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外公外婆都是大学教授,工作倒也轻松。把小琪和琪生接回家后,两人干脆只在家里带一两个研究生,偶尔才会到学校去一趟,把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了女儿和外孙身上。无微不至地日夜照顾着女儿,盼望着奇迹会出现。同时把所有的爱都寄托在了外孙身上,让琪生健康地长大几乎成了他们最大的希望。
琪生这个孩子长相十分俊俏,性格又非常乖巧,好像要给外公外婆省力气,不哭不闹,大部分时间都静静地呆在母亲身边。看着漂亮的外孙一天天长大,两位老人心头的伤痛也得到了很大的弥补。笑声又时不时地出现在这个家里。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年,小琪生的身体很健康,在精心的照料下,连一次小病都不曾生过。然而,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家的平静。来人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唐健心中唯一的亲人——T市孤儿院的老院长。他这次上门来,是因为前不久收到了唐健的一笔汇款,请他转交琪生的外公外婆。对于唐健一家三口的遭遇,他也是刚刚才知道。
“真像啊,这小脸跟小健小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老院长看到琪生后不禁唏嘘不已。
琪生躲闪着这位陌生人的目光,他站在外婆的身边,沉默得像块石头。“这孩子没怎么出过门,有点儿认生。”外婆连忙解释道。
“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可以常来我们院里玩一玩,离你们家很近的。今年我也就该退休了,可以帮你们带一带孩子。”老院长对琪生的喜爱溢于言表。
“唐健……他有什么好消息吗?”外婆问得有些勉强。她心里对这个女婿其实并无一丝好感,但是她又从心里希望唐健真的能找到治疗女儿的办法。
“没有,他只是给我汇来这笔钱,其他的情况都没提到。”老院长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我相信这个孩子一定会找到办法的。他从小就非常聪明好学的。”
提到唐健,老院长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他一五一十地讲述起唐健的身世以及他和自己的感情。原来,唐健是在一个月大的时候就被人遗弃在孤儿院的门口,当时捡到他的就是现在的老院长。这个聪明英俊的孩子很是让他喜欢,尽管是在孤儿院里长大,但对老院长来说,唐健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可惜的是,小健太懂事儿了,他为了不给我增加经济上的负担,高中毕业就放弃了学业,去外面找工作了。”说起往事,老院长的脸上漾出了幸福的笑容。
小琪生也一动不动地站在外婆身边,听着老院长讲述爸爸的故事,仿佛是听得入了迷。
过了几天,外公外婆果然领着小琪生来到孤儿院里拜访老院长。一来二去,三位老人,出于对小琪生共同的爱,也就成了好朋友。每隔几天,外公外婆就会带琪生过去呆一会儿,孤儿院里的工作人员听说是唐健的儿子都过来帮忙照顾,并且也都十分喜爱这个孩子。常常有几个阿姨抢着要抱,不管是谁小琪生也不拒绝,只是他的目光从来不与人接触,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点引起了大人们的警觉,按说一周岁还不会说话也算是正常,但是这个孩子却有些安静地过分。就算是学走路摔倒了,他也从不哭,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他的听力却没有什么问题,只要有音乐的声音,他就会很入神地倾听,并且还能很快就学会哼唱。
“小琪生不会是有儿童孤独自闭症吧?”一位刚刚分配来的年轻女医生有些迟疑的说。她经常陪着小琪生一起玩耍,不禁就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外公外婆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什么是儿童孤独自闭症?带着这个疑惑他们把小琪生领到医院作了一次全面的检查。因为这孩子一直都十分健康,自从出生后就一直没去过医院,所以在去医院之前,他们也是心里打着鼓,难道孩子真有什么问题?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告诉他们,孩子的发育非常良好,只是心理上确实有些问题,然后建议他们去专门的儿童精神科去做一次测试。然而,测试的结果却十分让人沮丧。琪生的确患上了儿童孤独症。这种病又叫做儿童自闭症,病因至今不明,属于现代医学上的一个难题。全世界每一万名儿童里就有四五十名孤独症患者。他们大多长得清秀漂亮,除了不说话和那飘移无定的眼神,你几乎很难看出他们和健康儿童有什么区别。他们的眼睛像是星星般明亮,而眼神却从不与人接触。他们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用语言、表情、动作跟别人甚至自己的父母进行沟通、交流。因此,也被称作是“星星的孩子”。
外公外婆听完医生的介绍,一下子就傻了。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倒霉的事情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在自己家中。抱着外孙回到家,两位老人的心情就像是掉进了万丈深渊。看着在床上静静沉睡的女儿和默默无语的外孙,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蘖啊?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吧,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他一出生就失去了父母,如今又患上这样的绝症,让人怎么忍心,又……情何以堪哪?这个家刚刚到来的一点欢乐就这么消失了。就像是一滴水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死水潭中,静寂的可怕!
假如小琪有一天醒过来,自己该怎么对女儿交待呢?两位老教授失望极了,也懊悔极了。他们只能发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救治这个孩子。只要是有关于儿童孤独症治疗的消息,不管多远,他们都要亲自带着琪生去。数年之内,他们的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甚至几次出国远渡重洋寻医问药。琪生的病也一天天好转起来,而心理上的巨大负担和四处奔波的劳累却使他们的身体被拖垮了。但只要琪生偶尔对他们露出一个微笑,就让老两口觉得自己的付出值得了。
到了五岁这一年,琪生的病情基本上得到了控制,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多,生活上基本能够自理,已经和同龄的孩子差别不大了。只是琪生对人的面部识别还存在着障碍,他只能分辨出外公、外婆和孤儿院的老院长三个人(老院长退休了,经常到家里来陪小琪生)。因此,他依然没有朋友。经过商量,三位老人决定让他和孤儿院里的孩子一起去上幼儿园,毕竟这样可以让他多接触一些同龄的小朋友。
而且,自从琪生开口说话以后,小琪的病也有了好转的迹象。每当儿子在她身边发出声音,小琪的手指就会微微地颤动,好像在和儿子无声地交流。外公外婆发现这种情况之后,不禁老怀欣慰,只盼望着女儿和外孙都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