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夕在公园的绿荫边上挑了一个没有人的大理石长凳坐下,每天午间或者不工作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坐在这里,看着眼前的行人,不论是在赶路或者散步,都喜欢行经这个公园,这个没有名字的公园,就是因为它离自己的家比较近,又因为它就在男友时常呆的广场边上,又或者能满足自己的嗜好,明夕爱看着路人,形形色色的旅人,行走的,奔跑的,站立着的人们。
过去,中年人们在公园里跳广场舞,老年人下棋,年轻人散步聊天,小孩们嬉戏打闹。
现在,中年人们在公园里跳广场舞,老年人下棋,年轻人散步聊天,小孩们嬉戏打闹。
没有一点区别,岁月在公园里留下的痕迹,不如在自己母亲身上留下的明显,至少它夺走了她。
明夕正裹着大衣,手捧一杯咖啡,看着热气上腾,氤氲散去,显出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背影。
明夕站起身来,半个手掌羞涩地从袖口露出来,“嗨,弗朗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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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那件事之后的没多久,那是在她上大学的时候。
“你快点回来啊小莉,我还等你一起去shopping呢,听说学校边上新开了一条服装街!”明夕侧着头夹住手机,一面对着购物网站随意翻看着。
“明天是吗?你到的时候打我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那你先忙吧。”明夕挂了电话,难掩兴奋的心情。小莉是她的室友,由于自己性格过于内向,不去主动结交好友,平日里宅在宿舍除了画画,就是与小莉在一起,她们无话不谈,明夕早就习惯了睁开眼就能看到她的日子了,与小莉分别的一个假期对她来说实在是难熬,弟弟在很远的地方,母亲去世了,一个人的家就是一栋房子罢了。不过终于盼来了开学的日子,她可以见到自己唯一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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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男人停住脚步,他只是站在小女孩的侧面,女孩的头顶刚好到达他肩膀的高度,他拉了拉帽檐,轻轻点了点头,幅度之小会让人无法分辨他是不是一动不动,随即便离去,双手插在口袋中始终没有拿出来,女孩的高度恰巧只能看到他浓密的胡渣,灰色夹杂着白色的样子。
明夕一下怔住了,全身像过了电一般,手中的咖啡差点滑落,幸好杯盖盖得够紧。
她退后几步,当小腿碰到大理石凳子的时候,头向前倾,然后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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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了,正在做日常性发呆的明夕看到来人,说道:“小莉,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之前不是和你说好的吗?”
女孩将行李和背包扔在地上,根本不理会坐着的好友,径直向阳台走去。
怎么回事,小莉看上去好奇怪,平时她根本不会那样扔东西。
明夕将鬓角的垂发向耳后捋了一下,起身走向阳台,随手拿起自己的杯子,里面有刚倒好的热水。
“你一定是累了吧,来先喝口水吧。”
女孩转过身来,眼神刚好与说话者交汇,“不喝,你的杯子不卫生。”说完便走向自己的床铺开始整理东西。
留下了明夕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水,心情也跟着一起波动起来。
第二天下午,“喂,帮我拿下镜子。”
明夕迟疑了一下,十分不习惯这个称呼。到底怎么了。
“我今晚应该不会来了。”女孩对着镜子摆弄着各种妩媚的姿势。
真难看,小莉以前不化妆的,比这样好看多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明夕完全摸不着头脑,眼前曾经的好友,完全变了一个人。“你以前从来没有在熄灯后睡过觉啊。”明夕把手摆在桌子的边缘,表现出等待着未知答案的焦虑。
“那是我么?”
这显然不是她脑中的答案。
过不久,女孩将手从上衣一直到大腿抚过,起身准备出门,一只手抓在了她的手腕上:“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明夕说话时不敢直视对方。
女孩用了在她看来足以表示反抗的力气转动着手腕,将明夕的手挣脱后,拉开了门,留下了不知所措的明夕。
看来我需要出去吹吹风。明夕在小莉出去后10分钟,随手拿起一件外套,也下了楼。
难道假期里小莉出了什么事,她失忆了?不会,她还认识我。
她会不会最近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家里出事了?
