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9点

花人风在打字室里正在抹口红，从镜子里见刘成万走了进来。她噘着嘴不满地说：“哼，进口的录相带我一次没看过。”顺势依偎在刘成万的怀中，“我买的啤酒、汽水，你还没签字呀。”

“今天县长要来，不比往常，晚上再说。”刘成万蹙着眉头说。“笃笃”一阵敲门声，刘成万轻轻将花人风推开。

“是谁？”“刘经理，您的电话。”

刘成万到自己的办公室接电话。c市远营公司董事长谢首钢从华侨大厦打来了长途电话。在电话里两人谈了一笔生意，商定今天下午谢首钢到远川县来。刘成万放下电话，脸露骄矜之色，他迈步来到了业务科。

经济开发公司业务科有三个小青年，一个矮而胖，人称“嘎巴豆”，一个瘦而小，名曰“小瘪三”，一个干而黄，谓之“芦柴棒”。

眼下，正在评头品足电视获奖歌手。由此扯到电影名星，扯到相声十大笑星。当他们扯到四大名旦时，刘经理倒背着双手走了进来。小瘪三嘻皮笑脸鞠了一躬：“刘经理，您老早，您老好，弟子请教四大名旦为何物。”

“嘿嘿，不就是高邮咸蛋、山东鹅蛋、澳州鸵鸟蛋、北京的臭鸭蛋吗。”

三个小青年捂着肚子，还想斜眉吊眼地和他逗乐，他却把小瘪三叫到一旁说：“今儿县长要来，你通知各科室要正儿八经地上班，谁要是捅了漏子吃不了兜着走，特别要注意陶守明、王久晨他们，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他又拍了拍小瘪三，亲昵地说：“哎，对了，统计一下今年收购土特产的数字，弄大点，多报点。”“嗯、嗯。”小瘪三顺从地答应着，心里却骂道，“瞧他这个德性，我的小本本上又有新材料了啦！”

刘成万交待后下了楼。当小瘪三走进办公室时，芦柴棒吐吐舌头：“怪不得今天假正经。”嘎巴豆冲着小瘪三挖苦道：“马屁专家，啥时候给你订职称呀，该订马屁教授啦！”

“你以为咱哥们是势利小人？咱是响当当的男子汉。”小瘪三拍拍鸡肋骨似的胸脯，喷着唾沫星子，“头顶开砖，背枕钢刀，走起路来两卵蛋碰得叮当响。”“哈、哈、哈。”三个小青年象从栅栏里放出来的红屁股猴子，玩世不恭。

这小瘪三表面上和刘成万铁，和职工们油腔滑调，阴阳怪气，实际上是个有正义感的人，恨刘成万恨得牙根痒痒。他也常常恨自己，恨自己人前狗模人样，人后唉声叹气，身不由己，做人的尴尬和不做人的不可能。

最近，小瘪三活脱脱地瘦了一圈，更显得小和瘪。他的女友是本单位的临时工，竟被刘成万悄没声息地“玩”了。小瘪三发誓要把刘成万拉下马。他察颜观色，留心刘的蛛丝马迹，暗暗地记下刘的所作所为。“哼，姓刘的，别他妈的成天作威作福，别他妈的光想金龙攀玉柱，还有荆条缠绕脖子的时候。总有抖你臭的一天。”小瘪三咬着瘪牙，心里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