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再说28日夜守军两个营正在夜袭马家湾。

王昆所进的屋子是马家湾子富户三斧头的家，三斧头的房子比较好，屋子比较干净，本来是稻田村上少佐在这住，后随山冈洁大佐杀向了烧锅营子，这屋就留给西前造社小队使用了，小队长西前造社上尉把士兵安排到别的房院，自己带领几个手下，就住了进来。

西前造社上尉手下的一个曹长凤尾辽香少尉是想把三斧头的女人留下的，怎奈西前造社上尉先天性对女人不感兴趣，却喜欢和手下的男兵一起睡。

他们两个营趁夜黑风高从阿拉朴杜开到马家湾子，两个营长在黑暗中商量已定，三十营袭杀北半村的鬼子，三十六营袭杀南半村的鬼子。三十营营长韦方明和副营长雷忠良带人来到村前的一户茅草人家，他们一打量，这么大一个村子，鬼子再没地方住也不可能住这。

他们就派了一个尖兵张小壮前去打探屋里有没有鬼子住着。张小壮去了不大一会领来一个驼背老大爷，老人听张小壮说是来打鬼子的中国军队，多少有点感动，就壮着胆子跟他来到大门外。

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清什么，就向前一猫腰表示行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军爷好啊，你们来了，马上呀这村没多少鬼子，下晚那会鬼子大部队都陆续去了正东的烧锅营子方向了……”

雷忠良副营长快人快语，半是调侃地问道：“你的屋里没住鬼子么？”

老人又一低头说道：“小老儿这茅草屋太赖呀，要是那会鬼子的大部队不开去烧锅营子，我这也有可能住上鬼子。现在他们没那么多人了，也就住不着我这破屋了。那会鬼子刚来时，可不是把我们老两口也给撵到南树林子去了……”

杨明己插话问道：“那会树林里的老乡都哪去了？”

老人说：“除了房子被鬼子占着的，基本都各回各家了。鬼子大部队一开走，胆大的就都回去了，胆小的天黑后也回去了，现在住着鬼子的也就那么十来家，像乔家大院，马家大院，李家大院，胡家大院还有三斧头这样的富户，都住着鬼子呢。”

他说着用手一指北面一家高门大院，说道：“那不三斧头家，三斧头一家人都投亲去了，屋里马上就有鬼子住。马家大院最大，住的鬼子也最多……”

韦营长又派人把老人说的详细情况通报了陈中云营长，并与他重新约定了夜袭计划。这边韦营长与雷副营长与各连长碰了一下头，他们派尖兵前去按老人说的又去打探。小门小户鬼子也不住，房子像一点样的，如果插了门，就说明没鬼子，鬼子住到屋里一般不会插门。

尖兵也发现，凡是点着灯的，都是住着鬼子的……尖兵们也侦察清楚了，只有住大院子的有哨兵，也有狼狗……

这一下就好办了，各连分派已定，立刻出发，相约尽量用刀，到了万不得已再开枪。

一连战士王昆身大力不亏，早就憋足劲要与鬼子拼杀，就自告奋勇地一个人去了最近的三斧头家。他轻轻推开风门，又打开板门，发现屋里很暖和，心说鬼子就他奶奶会享受。他往西间屋一看，黑灯瞎火儿不像有鬼子的样。在看这外间屋里，大锅里还剩半锅肉，看来是吃剩下的，油都凝了。东间屋亮着灯，几杆大枪都在红堂柜下戳着……

他把自己手里的大刀晃了晃，觉得不比那把洋刀差，来不及有太多的想法了，就一步闯进里间屋，扯了被子，向鬼子的脖子上砍去。他的力气大，第一刀就拉了炕中间的两个鬼子的脖子，炕梢的两个鬼子忽地坐了起来，他一看从后边砍后脖子更得劲，就轮刀向下用力，连砍带拉，两个脑袋耷拉下去了。

这时炕头的两个鬼子坐起来要往下站，他刷刷两刀连胳膊带脖子一起狠劲拉了两刀，两个尸体软软的倒下去了。最炕梢还有两个鬼子，光着身子站起来乌里哇啦地向他说着什么，估计不是说投降了就是讨饶的话，王昆一脚蹬上炕檐，往上一跃，又是两刀，结果了这俩的狗命。

他翻身下炕，差点滑倒，这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这几刀下来，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自己身上都被染红了。用鬼子的毛巾擦了擦手，顺便拽起那把洋刀，出了门。

