时,听见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她听过,在以前的世界里……她房间里的声音更加深切。
她以为谁那么大胆敢在她房间里时,屋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用温柔的声音询问道:“你好吧?”
那柔得可以滴出水的声音带着轻喘应道:“王爷好厉害。”
这个娇滴滴的声音让滕琳语忍不住瞪大了眼,这个声音好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心中的疑惑驱使着她去推那扇紧闭的门。
她想知道他为何会背叛她,难道为了这个女人?
猛地推门声惊动了床上的人,只见时若海头发凌乱,衣襟大开,平日过于白皙的脸上透着丝丝红潮,而那个女人,她正露出圆润光洁的肩颈……
时若海身下的女人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惊恐地躲进时若海怀中,并用时若海解开的外衣遮住脸。
而时若海仿佛没看到她似的,安抚着身下的女人。
滕琳语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外面她觉得那个娇滴滴的声音很耳熟,原来就她之前见过的那什么“京城第一美女”的名伶,叫什么来着。
当时她以为那个绝美的姑娘喜欢的是时若枫呢,没想到这时竟然在时若海身旁。
最可恨的就是时若海了,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安慰受惊的女人,枉费她从那种恐怖的地方回来找他,还以为他会担心她的安危……
真的是太可恨了,太过分了,时若海,你真的太过分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滕琳语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时若海对不起自己,可是现在她又能怎么样,难道要她像泼妇一般过去将时若海和那个女人臭骂一顿嘛?
可那样根本就不能让她解恨啊!
这时,时若海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他转头过,仿若平日的他,“诗雅,你回来了。”
时若海的话再次深深地刺痛滕琳语的心,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她真的好傻,傻得相信了他。
结果却换来这样一个下场,早知今日,那个时候她就应该拿着那张休书,有多远走多远。
滕琳语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她静静地说:“对不起,不好意思打扰王爷的兴致,你们就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继续。”
她心中的怒火不能因此平息,但她也不会就这样离开,她想看看,他还能故作镇定到什么时候。
“诗雅,你这话什么意思?”时若海淡淡地问道。
滕琳语的脸上露出冷笑,他敢反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会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滕琳语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努力地不让眼泪落下,她看他的眼神带着绝望又决绝,“时若海,你听好了,从现在起,我休了你!”
“从此往后,我们不再有任何瓜葛。”
说完,滕琳语掉头跑掉了,她不要他了,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她不要了。
她的狼狈都是他给的,从头到尾,不会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房间里很安静,床上的两个人还保持着滕琳语离开时的姿势。
过了许久,时若海慢慢地起身,站在床边,坐在床上慢条斯理整理自己衣服的柳玥蓉看着时若海的后背,问道:“王爷,你这么做,不后悔吗?”
时若海慢慢地回头瞥了柳玥蓉一眼,然后看向那被猛烈推开的门,后悔,怎么会不后悔,从她闯入那一刻起,他就后悔了。
可是,如果重新来过,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有些事就算是后悔,也他也必须去做。
穿戴整齐后,时若海朝门外走去,他刚跨出门槛时,脚步顿了顿,他侧着头,淡淡地说道:“你做下准备,我会按机会,娶你进门。”
柳玥蓉坐在床上,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娶我过门……”
滕琳语跑掉后,她原本准备立即离开,但想到端木诗雅的母亲邱月芳,还有那个因为她疯掉的女人,她便停下了脚步,她不能就这样走了,她总得给她们一个交代埃
可是想到时若海刚才抱着别的女人,她的心就止不住疼痛,她恨自己,为什么他那样伤害她,她却还是舍不得离开他。
想着想着,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而她再也没刻意隐忍,蹲在院子里放肆地大哭起来……
时若海听见哭声静静地过来,他看到滕琳语蹲在院子里,双手环抱着肩膀,放肆地哭泣着,整个院子都能听见她悲痛的哭声。
他没有靠近她,而是远远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浮现了淡淡的水雾,他想抱着她怜爱她,可他已经将她推了出去,他失去了爱她的权利……
戏已经演到这个份上,他已经没有办法喊停了。
而他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她,他对她的喜欢,不只是一点点。
院子的悲伤融入两个人的心中。
滕琳语决定先去看曦妃,然后再去找端木诗雅的母亲。
再次见到曦妃,滕琳语心中充满了愧疚和同情,她原本打算一直照顾她,直到她康复为止,但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当曦妃不知在院子里跑了几圈,觉得累了以后,她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滕琳语,好像在看什么。
慢慢地,曦妃好像知道了什么,她安静了下来,她轻轻地拉了拉滕琳语的衣袖,像要说什么。
滕琳语给了曦妃一个勉强的笑,她轻声地说:“对不起,以后我可能会很忙,忙到没时间来看你,你要乖,听碧玲她们的话……”
说着,滕琳语转头对碧玲说:“好好照顾曦妃娘娘。”
最后,滕琳语低垂着头慢慢地离开晨熙阁,她想她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去邱月芳的住所时,滕琳语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真的没有勇气跟邱月芳说她要走了。
可不知不觉地那扇院门就出现在她面前--她要怎么开口跟邱月芳说,她要离开了?
