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却温婉一笑道:“妹妹愚钝,多谢姐姐提点,姐姐们今日里惊艳全场,妹妹自愧不如。”
苏蔷一心专注在得的那些赏赐上,没有再和苏苓搭话;苏苓便闭口不再言其它;前面的苏若和大夫人亦是没有说话,一路众人又是无话回到丞相府。
这一天下来,苏苓亦感到颇累,便早早歇息了。
躺在榻上,苏苓闭目思虑着,还剩两天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
天气放晴,阳光正好。
“明月姐姐在吗?”一嫩黄衣衫女子来到苓月阁,在阁外就问道。
苏苓无聊,坐着太阳底下假寐;明月、浅月二人则在那里纳些鞋底子;新月、弯月二人则帮着她们理着各色丝线;圆月在屋里描着图样子来打算绣花儿。
明月听的这一声唤,赶紧起身,掀开门帘子拉着那丫头压低了声音道:“原来是连心姐姐,有事么?”
苏苓依旧在那里假寐着,并不睁开眼。
那唤作连心的少女笑道:“倒是没什么事,二小姐在家么?”
明月点头道:“在的……”
“明月!怎么不进来说话?”苏苓是谁,那点声音她哪怕睡着了耳涡也是会动一动的,何况在这里假寐着。
“诺!”明月刚说了那句就被自家小姐打断,便知小姐这是不打算睡了,便把连心请到苓月阁去,“连心姐姐里面说话。”
二人齐进去了,圆月奉了茶来,连心略作推迟道:“也没什么事,怎么还劳烦妹妹泡了茶来。”
圆月便笑道:“连心姐姐平日里不来我们苓月阁,倒别恼我笨,连茶都奉得不好喝呢?”
苏苓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不知是为的连心那句二小姐,还是为的圆月这是在暗示她连心来必有事情。
连心却笑了笑对苏苓道:“我们小姐打发奴婢来请二小姐去沁芳桥赏花儿呢!”
苏苓对丞相府并不熟悉,不知道沁芳桥是个什么地方。
弯月却反应奇快,惊喜道:“连心姐姐,可是沁芳湖里的冰芙蓉开了?”
连心点头微笑:“正是呢!我们小姐和大小姐都在那赏花儿,独独不见二小姐,我们小姐让我过来请了二小姐去呢!”
明月略显歉意道:“小姐,我……这几日没去注意那边的事,不晓得花开了,哪能等得了不请小姐去赏花儿。”
苏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无碍,我们现在去倒也不迟。”
苏苓看着稍稳重的浅月和弯月眼底的喜悦便道:“明月、弯月随我去吧!浅月、圆月、新月你们留在阁子里。”
“诺!”弯月一喜,便蹦蹦跳跳过来搀着苏苓,“耶!小姐最疼我了,连心姐姐我们走吧!”
连心倒是一愣,自家小姐她是知道的,出了蔷薇轩,定要收拾一番。
明月素来是个懂规矩的,便问道:“小姐不要略微收拾一下再去么?
”
弯月搀着苏苓的手一愣,眼神里流露出歉意,似是自己猴急,忘了让小姐收拾了。
苏苓瞧了弯月一眼,淡淡一笑道:“弯月这么急着想去,不如现在就去的好,不用再收拾了。”
于是明月上前搀着苏苓,连心走在前面领路,一路到沁芳桥来。
苏苓淡淡的笑容里,弯月啊!其实我就是个这么冷淡的性子;出门前不加装饰苓月阁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在外人眼里总归欠妥,你护着我,我是感动的,可是你……眸子里的那点亮光,你不该的啊……
沁芳桥上正热闹着。
苏若身边四个丫环春水、夏水、秋水、冬水都在;苏蔷旁边连翘、连依、连枝亦都在。
苏蔷穿着昨日里皇后娘娘赏赐的双面苏绣锦衣宫装,白的底子上,缀着血色的红梅,称着那嫩白的皮肤泛出几许绯红,甚是美丽,这样的女子是有骄傲的资本的。
苏蔷抱着金色的笼子,里面是一只漂亮的画眉鸟,苏若拿着昨日里皇后娘娘赏赐的翠绿玉笛斗弄着鸟儿。
见了苏苓过来,苏蔷喜道:“姐姐来了!”
苏若也是温婉一笑:“今日里,芙蓉花开了,妹妹可别错过了景致。”
苏苓淡淡一笑:“姐姐说的极是!”
苏蔷见苏苓并未搭理她的话,又热情的去拉她的手,将人拉上了沁芳桥;隔了苏若一点点距离,道:“姐姐还在生昨儿里蔷儿的气?”
苏苓不知她这是要唱哪一出,依旧淡淡笑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
苏蔷顿时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俏丽的脸庞上绽放着极大的光芒。
“那就好,姐姐不生气就好;姐姐你看那儿的冰芙蓉开得好漂亮!”苏蔷手指向沁芳桥旁边的沁芳湖。
苏苓视线顺着苏蔷指着的地方看去,果真满湖里开着盈盈的冰芙蓉,煞是美丽,然却不乏冷艳之感。
苏蔷继续道:“姐姐一定奇怪为什么正月里我们丞相府会开芙蓉花吧!芙蓉本该是六月里开的花儿。”
苏苓眼睛里带了疑惑看向苏蔷,顺着她的话问道:“这确是好生奇怪?”
苏蔷继续道:“姐姐有所不知,我们相府的芙蓉花是从南疆引植过来的,只在正月里寒水中才开花,故唤作冰芙蓉。我这样说姐姐能接受吧!”
苏苓点点头道:“这样自然是能接受的!”
她的意思如何不明确,丞相府里的芙蓉花儿都能逆着节气开,那么妹妹自然也是可以抢了姐姐的名分的。
“啊!红豆快回来!”不知怎的,苏蔷和苏苓这里正说着话,苏若斗着那画眉鸟突然就挣开了金丝笼子,飞出去了;苏蔷发着颤音喊叫一声,身形一动就想伸手去捉住鸟儿,哪知这里站着的正是沁芳桥上。
苏苓本就站在外边靠桥头位置,苏蔷这一动,两人眼见着就往沁芳河里滚落下去;苏若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连手中握着的笛子也掉落下去,眼见着就要落进河底。
苏苓眼疾手快,向上斜里将苏蔷推了一把,苏蔷才免了掉进河里;苏苓极速坠进沁芳河,砸起巨大的浪花;她伸手一捞刚握住那玉笛,就被水下的漩涡冲出了沁芳闸。
正月里的水真的冷得刺骨,而且苏苓是不习水性的;自从那年在紫庐山,她被水淹过,从此再不愿习水,师父心疼了,她那时才四岁,从此便再没碰过水;还记得那时喃喃道:“我的好苓儿,我们不习水了,反正这辈子不会回去了的,干嘛学呀!”这是师父唯一一次失了控。
苏苓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脑子忽变得十分清明,虽她的眼睛逐渐落进黑暗里,出奇地竟感受不到了冰冷,只有那些记忆慢慢复苏。
十年了,十年前的事,师父说不回去了,那她原本是该回去哪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