来到院外，身上的血污立马冻成了冰，一走路喀拉喀拉地响，他也顾不上这些，又加入了前面的队伍中，抖了抖衣服，感觉浑身是胆。前面三连几个士兵进了一家屋子，斩杀鬼子时，有个鬼子拿到了炕边的大枪，开枪打伤了一个反应慢的士兵张连国，同伴王胜国搂头盖顶给那个鬼子一刀，从脑袋劈到前胸。

由于这家靠紧西头，枪声在屋里的炕檐下响得，外面基本没听着。别看鬼子没听着啥动静，三十营的士兵却有点着急，不是他喊出了声，就是他跳墙声大了，韦营长不住地打手势，叫大伙小点声儿……

还真有一家的屋里的鬼子听到他们喊声了，就把点着的灯先给熄了，又把枪口从窗台探出来。雷忠良忙吩咐三个士兵伏在墙外，监视他们，但不能闹出动静。屋里的鬼子听不到动静，果然就在屋里神着。

李家大院里住着的鬼子多，狼狗首先听到了动静，狼狗一叫，鬼子哨兵立刻上大门外瞭望。韦营长屏退士兵都伏在远处，鬼子哨兵有点惊心，骂骂咧咧得又回去了。

韦营长和雷营副一看，再想摸进去，砍肉滚子，似不可能了。但要开枪攻打，势必惊动全村的鬼子，给三十六营的行动造成麻烦。于是，由雷营副领一个排，在此监视，韦营长领人向南半村运动……

在说36营这边，他们开始也是一家一家的宰杀鬼子，哪个屋都是血光四溅，士兵们也是越战越勇，个个都成了杀人狂魔。

一连长朱连永带两个排去进攻陈家大院，大门推开后，有个鬼子正好出来撒尿，与士兵撞个对面，鬼子睡眼朦胧看不准，还以为老乡来了呢，依仗一排长张孝徐反应快，一伸手先捂住了他的嘴，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拖到西山花给抹了脖子。朱连长看着人高马大的张排长拖一个小鬼子，真像狮子拖只羊，忍俊不禁。

睡在正房东屋的鬼子听到动静不对，就有鬼子起来看，一看外面全是人，就乌里哇啦地喊起来。屋外的人一听这还了得，都拥进屋去了，好在鬼子的武器都放在西屋了，但鬼子却神勇无比，都光着身子，跳下炕从里间屋冲出来。

前面的士兵挥刀就砍，可离得太近了，抡圆的刀尖总险些划着自己人。鬼子也看出在屋里什么都施展不开，哇哇叫着与守军士兵扭打在一起。怎奈他们光着身子使不上劲，胆量也差了一截，心理素质和反应速度也大打折扣。平时再训练有素，没几下就被对方按倒或抓破皮肉。

有的被按倒后，依仗泥鳅一样的光滑，左躲右闪又站起来，拼了命的撕巴，样子滑稽，双方都忍不住笑了。笑归笑，杀人的屠刀不能放下，穿着衣服拿着武器的鬼子不好宰，光着身子手无寸铁的鬼子怎么也好收拾，三下五除二就砍杀一个……

可巧有一个鬼子被同伴一推，窜到了当院去了。

这个鬼子叫小也香树，推他出去的是小队长沿九郎上尉。沿九郎上尉由于推了小也香树一把，自己就被守军砍了一刀，就要倒下去了，还用日语告诉小也香树去送信……

小也香树夺路冲出院子，就往马家大院跑。外面的守军士兵哪里能放过它，好几个人抡刀追他。这里又显现出他们的素质和他不穿衣服的长处，泥鳅一般左躲右闪。守军士兵越聚越多，可还是抓不住这个光腚孩。看他冻得丝丝哈哈，鼻涕流的大老长，就都一边逗他一边笑他，好像一群猫，玩一只老鼠。

他一看无处冲出，就用日语高声向马家大院那边喊话。只让他喊出了一声，就被结果了性命。虽然就一声，马家大院的鬼子就用机枪封锁了门前所有胡同口……

三十营也正要接近马家大院，一听接上了火，只好回去和雷营副汇合，向李家大院发起了攻击。再说按雷营副命令，在墙外监视鬼子的士兵顾金强等人听到前面步枪机枪对射，手榴弹炸开了花，也就不等屋里的鬼子冲出来，一颗手榴弹从窗户扔了进去……