那院门没有预想地被打开了,滕琳语被开门声唤了回头,她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邱月芳,良久,她嗫嚅地唤了声:“娘……”
邱月芳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话语中带着责备,“你可是来跟娘辞行的?怎么不去进?”
听到这话,滕琳语脸上带着惊讶,“娘,你……你怎么知道的?”
邱月芳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孩子,胆子真大,竟然想要离开王府出去玩,幸亏潇王大度,不跟你计较,先行派人过来通知我,叫我不要反对……”
滕琳语看着邱月芳,时若海为什么要编故事告诉邱月芳她要出府玩?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之前她被绑架,怕邱月芳担心才撒的慌?
可他既然担心端木诗雅的母亲,那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她?这……感觉很奇怪,可她又亲眼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上床……
算了,反正从今往后,他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只要时若海能帮端木诗雅照顾好邱月芳,她便无牵无挂了……
走在街道上,滕琳语不知自己该往哪儿走,她只知道自己心好痛好痛,痛得她每踏出一步,都难以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她还能走多久。
突然,她觉得眼前的路被挡住了,她没有抬头,冷冷地说道:“好狗不挡道。”
这时头上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哟,这小妞真漂亮。”
这话引来了他同伴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有人讪笑地说:“难得遇到这么美丽的小妞啊,今天算是兄弟几个的福气。”
一个瘸了脚的小混混伸手要去抓滕琳语的手,“小妞陪兄弟几个喝杯酒吧。”
滕琳语没从悲伤中回过神,就要被这群人往暗处拉去,这下滕琳语慌了,“你们要干什么啊!”
其中一个笑得色迷迷的,“小妞别喊了,这么晚没有人知道的。”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身影稳稳地落在一侧,他叱喝道:“放手。”
几个混混以为自己人多不怕,一个像老大的人走上前来,打量了来者,“哼,敢坏老子的好事,兄弟们上1
结果三下五除二,这些混混被解决了,他们丢下滕琳语跑掉了。
滕琳语头也没抬起来,一个劲地对面前的黑衣人说:“谢谢,谢谢。”
易寒直勾勾地看着滕琳语,才多久没见,她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由不得自责自己。
滕琳语见对方没有回答也不走,“谢谢,我先走了。”
说着,滕琳语转身要走,易寒伸手拉住滕琳语的衣袖,冷冷地问:“你要去哪儿?”
滕琳语没有回头看易寒,她静静地应道:“天下之大,总会有我容身之处。”
“小寒寒,你陪我去喝酒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喝酒会出事,但现在她不知道她该去哪儿,该干什么,她只想麻痹自己,不让自己想到今日之内发生的事。
滕琳语见易寒不回答,她轻笑地说:“你不去,我自己去。”
易寒见状,立即跟上滕琳语的脚步,“你现在这样不能喝酒。”
“为什么不能喝?”滕琳语反驳道。
她就是要喝,喝到烂醉,喝到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易寒拗不过滕琳语,只好带滕琳语去酒家。
一坐下,滕琳语非常豪气地要了一坛女儿红,没等易寒开口,滕琳语二话不说拿起酒坛子豪饮!
易寒想去夺滕琳语手上的酒坛,滕琳语不给他,继续喝她的酒。
易寒就这样看着滕琳语将一坛酒干掉,他再次对滕琳语改观了。
滕琳语将酒坛子放下,她打个嗝,涌上来的都是呛鼻的酒味儿,不过她还是忍下了,她对着易寒傻傻地笑了笑,她此刻头脑还挺清醒的,问:“小寒寒,你怎么过来找我了?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易寒的俊脸上黑线就下来了,“麻烦的女人。”
“你骂到你妈了。”滕琳语反驳着。
她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大声地喊道:“小二,给我再来一坛酒。”
易寒见状拉住滕琳语,说:“你醉了,不要再喝了。”
滕琳语又打了个嗝,说:“要你管。”
这会儿,她的思绪已经开始混乱,她甩了甩头,定眼看着易寒,她笑呵呵地说:“小寒寒,我看到好多个你啊!”
