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故事(1)
远川县地处c市远郊,位于古长城脚下,曾是我国古代的塞外。
去年初夏的一个早晨,天空放出柔和的光辉,澄清、朦胧、缥缈,使人直想唱歌。
太阳象一个臃肿肥胖的红脸女人,打着哈欠懒洋洋地爬起来了。云雾和阴霾渐渐消退,苍莽的群山,蜿蜒的长城露出了褐色的轮廓。
远川县经济开发公司如闹市般热闹,人来人往,熙攘不绝。——张招工广告象磁石般把姑娘、小伙吸引来了。
嘈杂的办公室里,人们正在办理招工手续。
他舒舒服服地靠在软和的红面沙发上,不时地转动着脑袋和围着他的人们说说笑笑,十分轻松自如。
他比瘦人胖比胖子瘦,圆脸红光油亮,小巧的眼睛炯炯有神,光溜的嘴巴闭上,算不上美男子;张开如簧的嘴,却很能讨一些女人喜欢。特别能和女人开玩笑,幽默风趣,笑话连篇,逗弄得多情的女子“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他——远川县经济开发公司经理刘成万,45岁,中等身材。
他的周遭站满了男男女女。满屋子的人都以他为中心,脸上堆着尊敬的笑容看着他。有一个从乡下来的女孩子竟用直勾勾的眼神甜甜地眯着他。
山沟来的竟没有一丝山沟的打扮。她脚蹬紫红色高跟皮鞋,牛仔裤显出了优美的曲线。玫瑰红蝙蝠衫裹着丰满的胸脯,黑色披肩长发衬托得瓜子脸儿更加白净鲜亮——一个摩登女郎。
刘经理早就想物色个女秘书。这时,注意到了她:“你叫什么?哪儿人?”“花人风,珍珠乡。”
“啧啧,珍珠乡出了一朵带露水的芍药。”
人们“哄”地一声笑了起来,花人风脸上漾起两朵红云,心里象六月天吃冰激凌惬意极了。
花人风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呆在家里。母亲视她为掌上明珠,像母鸡护小鸡般娇惯着她,尽量地给她好吃的买好穿的。父亲则不然,唠唠叨叨地说她光吃饭不干活,好吃懒做爱打扮。还说什么女孩子不要打扮得花枝招展,更不要有占人家便宜的思想。哼!乡巴佬出土文物高粱花子!你不懂得流行音乐流行色。现代人要爱美。贪图便宜之心人皆有之。她在心里不满地对父亲嘟嘟囔囔。
她腻崴着这个家,厌倦着寂寞单调的穿山沟。没有录像,没有电影,没有现代舞,连电视节目也只能收看一个频道。她一心要飞出这个穷山沟。一只金凤凰,一心要落在城市的梧桐树上。
可是这个穷山沟是一张封闭的网,她始终没有飞出去。
高考落了榜,招工没有她的份,城里没亲戚。21岁的大姑娘,岂能窝在山沟?她苦恼、愤懑、哭泣。怨爹没门子,怨娘生了她。哭过便发楞,发楞后便长吁短叹,长吁短叹后便象疯子般串街走巷。村里老太太见她招摇过市,直撇嘴,小伙子们却把热辣辣的目光投向了她。她高傲得象个白雪公主,心里重新涌起了出人头地的热望。她暗暗发誓,要凭自己的漂亮和聪颖寻找一条出路,绝不能象爹象妈,牛马一样地生活。要自由自在痛痛快快,要寻找那极乐世界。
在这个极乐世界里,要找那种风度翩翩、谈吐隽逸的男子汉,那种有权有势花钱如流水的男子汉,那种会吃能花体贴人的真正的男子汉。
正在她好高骛远,胡思乱想,乐极生悲,悲极生乐时,她听到了县经济开发公司招工的消息。一横心,一咬牙,把自己那点可怜的私房钱拿了出来,到县城买了双高跟鞋,烫了波浪式披肩发。钱花得差不多啦,她来啦!
在这嘈杂的办公室,她一眼就瞅出了刘成万是个官儿。爽朗、健谈、果敢。看得出对人细心、体贴、爱护。男性十足。正当她直勾勾地瞅着他时,他却冷不丁地和自己开起了玩笑。她轻声软语地将自己的一些情况告诉了刘成万。她见他对自己很感兴趣,愈发想说点什么。里屋电话铃声中断了他们的交谈。刘成万到里屋接电话去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象丢失钱包一样有一种失落感。
她不由自主地往里面房间走去。他站在那儿,一边对着送话器嘻嘻哈哈,一边在自己身上乱摸一气。她明白了,他要吸烟。她一眼瞥见外屋刘成万刚才坐的一旁桌子上,有一盒“大重九”和一盒火柴。她迅疾地拈了起来,走进里屋,将烟递了过去。
他右手握着话筒,左手在桌子上撴着烟,眼睛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你看那耸起的乳房,已经不是处女。我喜欢的就是这种长得妩媚而丰腴的女人。她极有女人味。
迎着他投来的灼热目光,她优优雅雅地划了一根火柴。他笑着凑了过去,将烟点燃了。男子汉特有的气味和烟味呛鼻孔,痒痒的,熨贴而亲切。她爱闻,就象小时候爱嗅汽车屁股后面喷出的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