李家大院其实不是很大，住的鬼子也不多，反正有两条狼狗。鬼子的枪法真是准，接连打得三十营士兵倒下去。韦营长和雷营副十分着急，便命士兵不要太靠前，以胡同和土墙为掩体，瞄准了再打。这时韦营长看到了士兵王昆，便命令他利用胡同死角，冲到李家大门口去射杀鬼子。王昆左躲右闪，几下就来到了大门口。

他从门缝往里一看，这里往外射击的鬼子，也没几个穿衣服的。他回身摆手让士兵们暂停射击，守军射击一听，没穿衣服的鬼子，都放下枪，回屋穿衣服去了。王昆当得一脚把大门踹开了，抢上前去，抡刀就砍。鬼子也不示弱，举三八大盖相迎。韦营长他们跑步冲了进来，大伙齐上，几刀就把三个鬼子砍倒在地。

再看屋里亮着灯，几个鬼子都登上了裤子，正穿褂子，士兵们从窗户扔进去两颗手榴弹，把几个鬼子都炸死在屋里了。他们把鬼子的武器和子弹都带上，出去集合士兵，又攻下了乔家大院和胡家大院。

虽然这几个大院鬼子都不多，三十营士兵却阵亡了五六十，比鬼子死的还多，连雷营副都挂了彩。韦营长想到这可有点着急……

这时听到南半村的马家大院双方枪声都很密集，鬼子的两三挺机枪一齐扫射，韦营长命令战士找一个矮墙作掩体，用刚缴获的外歪把子机枪，向马家大院子的鬼子火力点射击，以牵制其火力。

马家大院子可比别的院子大，东西都有跨院，墙还高。估计院里至少有一个小队，那火力可是太强了。韦营长不断命令机枪换地方，鬼子的掷弹筒不住的朝这打来，战士们都伏在街两边的矮墙下，火力暂时被压制……

陈中云营长和曼学明营副带领三十六营想冲到马家大门外的影壁墙下，也是被鬼子三挺机枪交叉压制，接连把士兵扫得倒下去……

一个鬼子军官在院里一边指挥士兵四面上墙射击，一面用汉语大骂：“西前造社君，难道睡死的有？在外面住的皇军，为什么不进攻支那军的后面？”在鬼子军官的命令下，不断有鬼子蹬上墙头射击。鬼子一露头，守军的枪法也不含糊了，保准打得他们万朵桃花开。外面的士兵在消耗，里面的鬼子也不断中枪栽下墙去。

韦营长一看鬼子火力太猛，不迅速解决战斗，己方士兵可消耗不起。这时士兵王昆等拿着一个掷弹筒和一箱炮弹，侧身来到近前。韦营长一看，问他哪来的？他回身一指雷营副，说他那有的是。原来乔家大院东房存有鬼子军火……

这时陈中云营长因为久攻不下，带了几个士兵，绕了几个胡同来到这里。他一见掷弹筒乐了，上前简单的教了士兵几下，王昆脑子灵，知道了要领，就开始朝马家大院开炮，总打偏。可也吓得院里的鬼子，有点乱套。陈中云对韦方明说道：“马家大院久攻不下，这样打到天亮也攻不进去。不如这样，我们营接着攻，主要是牵制他们。你们赶快把鬼子的武器弹药和有用的物资一并运走……”

韦营长领人走了，只有王昆和几个士兵还在那放掷弹筒，却一炮比一炮准了。马家大院里，鬼子越来越少，几挺机枪都不想了。院里射出的子弹已不很密集，三十六营的士兵有的爬上影壁墙往里射击，有的砸着大门，往里扔手榴弹。

通过门缝看到里面鬼子站着的都带伤，躺着的都死了。那个鬼子长官，绝望的喊叫，杨明已老远就听清了，他说的是大日本皇军为天皇尽忠的时候到了……

他喊完以后，从正房、东西厢房等又出来十来个鬼子，有通讯兵，传令官，还有伙夫，都从地下捡起枪，登上去扒着大墙向外射击……

陈中云营长和学明营副以及士兵王昆等都来到大门口，王昆说：“就这几头鸟人，还打呢，就成全他们为天皇尽忠的了……”他一摸，腰间一颗手榴弹都没了。他回身喊道：“手榴弹……”跟前的士兵都一摸腰，谁都没有手榴弹弹了……

陈中云觉得脸上有点凉，一摸原来是落雪花了，再一看，雪粒刷刷落下来。他心想这一下雪，更没法往里攻了。这时，三十营的几个尖兵，气喘吁吁地来到近前，说道：“报告长官，韦营长教你们快撤，鬼子17联队的援军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