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喧嚣,太阳在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闹腾了一个晚上,如今龙川坞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周围兼备森严,白马义从一个个表情严肃,手持长枪。
过往的百姓都纷纷议论,大家都听说是有刺客行刺邪公子未遂,被生擒活捉。你一句我一句,顿时传遍了整个县城。辽西太守刘经带着长史乐有,军司马单经跟一众郡兵也都来到了龙川坞,三人下马就看到了夏侯兰,刘经急忙开口询问:“子若将军,你家公子可无恙乎?”
夏侯兰朝着刘经拱手施礼,回答道:“刘太守,公子安然无恙,如今已经擒获了刺客,正在正堂审讯。让在下戍卫龙川坞,公子交待过了,若是刘太守前来,就让在下请您进府。刘太守跟乐长史、单司马随我前来。”
只见身后的郡兵也跟着就往里走,被周围的白马义从拦住。刘经看了一眼夏侯兰,心领神会的朝一众兵卒说道:“尔等在此等候。”
夏侯兰带着刘经等人,过了一道有一道关卡,可见守卫是极其严密。过了所有的岗哨,才来到了公子府门前,只见整个公子府布防更加严密了,当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有流动的巡逻几个小队骑兵。
穿宅越院,来在了正堂门前。公孙先远远就看到了几人,便迎了出来。朝刘经三人施礼之后,把他们带到了正堂。张起傲然耸立,依旧是一脸肃容,站在那里。脸上几处淤青,嘴角还带着血迹。孟兕瞪着一双牛眼,怒目而视,显然这是被孟兕打了一顿。
公孙先摇摇头,对身边的刘经说道:“二叔,此人叫张起,是渔阳张家人。此次前来行刺的目的实则是……”然后趴在刘经的耳边,低语起来。将情况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全部告诉了刘经,刘经听闻,脸色骤变。
“贤侄,此事关系重大。可曾告知了老太公?”刘经问道。
公孙先又将去找公孙老爷子的经过告诉了刘经,刘经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贤侄要如何处置?”
公孙先看了一眼屋中的张起,对刘经说道:“唉,如今只是怀疑张纯谋反。没有丝毫的证据,况且眼下黄巾四起,就算有了确凿的证据,天子应该也无暇分心此事。”
刘经点点头,说道:“不过此事还是要启奏天子,上达天听。”公孙先点点头,表示赞同。
张起依旧是骂骂咧咧,丝毫没有服软的迹象。公孙先见状,对刘经说道:“二叔可先回署衙,等着小子招了,您在上奏天子。”
刘经点点头,带着乐有、单经离开了公子府。公孙先恭送三人,拱手说道:“二叔、四叔、单叔叔,保重。”
三人也是关切的看着他,一拱手说道:“贤侄多保重。”
送走了刘经几人,公孙先双手负在背后,忧心忡忡的回到正堂。看着眼前的硬骨头张起,叹了一口气说道:“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阿兕,你亲自看着他。”
孟兕点了点头,过来用布将张起的嘴堵上,然后把他往肩上一扛,就带下去了。
此时张举房里,一群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如今门前有把白马义从严加看管,也出不去。但是张举已经断定,东窗事发。就是不知道公孙先手里握着多少关于渔阳张家的不利消息。一名弥天剑卫小声说道:“主公,我等护着你杀出去吧。先返回渔阳再做打算。”
张举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这样做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只要死咬着不放,撇清关系,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大汉律有明文规定,杀官如同造反。更何况,我们在龙川坞外面的兄弟,肯定已经返回渔阳告诉我大哥此间发生的事。”
“可是,三公子他……”这名弥天剑卫还没说完,张举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三弟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一定会守口如瓶,公孙小儿也无可奈何,我等只需静观其变。”
这一年的七月,中郎将皇甫嵩讨伐边章韩遂叛乱,以无功免归。八月,朝廷再次命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假节,拜董卓破虏将军,与荡寇将军周慎、幽州别驾公孙瓒都归张温统帅,再一次踏上了平地西凉的征程。同时,天子也派来了新的幽州刺史,便是宗正刘虞。