滕琳语又嘟嚷了一些话,最后不胜酒力地倒了下去。
易寒看到她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他叫来小二结了账,将滕琳语打横抱起,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却在酒家门口被人拦住去路。
时若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看向对方怀里的滕琳语,低声喝道:“你是什么人?要带她去哪儿?”
这几天,他天天跑潇王府上去打听消息,并暗中派人四处寻找,却一直都没有消息,不曾想会在这里见到她。
虽然此时她喝醉了,抱着她的这个冷酷的男子又是谁?她回来了,为什么不回潇王府,而是出现在这里,还喝得烂醉?
易寒没打算理会时若霖,他冷着脸抱着滕琳语准备绕过时若霖离开。
时若霖怎么可能让他走,他出手攻击易寒,“把她留下,你再走。”
易寒侧身躲避时若霖的攻击,他脚尖轻轻一点,就要离开,时若霖见状,立即追了上来。
易寒抱着滕琳语,无法跟时若霖打,他只能护着滕琳语躲开时若霖的攻击……其实这个时候,他大可将滕琳语放下迎战,可他一点都没有那个想法,他不想放开她。
时若霖看着易寒怀中的滕琳语,他每出一掌就害怕伤到滕琳语,所以他处处小心。
就这样,两个人僵持不下。
原本渐渐冷清的街上,因为他们两人,慢慢聚集起人了。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霖弟?”
时若霖闻声望去,心中大喜,他对着时若枫喊道:“三哥,快帮我抓住这个人,端木诗雅在他手里。”
时若枫朝易寒望去,易寒怀中的似乎在熟睡的女子就是那日失踪的端木诗雅,他连忙上前帮忙,“霖弟,二嫂怎么会在他手里?”
“我也不知道,我正好路过这里,好像看到端木诗雅,正要过去看确定是不是她的时候,这个人就抱着端木诗雅从里面走出来了,我一看果真是端木诗雅。三哥,我们必须阻止他……”时若霖急急地说。
时若枫点头表示了解,他上前拱手对易寒说道:“请问兄台要抱我二人的嫂子去哪儿?”
易寒冷哼一声,他腾出一只手从滕琳语的包袱里拿出一张纸,“看清楚这个,再说她是不是你们的嫂子吧。”
时若枫上前接过那张纸,他看到纸上的字时,忍不住惊呼出声:“休书?”
“什么?”时若霖明显被这两个字吓到,他快步走到时若枫身边,他急忙伸头去看时若枫手上的纸,“二哥怎么会给她休书……”
“他们发生什么了?”时若霖抬头跟时若枫对视着,他脸上写着不敢置信。
那天在画舫上,端木诗雅被人劫走,时若海的表现绝对是真的担心端木诗雅,可是才没几天,时若海就将她休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喝醉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霖弟,这是她写给二哥的休书,不是二哥休了她。不过最后二哥有画押。”时若枫将那张递给时若霖,“不知道二哥为什么会答应的。”
时若枫后退一步,诚恳地对易寒说:“这位兄台,冒昧地问一句,你跟你怀里的女子是什么关系?我们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因为她好像不认识什么江湖中人。”
易寒低头看了滕琳语熟睡的脸庞,他眉头微微皱起,他和她是什么关系?好像是她口中的绑匪和肉票的关系吧?
“三哥,不要跟他啰嗦。”时若霖低吼道,他直勾勾地瞪着易寒,“就算她跟二哥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但也绝对不能让这来路不明的人将她带走。”
时若枫轻叹了口气,说:“霖弟,正如你说的,她跟二哥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也没什么立场将她要回来。”
“就算抢也要抢回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别人的手里。”时若霖坚定地说道。
时若枫看着时若霖,良久,他眼中闪过一丝情绪,静静地应道:“既然如此,三哥帮你。”
滕琳语幽幽地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快炸了,迷迷糊糊地抱着头哀嚎着。
过了良久,她脑袋的头痛才慢慢减缓,这才看清自己在哪儿……她可以肯定她没来过这里。
她慢慢地起身,对着陌生的房间,“这里是哪儿?”
滕琳语努力回想着她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事,她的记忆停留在跟易寒去酒家……然后,然后她肯定喝醉了。
那这里又是哪里?以易寒那种性格,不可能住住这么好的地方。
当她想开口喊易寒的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终于醒了。”
滕琳语转身,看向门口,她看清对方的长相时,忍不住惊呼出声,“襄王爷1
然后她指着这个房间,问道:“这是你的地方?”
