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人,皇上的脾气您最了解,他知道锦官小姐不愿进宫,小姐进宫之后他定会用千方百计来证明后宫的好,定会让小姐幸福。”黄公公劝慰一脸纠结的慕容秋歌,他看得出慕容秋歌的愤怒,他的脸上甚至出现了要将人至于死的的狠毒的眼神,这样的眼神,黄公公从来没看过,所以,黄公公再次出言安慰,只是这次,他的语言说服不了这个被亲情灼烧了的汉子,因为他的脸上已经溢出了细密的汗珠,而脸色愈加苍白。
因为黄公公的话,锦官也看向慕容秋歌,慕容秋歌的脸色变化和神情都落在锦官的眼中,但是锦官和黄公公只是呆呆的看着,不确定下一步,这个辅佐当今圣上的良辅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
只有时间,静谧的想要将整个世界吞噬,只有此起彼伏的喘气声,证明着空气的鲜活。
“黄公公,劳烦您和皇上说一声,老臣年老多病,恐怕是不能再为大昭效力,请皇上恩准老臣携小女告老还乡。”慕容秋歌对着黄公公还是一脸的恭敬,但是在言语中提及皇上的时候,他的神色已变得冷漠疏离。
“宰相大人,您可不能够,您别忘了先皇……”黄公公急切的劝慰,在提到先皇的时候,锦官感觉到了慕容秋歌神色一凛,继而,锦官看着自己的父亲看向黄公公,一脸的悲色。
“难道我真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那见不得人的所在么?我已经欠他们母女太多了,再欠我自己一生都还不了了。”慕容秋歌的磁性的声音传入锦官的耳鼓,让锦官的心迷乱,不禁再次控制不住的看向慕容秋歌,自己的父亲,除了过于清瘦,脸色焦黄带给她的淡淡的担忧,更多的就是温暖,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温暖的总是自己的心。
“那宰相大人您就去吧,只是您去之后,淳王爷恐怕没有人再约束,到时候,大昭的社稷堪忧,再也没有人能够力挽狂澜,再也没有人能够做皇上身边的柱石之臣,……”黄公公的话语很是动情,所说的,不过是慕容秋歌曾经做过的事情,而慕容秋歌的离开,必然会让整个大昭王朝陷入那样的混乱之中。
“父亲。”锦官再次抬头看向一脸忧色的父亲,心底的疼惜就那样没有任何顾及的扑面而来。慕容秋歌在听到锦官的呼唤之后终于在哀伤中回过神来,一脸笑意的看向锦官,只是他自己不清楚,他的笑有多么的苦涩,苦的能让人闻到他身体里苦的难以下咽的药汁,自己这个病弱的身体能够勉力支撑到今日,除了找寻锦官母女,先皇临死之前的重托也是他活着的支撑。
“锦官,咱们走。”慕容秋歌下意识的抓紧了锦官的手,锦官感觉得到慕容秋歌手上传来的丝丝凉意,更感觉到了在他身体里迸发的坚决,那是气吞山河的慈父的坚决,那是能让一切崩溃的慈父的情怀。
“爹,留下来吧。”锦官在随着慕容秋歌走出几步之后,突然的停下了脚步,面对回身看向自己的慕容秋歌,锦官开言道。
“我想我还是嫁给皇上的好,这样一生,衣食无忧,父亲大可放心,能让您倾心辅佐的应该不是庸碌之辈,所以我相信即使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女儿也会幸福。”锦官满脸笑意的对慕容秋歌言道,而慕容秋歌的眼中早已溢满了惊异,对于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女儿,慕容秋歌有着太多的未知,而自己唯一能够明确的就是顺着锦官的意思去做,这是他作为父亲对女儿最大的爱护。
“你不是……,锦官,别乱想,父亲有办法解决一切,你不想进皇宫,爹爹绝对不会让你进皇宫,更何况,皇上有断袖之癖。”慕容秋歌低头对着锦官吐出缕缕的温软的气息,让锦官的心再次变得温软。
“爹,我刚才只是不想进去,而现在,女儿想进宫了,所以父亲尽管放心,我会把皇上好,既然是皇后,我会努力成为皇上独一无二的女人。”锦官的每一句话语都是在安慰慕容秋歌,因为除了进宫,锦官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两全齐美,官位,是慕容秋歌一生辛劳得来,自己不能因为一己私利,而让慕容秋歌放弃了大半生的追求,慕容秋歌的决然让她明白自己在慕容秋歌心中的地位,而自己也真的确定,眼前的这个父亲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也值得自己付出一切去爱。
