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一百三十一年秋,蔷薇夫人携太子良安回朝。当月,摄政王凌苍极颁下诏书,封蔷薇夫人为尊一品诰命夫人,封号匡机,并诏告天下。
同日,摄政王发下皇榜,宣布两人三日后大婚。为贺新婚,摄政王大赦天下,免赋税。次月,摄政王二十六岁生辰,再次大赦,并八方来贺。
“没想到,这个凌苍极倒真有几分气量。”蘅芜殿后院,梨落陪着云蔷坐在花架下晒太阳,闲散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现在已经入冬,园子里的花草都败得差不多了,唯有那满墙的枫藤依旧茂绿无比。云蔷就坐在花架下的藤椅上,静静的望着那满墙的枫藤出神。
“什么时候,移几株红梅过来吧,添点喜气。”梨落瞥了一眼云蔷,轻叹一声,伸手将她盖在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不用,这样很好。”云蔷抬起头,扯了扯嘴角,嫣然一笑。
当日离开沁园之后,云蔷便直接回了蘅芜殿,之后,就再没出去过。经过这半月的调养,云蔷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但嗓音却还是有些沙哑。
见到云蔷充满笑意的模样,梨落的心底并没有半点的开心,反而是苦涩无比。除了苦涩,还有恨。
现在的云蔷,虽然身体已无大碍,脸上也有了笑意,但是,这种笑是那么的冷漠,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暖意。而且,与之前相比,她现在身子也更加弱了。而这一切,都是凌苍极一手造成的!
虽然,那日之后,两人都没有再提起过那个名字,也都没有再提起那件事。但是,梨落知道,在云蔷的心底,始终还是介意的。而且,凌苍极的生辰就要到了,这几日宫内四处都在谈论这件事,即便是他们想要避忌也不行了。
“出来够久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梨落抬头,望了望天色,提议道。
云蔷摇头,将目光从枫藤上收回,轻叹着向梨落问道:“梨落,你说,他这么大办生辰,究竟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呢。”梨落撇了撇嘴,不在意的说道。凌苍极想要怎样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知道云蔷想做什么就够了。但,梨落可以不关心不在意,云蔷却不能。因为,这与良安有关。
“或许,我知道……”说到底,不过是一种宣示吧,告诉人们,他才是这江山的主人,他才是这帝王的拥有者!
“蔷儿……”梨落有些不忍,原本,这些都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情啊。这个模样的云蔷,总是那么的让他心疼。
“放心吧,我没事。”云蔷再次扯了扯嘴角,然后从藤椅上站起来,“我去书房,你去么?”
“不去,你自己去吧,我回房等你。”梨落笑了笑,轻声回道。
书房是良安的住处,云蔷去书房,自然是去找良安的。良安是修国太子,是未来的帝王,而他却是风月楼的杀手,身份不同,立场也会有所不同,还是避忌一些得好。
见状,云蔷点了点头,然后抱着毯子离开了。
……
书房内,良安正对着案上的画卷怔怔的出神,而云蔷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走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良安有些哀怨的瞪了云蔷,同时迅速将案上的画卷给收起来。良安收得很快,但却还是被云蔷瞥见了半截,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女子。
“画的什么?”云蔷故作不知,走到良安的跟前,直接从他的手里将画卷给抽了出来。
“你……”良安想要阻止,但却慢了一步——云蔷已经将画卷打开了。
画上的确是一位女子,身着白衣,立于一八角亭内。而那八角亭所处的位置,是一悬崖边上,从画面上看,距离不过一丈。亭后周遭全是嶙峋怪石,石头上还有写没有化完的积雪。
“这不是飞羽亭么?”云蔷将画卷放回桌上,不解的看着良安,不明白他怎么会想到要画这个。
没错,这画是出自良安之手,而那画上的女子,便是云蔷本人,那座八角亭,则是位于大雪山半山腰处的飞羽亭。
“嗯,是飞羽亭。”良安点头,故意不去提那画上之人。
云蔷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良安,而后重新将画卷裹好,递还给他。一时间,房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那个,身体好些了么,怎么没跟梨落在一起?”沉默许久,良安终于再受不了这种压抑而又诡异的氛围,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种静谧。
“良安,我认真的问你,你老实的回答我,究竟,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回来?”云蔷定定看着良安,一脸的严肃。
很早之前,云蔷就有想过这个问题。那个帝位,究竟是不是真的是良安想要的?而就在刚才,云蔷的心底又再次冒出了这个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