时若霖看到滕琳语穿着中衣赤脚地站在地上,脸上飞快地闪过愕然和惊讶,他慢慢地走了进去,在椅子上顺势而坐,“正是我的府郏”
他准备好好跟她谈一谈,昨晚他和时若枫可是费了很多功夫,甚至调遣了士兵才从那武艺高强的男子手中将她抢夺回来。
滕琳语坐到时若霖对面,她顺手接过时若海递过来的茶杯,喝下茶水,她才开口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
她的神色瞬间黯淡了,昨晚她已经将他休了,她应该在哪里了?
“你能解释下这个吗?”时若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他将那张缓缓地张开放在桌面上,并移到滕琳语面前,问道。
滕琳语看到那纸,脸色突变,原本她的脸色看起来就很糟,这会儿更加难看了。
她强忍着心里的悲伤,冷冷地应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不是看到里面的内容吗?”
一纸休书,是她写给他的,就跟他们最初的约定一样,她将他休掉了,也连带着对他的那颗心也休掉了。
“你和我二哥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若霖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我二哥怎么会答应你呢?”
滕琳语轻轻闭上眼,她想将眼眶内的酸涩眨掉,“休书,是我亲手写的,他画押的。”
这休书只不过是她想让自己更好的死心罢了。
“你亲手写的?”时若霖更加坐不住了,“你应该喜欢我二哥才对,怎么会给他写休书,而且二哥居然同意画押……”
他们两人到底是怎么了?
她写这份休书,本来原本就是试探他,看她在他心中究竟占有什么样的分量,而他毫不犹豫地签字画押,将休书给她,说明在他心里,她的地位不过如此而已。
她还曾自信地以为,他有那么点喜欢她,结果她连个唱戏的女人都不如,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啊!
滕琳语深吸口气,轻笑地说:“其中的原因实在不方便跟襄王说。”
“抱歉,我打扰你了。”
说着,滕琳语摇摇晃晃地要往外走,这个人是时若海的弟弟,既然她已经跟时若海没有什么关系了,那她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时若霖快速起身拦下她,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说话的语气有点冲,“你要去哪儿?”
滕琳语愣了愣,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她冷笑道:“这就不劳烦襄王爷操心了,这个世界这么大,总有我容身之所。”
“再你还没找到适合的地方,就先在我这儿住下。”时若霖语气透着坚硬。
“不用了。”滕琳语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她转头看到时若霖因为她的拒绝而面露紧张,她不是很明白,眼前这个人之前明明很不喜欢她,甚至还威胁她,可现在他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我说让你住下就住下。”时若霖从来没被人如此拒绝过,他语气愈加的强硬,还透着命令的意思,“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我帮你处理。还有……”
说着,时若霖打量着滕琳语的穿着,语气变得有点怪,“收拾一下,准备吃饭吧。”
接着,时若霖快速地离开。
滕琳语看着他逃走似的背影,呢喃着:“我可以住在这里?”
滕琳语用力地咬着下唇,如果她住在这里的话,时若海应该会来这边吧?想到这个,她的心又开始疼痛……
出了庭院,时若霖才停下脚步,他回望着院子的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像逃似地离开她的屋子……可能,他不想听见她再次拒绝他吧。
她现在看起来那么糟糕,与之前看到他健康红润相差甚远。他开始有些怀念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书房里安静而沉闷,时若海静静地坐在原地闭目养神。
突然,他猛地张开眼睛,对着黑暗冷冷地喊道:“明山。”
“王爷,属下在。”一道黑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明山站在他面前,恭敬地说,“王妃很安全,她现在住在襄王府……只是属下在襄王府附近发现可疑人物,本想试探下他的虚实,奈何那人内力极高,刚一靠近就被他发现了。”
时若海收起眼中的关切,他头低低沉吟着,“她在霖弟府上,我就放心了。”
“王爷。”跟黑暗融为一体的明山缓缓地开口问道:“您真的打算娶柳玥蓉?”
时若海嘴角微微扬起,应道:“这样做只是为了取信于鬼盗子,让他相信我是诚心与他结盟。而且不这样做,他怎么会将辟邪犀交给我?”
“可是这老怪物生性多疑,即使王爷这样做,他也未必真的相信您啊!”明山的话语中透着担忧。
时若海唇边的笑加深了,他静静地说道:“所以我才会用那样的方法刺激她,让她离开……”
将她推向危险,那些窥视她身上宝藏的人,应该要开始有动作了吧?他此刻只希望时若霖能保护好她……
“王爷,您让王妃休了你,您将如何向皇上交代啊?”明山提醒道。
这桩婚姻的促成者当今皇帝应该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吧?