但是她之前没有和我提过啊,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
“啊。”明夕感到手臂突如其来的刺痛,紧接着手链掉到了地上,她想得出神,手臂被草地里一棵外向灌木的枝干划伤。刚要弯下腰去捡,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好友的声音,:“不要嘛,讨厌。”她半蹲着抬起头,看到自己昔日文静地连和男生对视一眼的好友,搂着一个男人的腰,边上还有一个男人正放肆地将肮脏的手摆在她的屁股上。
“我们说好的一起毕业呢!”
“你和我说过的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现在都传到辅导员耳朵里去了!”
“你别来找我了,当初不来上课,考试不及格毕不了业,又不是我的错,和我毫无关系。”
“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你别走,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小徐啊,今晚你应该有空了吧。”
“靠,那个妞昨天看到我竟然当作不认识!”
瞬间,明夕的耳朵仿佛不受控制,接收着各种信息,她犹如身处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黑暗的世界,一个不仅仅只是掉了个手链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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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日记
今天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甚至是植物,我都从来没见过,那些绿色的低矮的植物,总让我觉得和环境十分不和谐。脑海中总有一些东西在窜来窜去不受控制,又有奇怪的声音,听不清楚的声音在对我说话,我一定要想办法,不然根本无法思考,无法摆脱这个情况,因为我还要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下去,为了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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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我到了,你人在哪里啊?”明夕站在一个方碑下,晚风不断将她的头发吹起,她只能一次次地往后拨。
啪嗒——电话那头的人挂断了电话。
“啊!”明夕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她下意识地拍打这双遮在她眼前的手,一双再熟悉不过的柔软的手。
男人小心翼翼地将手指逐个打开,好像是生怕动作太快伤到了眼前的女孩。
“多大了,还玩小孩子的把戏。”明夕上嘴唇向上嘟起,不过她好像不是很擅长这个动作。
“我的年纪,你可以叫我阿加西。”男人把手放在光滑的下巴上做了个抚摸胡渣的动作。
“哼,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这次不错,看来你开始掌握做小女生的诀窍了。”男人说着手已经悄悄放在女孩的下巴上,调戏了起来。
明夕马上正了正脸色,月光打在方碑上反射的光线像一缕薄纱,盖在明夕雪白的皮肤上,立刻就贴合了。
“这才像我的冰山美人嘛。”男人收回了放肆的动作,走到女孩边上,靠着方碑。
“今天突然找我出来干嘛啊?”女孩将右脚脚底放在方碑上。“不会又是无聊了出来吹风吧?你没有新玩意要研究?”
“喏。”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盒子出现在女孩的眼前。
他不会是要求婚吧。又是一个女孩无厘头的遐想。
“打开看看。”
明夕正要伸手去接过盒子,突然听到周围爆炸般的尖叫。
“小心!”
“快闪开!”
“啊——”有两个结伴而行的路人应声倒地。
明夕将视线移过去,只见一只脖子上挂着黑色项圈,上面还有半根绳索的母狮子向她冲过来,她的大脑明显还没有进化到同时处理2件事情而且其中一间还是根本无法让人接受的。
不会吧,这次是开玩笑?男人对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自言自语道。
狮子以闪电般的速度奔向两人,画面可以这样来描述,一个女孩一只手在半空中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男人呢,抬着头看着天空,手里拿着一个黑盒子,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两人后面,就是半栋楼高的方碑,在夜空下给予人足够的威压,如果你试图找到他的尖顶的话。
有的女人已经捂住了眼睛,几个勇敢的男人正拼尽全力向方碑跑去,远处无能为力的人,看上去是虔诚的教徒,正双手合在胸前,嘴里默念着什么,哦当然,还有躺在地上的一个男孩,和一个穿着职业裙装的女人刚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拍去身上的尘土。
就在这匪夷所思的事件发生不到半分钟,又一件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一往无前的母狮子停在了受惊过度的女孩面前,粗壮的大腿蜷缩起来,头向地面不断磨蹭着,尾巴瘫软在地上,瞬间失去了刚才所拥有的威吓。
人们惊吓之余,纷纷拿起手机发微博,拍照,打电话,发短信,说不定已经传开来了,标题就是:你永远猜不到的结尾。
“我想到了。”
“啊,什么?”女孩面对着空气,挤出了这几个字。
“我以后就叫你野兽小姐,哈哈。”比斯特为女孩戴上手链,接着弯下腰摸起母狮子的头来。
“哦,我是看你手腕上空空的,总觉得缺点什么。”
明夕低下头,握住手腕,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