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一个炎炎夏日的夜晚,运县县城边缘地区的一个破旧网吧里,网管揉着惺忪的睡眼骂骂咧咧的给我们开了门。
“快点啊,五分钟,到时候不会来我就关门了!”撂下一句话后网管便回去继续打盹。
“我呸!破地方连个厕所都没有,还要出来解手,要不是这里离学校近,同样一晚上五块钱,谁他吗在这里上网!”孙海涛气哼哼的嘟囔着,解开裤子露出家伙便给道旁的树木洗澡,解完之后可能太舒服了,忍不住打了个尿颤。
“哎,我说老陈,你跑那么远干嘛,两个大老爷们儿你难道还害臊不成?”
我一路小跑跑到一处矮墙底下,中途还不忘抓上一把树叶子,蹲在地上开始释放积压已久的“内存”。
“我日,就哥这德行哪还知道害臊啊,小心我哪天喝多了把你当姑娘摁床上!”
不过孙海涛这人还挺够意思,知道我解大手后还在网吧前面给我把风,我转念一想这大半夜的谁没事儿还在外面溜达,就算溜达也看不到破墙后面的我啊,于是我就冲孙海涛招呼着:“涛哥,你别等我了,我这儿还要等一会儿,你先回去帮我刷着经验,还有,别让那缺货给我们把门关了。”
孙海涛一听也不做逗留了,连忙吆喝道:“行啊,放心,要是那没卵的敢把门关了,我连他和门一起砸了。那我回了,你快点儿啊。”说完自己回去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真,陈真的陈,陈真的真,对,你没有听错,就是霍元甲最出名的弟子.......的名字。
名字是我老爹给起的,说起来还有一点小故事呢。我爷爷叫陈元礼,八九十岁的老头子了,解放前是个把式,别人都叫他陈把式。老爷子年轻时期在这一带很出名,扛过枪,杀过人,还和土匪拜过把子,后来跟着共产党了,再后来因为和土匪有交情,又是干把式的,被批的够呛,但是还是挺过来了。不过这人一般都是身体上强了,脑子上就不太灵便,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的时候没有抓住机遇,空有一身力气,最终还是落得一个破落户。
老爷子中年得子,老爹生下来的时候正赶上三年困难时期,很多小孩都是被活活饿死的,但是老爷子可不允许这事儿发生,刮树皮、摘树叶、挖草根,甚至抢别人的余粮,愣是把我老爹养活了,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老爷子总是唏嘘道:“总算是保住这根独苗了!”
老爹二十多岁的时候改革开放刚刚开始,他便跑到平原县城去打工,一个月八块钱,给人盖楼,晚上爬出工地跑到一个剧院里看戏,一看一晚上的,当然,是混进去的。那时候最火的便是老版的《大侠霍元甲》,他回来后便给老爷子将上面的情节,霍元甲是多么厉害,陈真又是如何为师报仇,最后身死的。
老爷子有个嗜好,但凡老一辈儿的人很多都有的嗜好——喝酒。喝了酒以后就开始犯浑,换句话说是发酒疯。当时他刚喝完二斤高粱酒,听到老爹的话后二话不说揪住耳朵就是一巴掌,声音那个响亮啊,老爹现在提起来都面露愤愤之色。
记得老爹当初是这么复述老爷子的话的:“妈拉个巴子的,霍元甲是大侠,我自然知道,不用你说,你个臭小子哪里又给我编出一个陈真来抢他老人家的威风!你自己说,是不是欠抽!”
老爹当时最怕的就是酒后的老爷子,自然唯唯诺诺的说道:“是,我欠抽。”
不过那件事让我老爹彻底惦记上了,等我出生的时候就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我出生的时候老爷子都七十多了,那时候也戒酒了,看到生出来的是个带把的那叫一个高兴,当听到我老爹给我起的名字以后并没有反对,可能是知道那件事给老爹留下阴影了,答应起这个名字姑且算是一种让步吧。只是可怜我的名字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每次换班的时候,上台上自我介绍,我永远是最震撼人心的一个,哦,不对,是我的名字。
“大家好,我叫陈真,我.......”