时若海沉吟一会儿,说:“这个你无须担心,我心中自有妙招,只是这样一来,会引来他的怀疑……”
不过不要紧,该来的总要来的,而他已经做好应对的准备了。
第一次跟时若霖吃饭,滕琳语感觉怪怪的,她捧着饭碗偷瞄着时若霖。
“看我做什么?”时若霖对上她的视线,轻笑地说,“你多吃点,襄王府可没有什么野菜可以挖。”
时若霖的这话让滕琳语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突然出现的他嘲笑她堂堂的王妃要靠野菜维持生活。
滕琳语看着时若霖,她心中的不安稍微减少了些,她微笑地问:“对了,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我?”
时若霖笑得有些尴尬,“那时候我以为你会伤害到我二哥……”
“对不起。”
滕琳语接受时若霖的道歉,她故作洒脱地说:“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不至于听见你说他就受不了,更何况明明是我不要他的,我为什么要伤心?”
“没事就好。”时若霖看出滕琳语的强颜欢笑,他轻轻叹了声。
“自然是没事。”滕琳语拍着胸膛说,“我是什么人,我可是端木诗雅,怎么可能会为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
这话像在安慰自己,但滕琳语觉得她这样说后,心里好受多了,她是谁?她可是被大卡车撞得支离破碎后还能穿越重生的滕琳语,在那诡异的血池中经过毒物的洗礼而活下来的滕琳语!
之前那么痛苦的事都挺过去了,这会儿,她只不过受了点情伤,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说不定,她错过他,能遇到更好更适合她的人?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时若霖看着滕琳语,他看得出滕琳语前一刻和这一刻的不同,那双美丽的眸子随着她的心情而改变亮度,她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眼睛一亮。
滕琳语被时若霖的认真的表情弄得很想笑,她摆摆手,说:“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啦,再说你没几岁,这样严肃的表情实在不适合你。”
滕琳语的话让时若霖笑了,他看着她问道:“那你认为我适合什么样的表情?”
“小孩子还是要有小孩子的天真烂漫。”虽然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并不愉快,但那个时候时若霖被她气得到的样子,才有点像十七八岁的模样。
“小孩子?”时若霖显然对滕琳语对他下的定义很不满,“我已经成人了,你现在住的府邸就是父皇送我的成人礼。”
“是是是,你已经成年了。”滕琳语被时若霖的语气逗乐了。
“你在讽刺我?”时若霖话语中透着指控,但他眉眼却说明他很开心。
只要她能真正的开心起来,让她讽刺一下,又如何?
后花园里,凉亭内,时若霖为时若海斟满茶水,开腔问道:“二哥,你有段时间没来看小弟了,最近真的很忙吗?”
“最近确实有点忙,但这不能作为我不来看你的借口。”时若海小抿一口茶,说。
时若霖看着时若海,问:“二哥,这个茶怎么样?”
经时若霖这么一提醒,时若海发觉他这次喝的茶跟之前的有很大不同,“这茶叶应该没变,但口感却比之前好很多。”
听到这话,时若霖喜上眉梢,“二哥,你说得很对,府里的茶一直没变。”
“那怎么会和之前的口感差别那么多?”时若海问道。
时若霖笑得更开心了,“这是一个叫琳语的姑娘教我一个泡茶技术,说那样泡出来的茶水非常好喝。”
其实时若霖很怕在时若海面前露馅儿,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坚持要他称呼她滕琳语,而不是端木诗雅,但她大概是想重新开始,才改名换姓吧?
听见这个名字时,时若海握茶杯的手顿了顿,唇边的笑似乎僵了下,那也只是一瞬间,他轻声应道:“是嘛。之前从未见你称赞过任何女孩子,这个琳语姑娘是你喜欢的女子吗?”
说着,时若海漫不经心地将茶杯放在石桌上,琳语,能唤她这个名字的人,必须得到她的认可吧?这么说,她接受了时若霖?所以时若霖才会这么亲昵地称呼她琳语?
时若霖听见时若海这样说,一种叫羞赧的情绪爬上了他白皙俊朗的脸上,他喜欢她吗?跟她在一起,确实很开心,没有任何负担。
可是,他能喜欢她吗?想着,时若霖飞快地偷瞄了下时若海的表情。
“其实……”时若霖咽了咽口水,说,“她当我是好朋友,所以……”
“上回我进宫,父皇跟我说,你跟父皇大闹一顿,然后推掉了跟端木府二小姐的婚事?”时若海打断时若霖的话,“难道你就这么反感那桩婚事?还是跟这个琳语姑娘有关系?”