诚如张举所说,留在龙川坞外面的弥天剑卫如今已经快马加鞭返回了渔阳告知张纯去了。张纯得到消息,也不顾两个兄弟的死活。而是火速派人赶往柳城,知会乌桓王丘力居准备起兵。
张纯认为这是天赐良机,公孙瓒带兵离开了辽东,他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趁此机会,终于动手了。张纯领军劫略蓟中,杀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人,聚众至十余万人,屯兵肥如,打出了弥天将军、安定王的旗号。与乌桓王丘力居两面夹击,准备一举拿下辽西,手刃公孙先。
如今已经坐实了渔阳张家反叛的证据,公孙先将张举、张起以及一众弥天剑卫交给了刘经,毕竟这已经是朝廷的事儿了。他作为一个县令只能把反贼交给上官。二人如今被押入了辽西大牢听候新任幽州刺史刘虞的发落。
刘虞带着大将鲜于辅领兵前来,与张纯开战互有胜负。随后,刘虞领兵前来,准备兵驻辽西。刘经作为辽西太守自然是要前来迎接,公孙先也是以令支县令的身份,在迎接的队伍之中。
只见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昌黎城门前,公孙先举目遥望,看到为首的一名文士,面容和善,看年纪大概三十多岁,虽然顶盔掼甲,但是也遮盖不住他那一身的斯文气息。
这人便是刘虞,字伯安,徐州人氏。身边还跟着一员大将,十分健硕,铠甲上血迹斑斑,手持一把大刀,威风凛凛,以表不凡,生的是环眼虬髯。此人便是鲜于辅,渔阳人氏。是汉族与丁零族人的混血。
大队人马来到城门前,刘虞翻身下马,彬彬有礼的说道:“刘虞谢过诸位同僚迎接,感激不尽。”说着朝众人一拱手,然后吩咐鲜于辅安营扎寨。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下拜,齐声说道:“我等恭迎刺史大人。”
刘虞让众人不必多礼,而后问道:“久闻赤瞳邪公子大名,不知可否出来一见?”
公孙先听闻,分开人群,来到了刘虞面前,躬身一施礼说道:“下官公孙先公孙孟知拜见刺史大人。”
刘虞笑呵呵的把公孙先搀起来,看着他说道:“公孙孟知,好,好啊。果然是天生异相,赤瞳如血。真是英雄出少年呀!在下替幽州百姓谢过孟知了。”说着朝公孙先施了一礼。
公孙先急忙搀起刘虞,连连说道:“下官不敢受此大礼,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公孙家世代戍卫幽州,乌桓蛮夷欺压我幽州百姓这么多年,也该吃点苦头了。”
刘虞听闻,点点头。与公孙先携手揽腕,并肩而行进了昌黎县城。
幽州刺史前来,自然少不了接风洗尘。酒宴之上,公孙先提出了将乌桓人斩草除根的想法。刘虞却不以为然,为政宽仁,主张以怀柔政策对待乌桓人,认为公孙先的杀戮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公孙先接着酒劲大肆反驳了刘虞,二人言辞激烈,最后公孙先愤慨的离去,搞的整个宴会不欢而散。
第二天,刘虞照常的举行军议,公孙先也若无其事的照常参加。刘虞见公孙先并没有因为昨夜酒宴间的争吵而对自己产生芥蒂,面容也舒展了不少。刘虞很清楚,此次张纯造反,若是没有公孙先的臂助,这场仗恐怕会很艰难。
刘虞先开口道:“诸位将军,逆贼张纯如今攻破了襄平,来势汹汹直逼昌黎。我意,由公孙先带领白马义从前去迎敌。”
众将纷纷点头,表示如今想要挫败敌军锐气,只有让邪公子出马了。公孙先也是当仁不让,出列说道:“刺史大人,在下愿意前往。”
刘虞点点头,看着顶盔掼甲的公孙先,心中喜爱非常。旋即说道:“好,公孙将军,就由你为前部先锋,前往襄平迎敌。此战意义重大,还望将军慎之又慎。”
公孙先一拱手,朗声说道:“请刺史大人放心,先定然不辱使命。”
刘虞亲自将令箭与先锋大印交给公孙先,说道:“在下祝公孙将军,旗开得胜。”
紧跟着身后诸将皆是随声附和:“我等预祝公孙将军旗开得胜!”
公孙先意气风发的接过大印,朝众将一拱手,大步流星的离开军议厅,下去准备了。刘虞看了看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的感慨万千:公孙伯圭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了。想想自己的不成器的儿子刘和,倍感焦虑。如今刘和比公孙先还大几岁,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结交狐朋狗友,让刘虞看到他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