“不行,爹不许。”慕容秋歌不敢当着黄公公的面说出自己心底的隐忧,虽然他与黄公公是多年的好友,但是在锦官开口阻拦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因为感动泛滥成灾。
“爹,在拥翠阁女儿最大的悲哀就是无法为自己做主,却没想到,即使找到了自己权势滔天的父亲,依然会是如此。”锦官看向慕容秋歌的时候,眼前已经浮起一层白雾,确实,自从进入了这个陌生的时代,自己没有一刻是自主的,锦官害怕极了这种无力的感觉,所以她想抗争。自己前世母亲就是一直被命运操纵,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又一个悲剧,直到将自己卷进悲剧之中,永世难以翻身,这样的命运,锦官不想拥有,所以,她决定了自己以后的人生,当然,她也在对着慕容秋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自己也早想好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以后的风雨。
“锦官,这不是儿戏。”慕容秋歌看着尽管脸上露出的坚定神情,心底的纳罕已经连缀成片,面前的这个女儿,让他感觉到陌生,让最近这段时间接触了许多青楼的女子,唯有锦官,不同于她们,只是追求金钱衣饰,自己半生,接触了许多女子,唯有锦官,会要求自己做主,这样的女儿让他莫名的兴奋,这样的女子,是世间少有,不过也只有有如此的胸怀才配得上做他慕容秋歌的女儿。
“父亲,我已经过了做小女孩的年龄。”锦官的声音很是坚定,只是言语之后对着慕容秋歌脸上的纯真笑意,让慕容秋歌怀疑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女子,分明是个不知事的孩童。
“你容父亲考虑一下。”慕容秋歌不知道要嫁入皇宫是不是锦官为了他考虑,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锦官一时的心血来潮,所以他的心底是一心的想要拖延下去,给锦官后悔的时间。
“黄公公,麻烦你去告诉皇上,锦官愿意嫁他。”锦官回头,朗声对身后的黄公公言道,话语很是轻松,如释重负一般。
“宰相大人,这……,您知道皇上的脾气,老奴是要马上回去回话的,不能拖延。”黄公公为难的看向慕容秋歌,一脸的无奈, 他怎会不明白慕容秋歌的意思,可是自己也有难言的苦楚,皇上的性子古怪,谁都不敢保证这犹豫被皇上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那你就去吧。”慕容秋歌的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失落,他一直在努力的劝说自己,锦官突然的转变不是因为自己,可是事实就这样的摆在面前,如若不是为了自己不与皇上抵触,恐怕刚才还说不愿入宫的锦官不会如此痛快的答应。
慕容秋歌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在刚才听到锦官对自己动情的话语之后,就不该冲动的走出,如若自己不走进这间屋子,一切,也许会不同,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不如后宫的锦官在不长的时间内决定进入,锁住自己的青春,锁住自己的一生,这样的割舍,让这个从来未给予过锦官父爱的慕容秋歌汗颜。
看着黄公公匆匆离去的背影,锦官莫名的长舒一口气,所有的心事,所有的纠结,终将结束,而黄公公离去之后再次回来,定会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人生,虽然对未来锦官还是迷茫,但是还是暗暗的下定决心,好好的为自己活,为这个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惜舍弃自己一切的父亲活,为自己前世未曾得到的爱情,为自己这世不曾有过的感情,自己,会好好活下去,以自己的姿态,活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
