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馥累了一日,这时早已疲惫不堪。他瞧着繁星闪烁,心儿不由得一松,过不多时便响起鼾声,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韩馥朦胧中听到动静,他这才茫然坐起。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条皮衣,月若盈坐在一旁,正烧火取暖。
韩馥暗叫不好,忙一骨碌爬起,嘿笑道:“月大小姐,今个起来的挺早啊。”
“少耍贫嘴。”月若盈白了韩馥一眼,柔声道:“水烧开啦,你去附近小溪捉两条鱼来,咱们做鱼汤。”
“做鱼汤?”韩馥一愣奇道:“大早上的做什么鱼汤?”
月若盈面色一红,冷冷道:“我身子冷的厉害,想喝鱼汤暖身不成么?”
韩馥听了不禁有些不满,他嘟嘟囔囔道:“真是大小姐脾气,这一大早就会指使别人。”
“你去不去!”月若盈大怒。
“去去!”韩馥涎着脸笑道,挽起裤腿下河去了。月若盈瞧着他的背影,低声啐道:“这惫懒鬼。”
却说韩馥捉了一阵,此时临近冬至天气极冷,游水的鱼儿也少了不少。好在他有魂力傍身,站上片刻也不算难捱。但他站的久了,却也忍不住去想:“这月若盈平日来虽然骄横,但也从没提出过这等无礼要求,莫非她今日心情不好?”
想到此,韩馥偷偷瞧了月若盈一眼,见她面赛桃花瞳若剪水,当真是说不出的美丽,他不由得心底一颤,思绪飞到了另一边:“莫非是她瞧我在河边睡了一夜,心中替我担心,这才要炖鱼汤为我暖身?”
他不想还好,这么一想,登时心脏呯呯跳个不停。远远瞧去,月若盈两腮嫣红,如峭壁空花,韩馥双眼一阵迷离,只觉此刻为这女子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月若盈空守开水,百无聊赖之际,折下手边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她初时心情极好,地上画的都是山花雏菊,高山流水。可她不经意一个抬头,却发现韩馥正痴痴的盯着自己。
“噗通。”她心脏猛地一跳,一股说不出是酸是甜的暖流缓缓流入心坎。她登时两颊染红,忍不住骂道:“瞧什么?没见过么?”
“我……”韩馥这才回过神来,他嘿嘿笑笑,故作轻松的吹了声口哨,这才别过头去专心捕鱼。月若盈心儿一甜,手中的树枝在地上一撇一捺,似乎在写着什么。凝神瞧去,她写的不是别的,正是单单一个韩字。
山风徐徐,划过谷间。
“咔嚓!”月若盈手中树枝猛地断成两截,韩馥一愣,扭头来瞧。却见月若盈神色极差,盯着地上默不作声。
韩馥心中奇怪,上岸来瞧。月若盈登时察觉,忙慌乱去抹。韩馥小孩心性忽起,抢在月若盈全部抹去前低头来看。他一瞧,登时奇道:“你好端端的写‘娘’这个字作甚?”
“哐当!”月若盈猛地出脚踢翻了开水,韩馥反应迅捷,一个侧身避过。开水到处,将地上字迹冲去。“谁要你管了?”月若盈大怒,“凭你也敢管我么?”
“我没管你啊!”韩馥急道:“我不过是问问。”
月若盈脸色一红,猛地扬起手臂,“啪!”韩馥脸上登时多了个五指红印。她一愣,韩馥已怒道:“你疯了么?”
月若盈身子一震,咬牙道:“是啊,我早就疯了!”说着,她腰肢一晃,人已进屋去了。韩馥捂着脸颊,怔怔盯着茅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这往后半个月间,月若盈在没和韩馥说上半句。韩馥生火做饭,她只管吃喝,韩馥上山修炼,她也在旁跟着,可无论韩馥怎么刻意讨好,月若盈就是不说上半句。时间点滴过去,韩馥鬼隐七脉仍停滞不前,他每练一次,体内两股力道就互起干戈。初时只是浑身难受乏力,但修炼越深,韩馥魂力也就消减越快。
他心中明白,若是再这么修炼下去,势必有一日体内两股力道互相中和,他就彻底的失去了神通。可月若盈日日在侧,韩馥不愿开口求教,只好咬牙强撑,想着若是哪日炼神致死,也算是一了百了。
这一日,韩馥修炼过后,浑身疲惫无力,下到山来,却发现月若盈竟将茅屋引燃,熊熊烈火之下,她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疯了?”韩馥大惊,“烧了屋子,咱们住哪?”
月若盈摇了摇头,半月来首次开口:“咱们该回去了。”
“回去?”韩馥一愣,顾不上欣喜:“回哪去?”
月若盈冷笑:“自然是回圣教去。”
韩馥心中没来由一紧,还没说出话来,月若盈已冷笑道:“走罢!”说着,她抢在前头,朝着远方行去。韩馥默默拾起行李,心情极是复杂,跟着月若盈身后行走。
二人走了两日,来到一处小镇,远远瞧去,小镇炊烟袅袅,阡陌相邻,极为平和。韩馥看了心情一好,忍不住和月若盈嬉皮笑脸。可月若盈不知怎的,一扫那几日的好心情,无论韩馥怎么折腾,她都是冷眼相对。
走了一阵,忽然小镇前遥遥迎来一位女子,韩馥一瞧,登时喜道:“小游!”
那女子身着绸缎绫罗绿袄,两腮染红,仔细瞧去,不是小游还是谁?她款款而来,走到月若盈跟前拜倒道:“小姐。”
月若盈“嗯”了一声:“事情办的如何?”
小游头也不抬道:“回禀小姐,一切都按小姐计划进行。”
“那是自然。”月若盈瞧了韩馥一眼,冷笑道:“你起来罢,咱们现在就回圣教去。”
“是。”小游拜了拜,这才站起身来,她瞧见韩馥,美目一亮低声道:“韩公子,多日不见。”
韩馥嘿嘿一笑,和小游说了些俏皮话。月若盈听在耳里,脸色更差,冷哼一声拔腿便走。韩馥一瞧,登时朝小游做了个鬼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三人行了数日,转眼已跨过神州大半。这日一早,三人沿着山路行走。这山名曰‘太淮’,是出了名的颠簸陡峭,山路狭窄。到了艰难之处,已无三人行走的空间,只得一前一后爬上山腰。
走了一阵,山势减缓,道路宽阔。韩馥瞧着欢喜,忍不住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谈笑间,山路陡转,三人向前一望,脸色忽变。一人立在山道之间,白衣胜雪,手中长剑放着寒芒,剑柄上三个大字,触目惊心:耀月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