时若霖因为时若海的话皱起眉头,“二哥,你知道之前我就很不赞成这个婚事。而且跟父皇提过很多次我不娶端木诗萍,我也知道身为皇族,我没有任性的权利,可是……”
“琳语跟我说,婚姻大事不能将就着来,大哥,你就让我任性一回吧,我也希望能找到适合我,而我也适合她的人……”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是滕琳语,但他觉得滕琳语说得没错,感情这种事,怎么可能将就?
时若海没有回应时若霖,他只是微微笑了笑。
听时若霖这样说,她大约已经真的将他放下了吧?
滕琳语一直都是坚强的女孩子,即使那件事对她打击很大,但他知道她可以走出困境的,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女人……
那样率性而又努力让自己活得快乐的女子,是时若霖会喜欢的类型,那她呢?她也会喜欢单纯的时若霖吗?
“时若霖,时若霖……”
一个清脆而兴奋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
时若霖微微一震,他瞥了时若海一眼,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时若海看到滕琳语。
时若海看出时若霖眼中的迟疑以及身体那微微一震,他眼带笑意地说:“我似乎来了有段时间了,是该告辞了。下次再过来跟你讨教这新的泡茶技术。”
滕琳语兴冲冲地跑过来,在快接近凉亭时,她瞥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消失在拱门之内,她微微一愣,但很快地她将那身影抛到脑后,将手中的盘子放在石桌上。
时若霖直到看不到时若海的背影,他转身看着眼带笑意地看着滕琳语,问:“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大事吗?”
滕琳语冲着时若霖一笑,献宝似地说道:“你快看我的桂花糕终于做成功了。”
自从滕琳语住进他府里,就一直每一刻是闲着的,甚至跑去跟下人们打扫院落,前些天他母妃让人送了一些百合花来,她帮着去栽种了。
这几天她一直在厨房里跟着厨子们学这个学那个的,只要她做成功的东西就会像现在这样拿过来给他品尝。
滕琳语见时若霖没有动静,她敦促着他,说:“快尝尝,然后给我意见,看我跟王师傅做的味道是不是没差。”
时若霖缓缓地回过神来,他拿起一块桂花糕,问道:“你怎么老学这些东西啊?”
“学厨艺怎么了?”滕琳语直勾勾地看着时若霖,反驳道,“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告诉你,整个时夏国没什么人有幸吃到我亲手做的东西呢!”
时若霖闻言心情转好,他咬了口桂花糕,想也没想地问道:“我二哥他也没吃过吗?”
猛地听见时若霖说到时若海,滕琳语身体微微一僵,然后笑了笑,说:“他可没你这么好运。”
看到滕琳语脸上勉强的笑,时若霖觉得惭愧,“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提我二哥的。”
滕琳语摆摆手,笑着说:“笨蛋,干嘛道歉。再说我和他都已经没任何关系了,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敏感,好像在我面前提到他就怕我受伤一次似的。”
然后,滕琳语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更灿烂了,“我已经练就无敌神功,随便你怎么说到他,我都不会有事的。”
滕琳语的话让时若霖沉默了,他不想反驳她,每次她安静下来的时候,她的脸上都会露出悲伤的表情,有时从她屋子经过时,能听见她的哭泣声。
她的伪装很厉害,但她的心里依然放不下时若海。
“别骗我了,你只是表面上放下了,你的心里依然有他的存在。”最后,时若霖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出。
他希望她能真的快乐,他很怕她假装不了多久,最后还是会落入悲伤之中。
滕琳语收起了脸上的笑,轻轻地将视线移开,时若霖的注视让她觉得很沉重,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跟时若霖相处了大半个月,他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她也将他视为好朋友,但他们之间隔着时若海,慢慢地,时若海成了他们两人的默契,谁也不开口提。
滕琳语轻笑道:“也许你说得没错,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他,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完全地将他放下的。时间可以带走一切。”
“时间可以带走一切?”时若霖低语重复着她的这句话。
“嗯。”滕琳语轻声应道,她转头看着时若霖,微笑地说:“我不会强迫自己去忘记他,时间会帮我忘记他,而我只要过好我现在的生活就好。”
“而且之后我可能会忙得连想他的时间都没有。”
时间可以带走一切?拱门外的白衣美男自语地呢喃着,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染上了淡淡的阴郁。
“忙?”时若霖听见滕琳语的话,反问着,“你要忙什么?”难道继续忙着研究怎么做饭?
滕琳语干干地笑了笑,“我这两天做了下小调查。”
“若霖兄,你认为在京城里什么最赚钱?”
滕琳语的一声若霖兄让时若霖眉头微微上扬,“什么最赚钱?”
既然爱情没了,那她可以发展发展她的事业,不论如何,她总要做成一件事!