“哗~”
还没等我说第二句呢,台下就是一片哗然了~
只是每次都这样,渐渐的,我都见怪不怪了。
话说,在孩子们的眼中,学校往往都是一个鸟笼,而我们这群可怜的“鸟儿”被困在这个鸟笼中,失去了很多自由。
又有人说:把中学的学生分成好学生和差学生是最愚蠢的分类,因为学生也是一种职业(这句话我听到后精神为之一震),它分为:学习好系的好学生,好学系的学生(就是整天在那里学就是成绩差得要命),打架斗殴系学生,恋爱系学生,网络系学生和天然呆系学生(感情这种是什么都不干,只是每天只是吃饭睡觉发呆撒尿)。
当然,我很想在后面加上一句,允许双学位乃至多学位(最后一种不允许双学位!)。
老爷子以前是干把式的,一身的功夫,老爹自然学了一些,而我从会跑了开始就受到两个成年男人的轮番监督,倒是打下了一个好的基础。
那一年,我空有一身武艺不能“施展”。那一年,我被无聊的课本逼的死去活来。那一年,有一款游戏叫做《魔域》,它在我最空虚的时候跑来安慰我,又是那一年,我深深的爱上了它.......
于是,我毅然选了“网络系”,做了一名网络系的忠诚学徒。
这一晚,我和我的好基友孙海涛又依约来此通宵,当然,连我都记不清是第几晚了,忘记今天晚上吃的什么了,半夜的时候肚子突然跟我叫起板来,我奈它不得,只能跑到墙根底下先把它伺候舒服了。
半夜凉风徐徐,在这条街的街头有一个破旧的街灯勉强的撑起一片光亮,其他地方皆是被黑暗笼罩着。
按理说我还是比较胆大的人,但是今天晚上却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总是感觉十分忐忑,显然是对于周围黑暗产生了恐惧。然而我越是这样想,便感觉到心跳越急速。
今天中午和孙海涛出去吃饭,经过一家算命管的时候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老道士,他捻着胡须看了我老半天,一脸凝重的对我说:“额上反黑光,黑气已经开始遮住了你的眉毛了,等遮住你的双眼的时候你就要倒大霉了,不如让贫道给你算上一挂,只需些许酬金,便能消灾去祸.....”
“得了吧你,我们可没钱给你,一边玩去!”孙海涛推了那老道一把,我也没有搭理他,跟着涛哥走了。不过现在我有点后悔当时的举动了,至少应该听那个老道士解释一番。
“喵~~~”
一声突如其来的猫叫声把我拉回了现实。说实话,方才周围一直很静,猛不丁的来一声猫叫,吓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最重要的是这猫的叫声还不是一般的叫,而是类似于哭号,声音拉的特别长,它这一叫我出于本能反应将身子压低了些,然后便感觉到屁股上凉嗖嗖的,心道完了,一直蹲着忘了挪地方,不知不觉的竟然中了自己的“陷阱”,然后我又看了看手中的树叶,心想勉强够了,大不了回去再洗手呗。
这时候我听到不远处“嗖”的一声,一个黑影落在了十米开外的破墙上,两道幽黄的目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是那只猫!而且还是只黑猫!
它警惕的向我这里看了一眼,便不再理睬我,跳下了破墙向马路中间慢悠悠的走去,边走边发出那种哭号般的叫声,比我在家里听到发春的野猫叫声还要起劲。
“干嘛叫这么惨,死爹了还是死儿子了!”我借着咒骂壮了壮胆子,往前挪了挪身子,躲开了“陷阱区”,其实我心里已经在打退堂鼓了,只是肚子还是疼的厉害,想离开肚子也不乐意。
无奈之下我只能蹲着继续听黑猫“嚎叫”,说来也挺有意思,刚才是我没认真听,这只黑猫并不是一直拉长音,而是每隔一声短促的叫声便会拉一次长音,如此循环,听着十分渗人。
不对!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始终找不着原因,现在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猫的叫声长短加起来不正是“三长两短”吗!
祖宗啊,你怎么这么叫呢!我心里涌现出剧烈的不安,也顾不得肚子了,拿起那串子树叶来草草的将屁股擦了擦,就准备起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马路中央的黑猫突然弓起了身子,浑身毛发炸立,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柏杨树,最终发出“呜呜”的声音。这是猫遇到危险的时候做出的本能反应。
“嗬嗬嗬”
伴随着一声诡异的笑声,一个佝偻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柏杨树前面。我之所以说“突兀”,是因为那棵柏杨树就在网吧旁边,而网吧则是在街道的中间,但我之前从没有看到有任何东西从街道口过来,而这个佝偻的身影是直接出现在柏杨树前面的,想到这里我的冷汗顺着我的鼻子流了下来,本打算起来的身子顺势一低,然后屁股上又传来了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