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悉悉索索，捡皮带和系裤腰带的声音此起彼落。

“娘的，还以为能玩一夜的。收拾一下，马上走人。”流氓式的语气，听着却像救命的圣旨，“俞小姐，不得不说这副身子是我看过最完美的女人，那些被捧得天花乱坠的女神什么的都没有你漂亮。今天很尽兴，下次再见。”

砰！

镁光灯熄灭，大门关上。

“尽兴你妹！再见看我不咬死你！”白敏心头冒火，手臂却发软，刚恢复的力气还不够人一巴掌打的，只能瞪瞪眼睛了。

有两个疑问：为什么一声声称她为俞小姐，这多半是认错人了。做这种事情都会认错人，到底是什么无脑社团，那个叫五爷的老大确定不是姓五名厘头吗？还有，居然会有人拿她跟女神对比，到底是有几百度近视呀？（两个疑问三个疑题是基本常识，不要问我为何那么上道）

这间房子里，很快只剩下喘着粗气的白敏，刚才那一场激烈的“肉搏战”似乎不曾发生，除了麻木的身体，没有什么能够证明。

天花板上有蜘蛛网，白敏在数着那些网丝。保洁阿姨没打扫干净啊，则是她现在的心情。

约莫躺了十来分钟，才有一只脚默默的踩在地上，感受到地面的冰凉。

其实不该很在意，但她现在不得不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变化很大！额上两条漂亮的眉毛拧成一团，讶异到自言自语，“等等，我的腿怎么这么白？这这，这是胸吗？啊惨惨惨……”

腰间传来一阵痛，白敏揉揉腰，手感太好，好到让她觉得不是自己的。

“这几个狗崽子，下次被我逮到，一个个全阉干净了。”划出一个手刀，目光在四下搜寻衣物，可是能见的高度好像跟以往不太一样。能相互对照的，就是刚才见到的底下一双美腿，“那是我的吗？一准是眼睛花了吧。”

白敏没工夫想，急忙找衣服御寒，寻了半天没看见自己原来的内衣裤，地上倒是躺着一件，可用手指头测了测，估计至少D罩杯。正当要骂出“这女人每天带着两颗球跑”的时候，她把内衣穿上了，合身！

“怎么也该能多塞进去一只手才对呀。”嘴巴张得能塞下去一颗鸡蛋，白敏摸了摸自己的胸，Chesty！

什么鬼？是有听说过女人受到男人滋润之后胸围会跟着长，但这也长太快了！

地上那双高跟鞋，原本以为穿了后就不会走路，为避免光脚走回去的窘境她才狠狠心穿上，结果又是大小刚合适，也没想象中的搁脚。

不用说，衣服也随便捡吧。白敏捡起几件零散在地，省料省得不成样的飘带裹在身上，一边穿时一边心想：这套衣服放这儿是准备多拍一段角色扮演吗，还好门外有人经过，不然这会儿又不知是怎样的羞耻Play了。

白敏还错误的认为是房子的构造使自己产生了奇怪的感觉，门高不过一米七，这才叫她穿上高跟鞋以后差点脑袋碰上了门楣。

出门后，迎面的凉风吹得她瑟瑟发抖，睫毛前的碎发开始打架。

“嘶，什么鬼地方。”远处一束光线闪过，是一辆红色保时捷的车尾灯。白敏急速收回正要挥舞的手，她想：万一是那几个家伙没走远，这不是招手求蹂.躏么？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白敏遮着半边脸，在心底默念这段台词。

眼往上眺，远方出现了市区的标志性建筑，电视台的塔尖。心底稍歇一口气，“还好还好，这儿离我住的地方还是挺近的嘛。也不知外婆怎么样了，这半天没回去，早该担心了吧，她可千万不要到处乱走。”

不是觉得处境够好，而是若让自己都觉得不好，就会有人更不好，所以忍着身下的疼痛，步伐看上去竟还有些雀跃。生活每天都在强奸自己，对于从来就没拥有过尊严的人来说，这甚至算不上侮辱。

翻过一座坡，终于走到城郊，看到了每晚都要路过的馄饨摊。白敏向摊主打招呼，“周叔，给我一碗馄饨。还有，我今天没带钱。”

“没带钱？”摊主起先气恼的准备开骂，抬头时忽将态度一改，“这又是什么节目，把大明星搞成这模样？”

“什么节目？周叔啊，咦……”白敏嗓子一哽，猛地意识到说话的声音不太像自己的，这种绵绵密密能柔出水来的到底什么鬼？

早前跟那几个流氓交谈时她不是哑着嗓子就是歇斯底里，这会儿才有第一句正常对话。

“我……我先去里面坐一会儿。”奇怪的事情多了，白敏索性也不去想，踮脚跑进了临时搭建的布棚。穿这么细长的高跟鞋走路还是有点累人。

店内虽然只有几个客人在吃宵夜，却极其一致的把目光投向她。

白敏心说：是啊，裙子太短，衣服跟没穿一样，鞋子却异常华贵，貌似还镶了几颗仿钻，可我的脸却是个丑姑娘，这样不搭调的路子放哪儿不让人多看两眼。周叔也是一开始没认出我吧，不然钱的事哪会那么计较。

被许多双目光盯着，她罕见的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我坐一下就走。”

却没想，有人热情邀请道，“这里有位置，坐这儿，坐这儿。”

可这店压根就不挤嘛，这么多人给自己让座是闹哪样？

“呃，我坐……坐这里就行。”白敏在其中一把凳子坐下，猛然间受宠若惊，连刚刚被人欺辱的那桩事情都抛诸九霄云外了。这时候她深有一种如临梦境之感，觉得不是这群人脑子坏掉了就是自己脸上突然长出了真金白银，得回家照个镜子。

看隔壁桌上正好有一面镜子摆着，她伸手去取，刚巧点的馄饨好了。

不照了，白敏心说：反正看一次伤心一次，这张脸爱咋咋地吧。

“周叔，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把钱付上。”

拿起免费馄饨，白敏匆匆往外走，听到周叔的笑声，“姑娘你还付什么钱，刷脸就行了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能来，小店蓬荜生辉。”

“刷什么脸，真当我的脸是金卡吗？”但是，蓬荜生辉好像是个不错的形容耶？

白敏掏了掏耳朵眼，觉得真没听错，可周叔嘴里居然能说出一个成语，首先就使世界观在颠覆。

城郊人烟少，白敏一直步行到平常工作的工地外，见稀稀落落站了好些人。路边还停着一辆警车，几个戴帽的公安在维持秩序。

想是出了什么恶性事件吧？

今夜刚被一堆人恶心过的白敏原是要找几个警察叔叔主持正义，不过随即想起自己那副送出去都没人要的尊容，便不打算去引那份嘲笑。甩甩头，准备绕道走。

她静静路过人群，高跟鞋踏出很有力的节奏声。一排排群众被警员拨开，人挤人的腿缝中显出一滩血迹，沿血而视，一具女尸赫然入目。

白敏的眼神凝固，手一松，刚买的馄饨掉落在地。

而同样在地上的那个不再呼吸的女人，那身衣服，那张脸，是她的。

啊……啪！

曾经在这座建筑物的上方，有个人这样掉下来，身旁是一根根钢管在急速坠落。白敏在以第一视觉回忆，很快眼前都是血，回忆的画面里，她只看到地面和钢管，其中有一根直接落在了她的头上，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