“那种地方!”滕琳语见时若霖一直不给答应,她大声地说道。
“你要开……?”时若霖惊呼道。
滕琳语摆摆手,说:“我没那么低级。”
“哦。”听到这话,时若霖稍微松了口气,结果滕琳语下一秒说的他几乎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我要开也是要开高级的!”
这下时若霖坐不住了,他跳起来拉着滕琳语,低声地说:“琳语,你不要说得这么大声啊1
滕琳语赏了时若霖一个白眼,说:“我又没说错。”
“而且我说赚钱的是哪里,没代表我一定要开啊?”
“那你想干什么?”时若霖已经被滕琳语吓一次了,这回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滕琳语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叠得很整齐的纸张,脸上挂上灿烂无比的笑,“我要开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也不是简单的饭馆客栈,而是集美食、娱乐为一体的高级会所。”
“所谓的高级会所不是普通的人能消费得起的,而且有钱人的钱自然比普通人的钱好赚,我就是看中这一点。”
然后她又跟时若霖详细解释她的经营模式,最后将那纸张递到时若霖面前,说:“你先看看我列出的前期预算。”
时若霖接过那张纸,看着纸上清秀的字迹,听着滕琳语讲的话,他忍不住笑了,“这事你计划多久了?”
一张不大的纸上详细地罗列着大大小小事项的经费预算,大到店面装潢,小到杯子茶壶。
滕琳语微微低下了头,她干干地笑了笑,没有回答时若霖的问题,而是说:“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赚钱方法,而且你不能否定这个方法不是正确。”
“而且以我的这个计划加上你的资金支持,我们一定可以赚到很多很多的钱1
想到未来,滕琳语得意地笑了。
时若霖看着滕琳语开心的模样,顿了顿,问:“我除了出钱,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滕琳语仔细思考了会儿,“貌似没有其他事需要你帮忙了。”
然后滕琳语看到时若霖脸上闪过什么情绪,她立即改口说:“我开玩笑的,等有用到你的地方,我一定找你帮忙。”
“我那怎么一定就相信你,这个方法可以让我赚到钱,如果赔了,该怎么办?”时若霖假意问道。
他不是不信任她,而是想逗逗她,这个计划确实很震撼也很大胆,但绝对可以试一试。
滕琳语不喜欢有人将她的计划视为无物,而且她已经讲了那么多……她直勾勾地看着时若霖,“如果赔钱了,我就将脑袋扭下来,给你当球踢!”
听见滕琳语这样说,时若霖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手,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再不同意好像说不过去。你只要拿着我玉牌直接去账房取你需要的银子即可。”
接下来的时间,滕琳语忙得昏天暗地,有时连晚上都没回来。
这天,时若霖好不容易在滕琳语住的院子门口抓到换了男装准备出门的她,他打量着她的这身打扮,不满地说:“琳语,你这段时间究竟在忙什么吗?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想知道?”滕琳语轻挑着眉,问道,“如果想知道就跟我来,今天我正好缺个男人给我提下意见。”
“啊?”
没等时若霖明白过来,滕琳语抓着他出了府,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京城出名的花街!
当时若霖明白过来已经晚了,滕琳语兴冲冲地拉着他走进某家生意兴隆的店,滕琳语不顾时若霖眼中的阻拦,径直地走了进去。
老鸨看到来客人,还是俊俏的公子,她立即堆满笑容迎上来,“第一次见到这么俊俏的公子,你看上我们哪位姑娘,需要我帮你张罗吗?”
滕琳语对老鸨身上过分浓重的胭脂粉味儿弄得有些呛鼻,她轻轻后退了一步,她特意压低声音,说:“嬷嬷,我和我哥哥久闻紫烟姑娘的花名,今日特意过来,只求见紫烟姑娘一面。”
说着,滕琳语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票,轻轻地在老鸨面前扬了扬,“嫲嬷,之间你让我们见紫烟姑娘,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老鸨看到滕琳语手中的银票,眼前一亮,“公子随我来。”
滕琳语将银票递给老鸨,老鸨快速地将银票收好,引着滕琳语和时若霖往里走,她边走说:“两位公子第一次来吧,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而是我们家紫烟不只是这一带最美的姑娘,她的舞艺可是一绝,很多人都为此而来。”
听见老鸨的话,滕琳语脸上的笑更深了,她可是做过市场调查的!
时若霖冷着脸跟在滕琳语身后,他倒是想看看,她来妓院,到底在忙什么。
当老鸨把他们送到一间装潢华美的房间时,吩咐丫头给两位公子送上好菜好酒后,差遣着其中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去请紫烟。
滕琳语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结果转头看到时若霖一脸窘样,她嗤笑道:“时兄,你在不好意思什么?”
