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住了两晚后我便寻了借口匆匆返回学校,令我吃惊的是寝室里竟然有人。
紫砂见到我时也是微微一怔,“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看着桌上她买的简易食物,问,“你......没回家吗?”
“我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回去后也只是冷冰冰的房子。所以,回不回都无所谓啦!”
紫砂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苦笑。我握住她的手,“下次我带你去我家,你都没见过小于湾的天有多蓝,水有多绿。还有小时候我和木洛一起挖泥巴的地方,春天时那里开满了野花,蜜蜂蝴蝶啊都围绕着你跳舞,美得如同仙境一样。”
“好啊!我倒是要去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美。”
“有的有的。”我连连点头。要知道童年里,那儿可是我和木洛玩耍的天堂。
“你要出去吗?”紫砂问。
“嗯。”我对着镜子梳顺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脑后简单绑了一个马尾。说,“我想去找份兼职,反正假期还有好些天,闲着也没事儿。”
“噢。”紫砂点头,“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当然了,正愁没人作伴呢!”我看向她,大笑,学着好汉歌里歌词紊乱,五音不全的嚎道,“说走咱就走,风风火火闯九州哇,嘿呀依儿呀唉嘿唉嘿依儿呀......”
十月里的天十月里的风十月里的太阳暖烘烘。
我和紫砂手牵手穿梭在熙来攘往的街道上,超市商场里各种血拼砍价搞促销的,人言鼎沸欢呼热闹的简直是锣鼓喧天,比肩接踵笑声喊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木希呀,你怎么在这儿?”
我正弯腰对着一招人海报仔细研究时,胳膊突然被人握住,回头后差点没亮瞎我的眼。杨宝一身很拉风的朋克装,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被他染成了五颜六色,根根夸张而张扬的怒放在他的头顶。我撇嘴瞧他,呵!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招摇。
他满面笑光的看着我,特贱的说,“不要迷恋哥,哥看不上你这小儿科,青苹果来搓衣板,搓衣板来飞机场。”
“去死。”我狠狠揉乱他的头发,然后在他极度抓狂嗷嗷惨叫中拉过憋笑的紫砂扭头就走。
“奶奶个腿儿,你这凶悍的女人。”杨宝痛心疾首的重新整理好他那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的彩毛后,舔着个脸道,“这是要去哪啊?本帅哥给你们带路吧!木希你看看你这傻里傻气的在给人拐卖喽!”
我凶神恶煞的狠瞪他一眼。
“不过啊就你这么扁的身材怕也卖不上价钱,真是白长了一张勉强看得过去的脸......木希你说说你怎么发育的呀还跟个小学生似的,这要搁天黑保准摸不出是男女。”
“呸!”我凶神恶煞的再狠瞪他一眼,“那也总强过你这摸不出前后的主儿。”
杨宝直直愣了半晌后,似恍然大悟跳起来连连怪叫,“啊呀呀奶奶的木希,太邪恶了你。”他贼溜溜的看着我,叹声嘱咐,“不过你甭生气,我也是为了你好,以后争气点好好发育哈!”
哦!我的天!
给我块豆腐让我撞死算了,或者是给我块砖头,让我狠狠拍死他丫,以替天行道为民解忧。初三时这祸害因打架旷课太多被学校开除,果然是社会磨练人,这脸皮堪比光的速度蹭蹭直厚啊!
“逛街猪呀你到哪都有影儿。”我嫌弃的撇撇嘴,问,“吧里不忙吗?整天就知偷懒。”
辍学后的杨宝是满腔热血激情四射的一头钻进了这繁华都市里,自此开始了他更为不着边际的浪子生涯。我们学校后街有个‘未了酒吧’正是那厮表哥的产业,用他的话说他就是那儿第二当家的,华丽丽的副总来着。
他第一次向我们介绍时,我简直是欢脱的啼笑皆非。未了?怎不直接来个人鬼情未了?结果善于发挥想象的我被抽风女安乐毫不留情的狠批为,俗,忒俗!
“别看本帅哥长得帅,那也是很有实力很有理想很有奋斗精神的好吧!我的目标是把‘未了’打造成向天皇那样高档次,多功能,大型的顶级娱乐会所。”
“天......皇?”直觉这名字有些熟悉。
“又称九重天。”杨宝一脸垂涎欲滴,语气里尽是满满的崇拜,“奶奶的就是不知道它的背后是哪位牛逼哥......听说那儿的清洁都必须符合诸多要求,能进天皇的人可不是盖的,不过人家待遇也实在是高。”
“能有多高?”我突然来了兴致。
“重重人外天,九九此销魂。”杨宝摇头晃脑的说,“没有给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当我第二次站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典雅建筑前时,内心里的震撼仍然是唏嘘不已,四处张望的我整就一村姑进城,只被这富丽堂皇的装置耀的眼花缭乱。
“小心别碰坏了,咱们可赔不起。”紫砂无可奈何的拉住乱蹿达的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才女。”
“嘿嘿!”我凑近她笑,“全是装的,我这样的连半成品都算不上,也就来碰碰运气。”
母亲这一生不喜任何珠玉首饰,唯独一把古琴却被她视如命般珍重,记得小时候我常常见她抚摸着琴弦就会莫名落下泪来,后来渐大了时曾一时兴起缠着母亲教我弹那首她最喜欢的《凤求凰》,慢慢地起了兴趣,所以也正儿八经的学过几首曲子。虽然毫无演奏经验,不过为了天皇那可观的报酬,也要硬着头皮试一试。
“考试过几级了?”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男人问我。
“额,没......级。”
“曾获过奖项?”他扶扶金丝眼镜。
我老实的摇头,“也,不......曾。”
“演出经验呢?”
唉!狂晕呐!我仿佛看见他额头皱起的黑线,头顶似旋绕着一群黑乌鸦,终于在我继续摇头后,他有些内伤的叹口气,丝毫不含糊的赏赐了我四个大字,“勇气可嘉。”
我在他别有深意的笑中灰头土脸的与我生平第一份庄重面试做了告别,出来的时候发觉紫砂竟然不见了,我急匆匆向着休息室走去。身后突地传来一个低沉清冷,又似有点耳熟的声音,“喂!那谁儿......”
仰天长叹,心中直呼倒霉,我本能的撒脚丫就要溜,可背后一双有力的大手已紧紧揪住了我的衣领,然后我无比愤恨加惊慌,强硬的被他一路拖拽到了僻静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