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过道里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应该是下雨了。
纪寻沉默着没有说下去,直到走出了洞口,眼前的景象才人他精神一振。
如今的诡域,虽然和外界沟通很少,但里面的人思想也渐渐放开,这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山村。
他们现在正站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俯瞰下去,诡域正是群山环绕里的一片平原,这里的房屋整齐排列着,有的还是一百多年前的老房子,里面雕栏画栋,亭台小谢,应有尽有;有的则已经变成了现代化的小洋房,欧式风格,尽收眼底。
诡域里不但建筑风格迥异,人们的衣着也大不相同。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可以看到仍旧穿着明朝时期衣服的老年人,也可以看到穿着时髦款式的年轻人。这样的画面虽然听上去有些诡异,但事实上却颇为圆满,似乎将汉族几百年来的生活变迁搬到了同一张画卷上。
这里就是纪寻一直生活的地方,虽然说,这里的人,他并不认识。
毕竟,眼前看到的人,都不是八门中人。八门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在平原上,而是周围的群山里面。也许是一种冥冥中的安排,这里恰好有八座山,每一门守着一座山……
苏倩从后面跟了过来,说道:“喂,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些迷宫暗道,沙尘风暴,究竟是为了防止谁的?”
“诡域中,除了八门中人外,自然就剩下这些人了。”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那些人,他们是诡域中的土著,在八门还没有找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世代生活在这里。
同时,他们也是八门重点盯防的对象,自第一代开始,就有规定,禁止土著民离开诡域一步。
纪寻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规定,但是,正因为这样一条规定,让土著和八门之间的冲突愈加激烈。因为出入权掌握在八门手里,一些从外面购进的货物只能够从八门中购买,限制了土著人的经济发展;而且,这完全限制了他们的人身自由。
在二十年前,这种冲突终于演变成了一场大动乱。
在一位土著富商的带领下,几乎一半的土著人趁着夜色突然涌向入口,和八门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虽然最后这场暴乱被平息,但八门的损失特别大,那些活下来的老人提起这件事来,仍旧是心惊胆战,他们没有想到,一直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土著,那一夜竟然勇猛如虎狼,若非他们没有火器,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这个故事也是纪寻的父亲身前告诉他的,那一场战斗后,纪珏也受了很重的伤,过了几年就去世了,现在,生门门主,由纪寻的叔叔纪隽暂时统领,按照纪珏临死前的交代,等纪寻二十岁的时候,再让他正式接任门主。
而如今,纪寻已经二十岁了。
不知为何,从外面回来,纪寻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不单单是对于死门的威胁,还来自于生门的内部。
纪珏本来有三个弟弟,另外两个都死在了那场暴乱中,纪隽是最小的一个,虽然是纪寻的叔叔,但也只是比纪寻大十来岁,而且性格懦弱,这些年来大部分门中的事务都是由三位长老处理的,其势力遍布门中。
而几百年来一直占据门主之位的纪家直系就只剩下纪隽和纪寻,基本处于被架空的状态。纪寻虽有心打破这种状态,但奈何三大家族势力已成,想要在短时间内瓦解他们,并非易事。
想到了司马空之前说的话,纪寻不禁叹了一口气,自己肩上的担子,似乎重了一些。
和苏倩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生门山脚,便看到了梦蝶和司马空两人。
梦蝶瞪了纪寻一眼,不发一言便走了进去,再次把纪寻晾在了那里。
“看来你这次是真的惹这位大小姐生气了。”司马空仍旧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纪寻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让她消消气应该就没关系了,我刚回来,应该去见见他们。司马,你带倩倩……下去休息吧。”
脱口而出“倩倩”这个称呼,纪寻微微感到惊愕,不过见另外两人都没有在意,也就不动声色了。接着,他又摸了摸北落师门的头,让它回自己的房间,这才一个人往山上走。
一般说来,山脚附近的房屋或者山洞都是人们居住生活的地方,山腰几处修建的房屋则是生门高层居住的地方。
山路很窄,而且崎岖不堪,两人并肩行走都很难。本来已经停了的雨又下了起来,纪寻全身都被雨水打湿,脚下更是沾了许多黄泥,看上去颇为狼狈。
“哟,这不是少主回来了吗?我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个叫花子偷偷溜上来了呢,哈哈。”
轻蔑的嘲笑自山上传来,纪寻抬头一看,只见前面几米处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的西装革履,留着小平头,后面一个筋肉男保镖则是为他打着伞。
生门中三大家族韩、杜、李中,李家的势力最大,眼前这位便是长老李千秋的孙子李吉。
他一脚踩在旁边的岩石上,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说道:“我的少主,你上山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您大难不死,如今王者归来,我们应该请个仪仗队,提前到山脚下迎接你才是啊。”
“王者归来算不上,不过是死里逃生罢了。”
此人向来喜欢挑事,纪寻并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正准备从他身边走开的时候,李吉却是拦住了他。
“我听说,少主您花了一万两,从夜秋手上救下来一个女的,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位美人儿,让少主您这么心甘情愿?”
没想到这件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司马空和梦蝶都向来懒得和这些人打交道,应该不是他们说的。
那么也就是说,当纪寻踏入诡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这些人跟踪了。
“这件事你没权利知道,给我让开!如果你非要找麻烦的话,我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纪寻微微恼怒,话音刚落,李吉还未回答,前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既然吉儿没权利知道,那么我这个老头子有没有权利知道呢?”
一位老人,坐着轮椅,缓缓从前方过来。
他看着纪寻,目光如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