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响,天星阁主沁心才开口道:“今中土儒教,势大滔天,我东圣大陆兵家自是不敢逞强,但也不是不敢与之相抗衡。不过为了两陆的安定,我四派掌教可以不出手,但太师府所有书籍必须全部焚毁,你必须动手封印,让他离开东陆,永世不得回来,若他出现在东陆,我四派与九国必杀无赦。你若不肯,就等着开战吧,看看是你儿子重要,还是大夏千秋基业重要。”她的眼中尽是兵家的杀伐之力,似寒光般冰冷而坚韧。
“好,本太师依你所言,出手便是,但请你们记住你们的承诺。”张玉道,这已经是四派给予的最大的限度了。
如果双方开战,不光大夏江山会毁于一旦,还可能殃及各陆儒家之士,他们必然与东陆势如水火。这明显是他不愿看到的,为了不让这一切发生,他只得牺牲应天了。
张玉说完,扶应天坐下,父子面对着面,他的眼中却含着泪光。他自出了中土神洲,一生命运多舛,好不容易当上大夏太师,在大夏国有了个家,却老了才得一个儿子,而夫人也在生下应天后撒手人寰。可现在唯一的一个儿子却被逼得走投无路,自己虽是儒家大宗师,却还是保不了他一生一世的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想到这里,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痛苦油然而生,眼中的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应天,爹对不起你,身为大夏太师,不能让大夏燃起战火,不能让百姓家破人亡,只好委屈你了,希望你不要记恨爹。”太师道,看着面前的儿子,终于人不住流泪。
大夏的百姓是国主的子民,也是他的子民,他身为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儿子,就将大夏燃起战火,就将百姓陷入战争的苦难之中。
舍一人而为天下万民,他无怨无悔,只是苦了自己的儿子。他本来就满是皱纹的脸上,如今看上去,更加沧桑。
“爹,您保护了我十八年了,已经够了,今天无论做什么,应天都不会怨恨您的,恨只恨这世道不公,四派九国的人都瞎了眼,蒙昧了良心,”应天道,伸手去擦拭太师脸上的泪水,却感到他的泪水已经冰冷了。
应天心里一股痛楚,极为难受,他知道,太师已经要陨落了,没有到达天圣段的大宗师,只有一百三十年的岁月。如今,太师只能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却是要步入轮回,再也不能保他了。
“十天剑——蓝翎,已经给你了,他会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救你,但只有五次,五次过后,如果你还没找齐十天剑谱,它就会离开你,所以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太师道。他即将兵解,重入轮回,有些事一定要嘱咐清楚,才能让应天安心地出去闯荡,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样他也就安心了。
“放心吧,应天一定找齐十天剑谱,回来找四派九国算账的,”应天眼中闪出一道坚定,一丝冰冷的杀光。
“忍者点,”太师点点头,一道儒家真元从指尖迸出,射进应天的识海当中。
“啊…….”,应天大声咆哮,头疼欲裂,承受着太师强大的儒家真力的冲击。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识海在一点点被封印。
一旁的夏心荨见得,转身捂住自己自己的嘴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知道,一个人被封印识海,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而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可以反抗。却没得选择,他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者一切。
世人皆言世道不公,天道无情,殊不知人道的无情无义,比起洪水猛兽来,它更加可怕。
可怕到让人一无所措,让人不能回头,让人找不到一点余地。
下方的九国国主和四派掌教,没有一个人脸上不充满笑意,一个少年的无穷痛苦,足以让他们心满意足。
就在今日,他们终于可以在大夏朝的皇宫中,拔掉应天这颗眼中钉,这个灾星转世的妖孽。他们感到很骄傲,应天一除,东圣大陆终于可以安定,他们的眼中,似乎已经看到来自千千万万百姓的敬仰。