锦官没有想到,初八离自己那么的近,在她跟随慕容秋歌回宰相府的第四天,就是皇上锁定的迎娶之日。
锦官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竟会倾尽自己的积蓄为自己置办嫁妆,她觉得慕容秋歌在用自己的一切来弥补这么多年来感情的亏欠,所以锦官也不加拒绝,只是任由自己的父亲为自己置办一切,繁锦如烟,绫罗成山,数不清的珠翠堆到自己面前,在晃花了锦官的眼的同时,心底再次陷入无边的空落,那个在兴奋的为自己准备一切的父亲,恐怕不明白自己心底的打算,她确实不是真心的想嫁给皇上,她嫁给皇上,只是为了让皇上休了她,那样,慕容秋歌就不用担上忤逆的罪名。所以,再多的嫁妆嫁妆也填不满锦官心底的荒凉,那个武断的男人,在不问她的意愿下了那道封后的圣旨时,她就讨厌极了他,尽管他是大昭独一无二的皇上。
婚嫁的程序过于繁琐,锦官由喜娘引领着完成了一切繁琐的程序,一身疲累的走向栖凤宫,那个以后属于她的地方。刚进栖凤宫锦官就摘下了盖在自己头上一天的红盖头,并将沉重的凤冠在头发上扯下,扔在地上,虽然早就知道封后的程序很是繁琐,可是她终还是没想到,最要命的是这几斤重的凤冠,压得自己没有了抬头的冲动。
“娘娘饶命。”锦官正欲脱下身上的艳红的凤袍,身后的喜娘,春泥和宫女们便都纷纷跪在地上,锦官看着他们的脸色,一脸的不解。
“娘娘,还请您穿好衣服,带好凤冠和盖头,等皇上来了为您揭下。”喜娘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刚刚被锦官扔在地上的凤冠和盖头。
“皇上会来么?”锦官对着喜娘一笑,虽然她还未曾见过自己的夫君,大昭的皇上,但是她却确定,今天晚上,自己的夫君不会出现,因为他的夫君是个断袖,今晚陪着的肯定会是让他爱的不顾祖宗礼法和子孙后代的另一个男子,而不会是她,这个光明正大的妻。
锦官看着喜娘的头低下去,不敢碰触她的眼睛,嘴角掠过一抹笑意,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所想的那般,那明日,自己定能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出这个陌生的皇宫,自己毕竟还没傻到自投罗网的地步,让那个皇上和自己的断袖去恩爱去吧,明日之后,他们就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春泥,帮我脱了衣服。”锦官看所有的宫女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只能安排自己贴身的丫头春泥服侍自己,春泥是自己在拥翠阁带出的女子,这个女子,虽然柔弱,任人欺侮,但是却很是听锦官的话。
春泥细心的为锦官宽衣,帮锦官换上大红的睡袍,帮锦官将头发梳顺,但是,锦官还是感觉到了她手的颤抖,这个胆小的女子,不论多小的事,她都会担心不已,更何况,今天锦官的所为,就是明目张胆的对皇上的忤逆。
“春泥,不用怕,今天是洞房花烛夜,他不会过多的为难我,再说,他来不来还得另说。”锦官握住了春泥冰凉的手,这个过于怯懦的女子让她有连绵的爱护的冲动。
“春泥,今晚上和我一块睡吧。”锦官轻声的对春泥言道,对于栖凤宫这个陌生的宽大的殿宇,她需要一个人来陪自己,而春泥,虽然胆小,但是却是除了慕容秋歌外自己的亲人。。
“小姐,我不敢,皇上会……”春泥还是不敢相信皇上会在大婚之夜不来皇后的寝宫,而陪着皇后睡觉更是自己一个柔弱的女子从来不敢想的。
“那你还是回自己的房里去睡吧”锦官的话语之中带着淡淡的失落,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该有个朋友,共同抵挡风雨,可是春泥,显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