“端木诗雅……”时若霖局促地低吼道。
“请叫我滕琳语。”滕琳语笑了笑说,“不过在这里,你最好叫我滕兄。”
话音刚落,一侧的房门被推开,一名做美艳打扮的女子踩着小碎步,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面对这样一个绝色佳人,滕琳语眼前一亮,她果然没有找错人。
时若霖看着滕琳语用惊艳的眼神看着这位紫烟姑娘,她不知自己比这紫烟姑娘美多少……
“紫烟给两位公子请安。”
滕琳语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紫烟姑娘不必多礼。”
这样一看,一袭紫纱的紫烟,人如其名,仪态动人,曼妙多姿,果然是绝色佳人啊!
紫烟被滕琳语这样用赤裸裸的眼神直瞧,感觉有点不舒服,她轻声唤道:“公子……”
“紫烟姑娘,对不起,我这个兄弟大约被姑娘美好姿态吸引住了。”时若霖帮滕琳语开脱,但言下之意却是提醒滕琳语莫失礼。
滕琳语尴尬地笑了笑,说:“对不起对不起,紫烟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忍不住走了魂儿。”
“公子过奖了。”紫烟欠了欠身,说。
滕琳语不以为然地说:“紫烟姑娘谦虚了,紫烟姑娘对得起漂亮这两个字。”
紫烟因为滕琳语的赞赏,脸上微微染上了红晕,她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么真诚的语调跟她说这样的话。
时若霖微微皱了下眉,他还是没弄明白滕琳语在玩什么把戏,“听嬷嬷说,紫烟姑娘舞艺一绝,希望紫烟姑娘能圆了我们兄弟这一行的愿。”
然后,他转头对滕琳语说:“滕兄,你还是坐下来好好欣赏紫烟姑娘的表演吧。”
紫烟微微一笑,她轻轻拍了拍手,立即有一行带着乐器的女子走进来。
滕琳语看此阵势,立即乖乖坐到时若霖身边,准备好好欣赏紫烟跳舞。
紫烟在丝竹管弦奏响的悦耳的音乐中翩翩起舞,她的舞姿很美,华丽而又张扬,下腰柔软而又带感,旋转跳跃间将柔美与狂野诠释得淋漓尽致。
滕琳语仔细地看着紫烟的表情,时若霖挥了挥手试图将她的魂给召回来,他压低声音问道:“我说,这舞真的那么好看吗?”
“你不懂就别说话。”滕琳语不想理会时若霖。
“你……”见滕琳语如此没大没小地跟他说话,时若霖有点生气了。
一曲终,紫烟带着些许不均匀的呼吸走了过来,“两位公子觉得紫烟的舞跳得如何?”
滕琳语立即跳起来,她快速收起脸上的痴笑,引紫烟入座,“紫烟姑娘真的太谦虚了,你的舞姿是在下看过的最美的!”
紫烟羞涩一笑,“是公子过奖了。”
“我讲的是大实话,不过,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说着,滕琳语不禁感叹。
紫烟见滕琳语情绪变化如此之快,她话语中透着着急,“公子为什么这样说?”
“还是紫烟的舞让公子没有再次欣赏的心情?”
滕琳语立即摇头,她准备说服紫烟跟她走,怎么可能贬低紫烟的舞蹈。
“紫烟姑娘,你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滕琳语观察着紫烟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我还是将我此次的目的说出来吧,藏着掖着反而不好。”
“紫烟姑娘,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
“啊?”
“什么?”
滕琳语这话刚脱口,立即引来紫烟和漫不经心喝酒的时若霖的惊呼,他们用疑惑的视线看着滕琳语……
“公子你为何会问奴家这个问题?”紫烟的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紫烟很怀疑眼前这个少年这个问题的真实性,她从踏入这个地方开始,她就不敢有任何奢想。
“紫烟姑娘,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准备开一家比这里大很多倍,而且更高级的会所,虽说它跟青楼有点像,但其实又有很大的不同……”滕琳语将她的设想说出。
时若霖听着滕琳语的话,他不禁摇头,她自己都说不清,怎么能说服得了别人。
紫烟冷冷一笑,说:“原来如此,不过紫烟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我不答应。”
说完,紫烟缓缓起身,转身要走。
“别埃”滕琳语急忙过去,她抓住紫烟的手臂,说:“紫烟姑娘,你还听在下开出的条件,怎么就拒绝了?”
紫烟回头,她的视线最先落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上,那只手似乎比她的还要来得白皙,纤细的手腕也不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