天降异象,蓝星破苍,世道大乱,他们还不犹豫地归功于一个孩子身上,这一切都拜应天所赐。如今他终于修为被毁,灵根被废,识海被封,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废人,而东圣大陆最终将迎来光明。
不过,世上总有些人喜欢自欺欺人,四派九国不知,真正的灾难不过才刚刚开始,十八年前的蓝星破苍,东陆分裂,仅仅是预兆而已。妖族,魔族的入侵;三九大地的卷土重来;梦邪仙域的虎视眈眈,都在筹谋当中,五陆每百年的一大劫难,迟早都会到来,而东圣大陆,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逃避即将出现的狂风暴雨。
“我终于可以去见你娘了,我会告诉她,你在这个世间,可以安好。”太师收手,一身修为耗尽,目光死灰,面若金纸,浮现数不清的皱纹,如大地上纵横的山川。
“爹,你为何要离开我?”应天叫道。
他知道,太师表面上是封印了自己的识海,可是不惜耗掉百年修为,将百年的儒家真力注入到自己的体内,只要两年一过,他识海的封印便会自动解除。没有人能够看明白,这是一个秘密,即使是兵家大尊也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只有他父子两人知道。
应天,这个苦命的少年,虽被逼得走投无路,但,他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不再为别人把握,而只属于他自己。他的一生,从此注定不会平庸,不会碌碌无为,注定要逆天行事,要改天道命运,注定要创造一个只属于他的传奇。
“记住,离开东圣大陆,永远也不要回来,”太师最后的一句话,想彻底让四派九国放心,应天是不会回到这个是非之地,回到这个让人伤心,让人愤恨的地方。
苍茫的天空,一颗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朝北方无限的天际坠去。
一代儒家大宗师就此陨落,大夏朝权力滔天的太师就此离世,曾经策马东陆,呼风唤雨的张玉就此逝去,重入轮回,他未来的人生在何方,将无人知晓。
应天已经无力再哭出声来,只是紧紧咬着牙关,泪水直流。心中的悲伤和恨意,难以言表。
“各位,你们今日在我大夏皇宫逼死了本朝太师张玉,让应天从此家破人亡,”国主夏正三天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沉静得像一根木头。如今,太师已然辞世,对应天的大事已然了结,他终于不愿再沉默下去,走上名人台上去,拿出他藏着已久的威势,大声叫道:“至今日起,我大夏朝将永无太师,”他要让四派九国明白,大夏是立场坚定,是不会帮助应天的。
“请各位带着你们的人,马上滚出大夏皇宫,滚出夏都,滚呐…….”这个矮小的国主大怒道,指着下方的众国主与掌教,凶威浩荡,似要杀人。
随后四派掌教与九国国主皆不敢停留一刻,很快就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夏都,他们大事已成,不敢再挑战夏正的底线,他没有阻止他们逼死太师,逼迫应天就算是最大的限度了。若是将这个权倾天下的矮子惹得发了飚,他们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在夏朝的地盘上,夏正就是天,就是地,不要妄想他能够心慈手软。
且不说他有多少兵马,光他大尊巅峰的修为,加上‘八荒邪刃’,还没有谁敢在他面前猖狂。
夕阳西下,大夏皇宫笼罩在一片红霞当中。也许是因为太师逝去,它失去了往日的皇家风采,而散发着一股悲凉的气息,让人内心沉重。
“来人,将太师的遗体送回太师府。应天,你记住,没有谁是永远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才是永远靠得住的。千万不要放弃,一定要坚强。”夏正道,脸上有一丝悲伤,但更多的,是冷。
太师的死,已经无可避免,而活着的人,以后的人生路还很长,还得好好活着。他希望应天振作起来,这个世界如此之大,还在等着他去闯荡。
“我明白。”应天淡淡回到,看着夏正的眼睛,这个至高无上的强者,似乎让人感到是那样的亲切。
随后一队士兵抬着张玉的尸体,夏心荨搀扶着应天,一行人离开皇宫,往太师府而去。
夏正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嘴角露出笑意,突然他发现,两人在一起,俨然就是一对情人。
“哎,可惜……”,他叹息一声,也离开了中宫广场。
应天虽然上了名人榜第二,可惜经此番事情后,他已经废了,夏正或许不该干涉自己女儿的选择,不该不遵守自己当年的承诺,可是事实就是那样让人难以接受。应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