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最中心是皇城,皇城以南白塔的位置就是师会的驻地。
师会,氏武国绝大多数画师的聚集地,当然受到皇室的重视。防卫上堪比皇家御林军的规模,日常生活上享有贵族的待遇,按道理来说这里的画师应该非常幸福才是,而结果却恰恰相反。
帝皇武顶天在位时对师会实行放养政策,让他们自由交流发展,风气十分开放;而现在,各个势力为了争夺宝座而耗尽心思,对师会这般强大的势力当然要加以笼络,因此造成了师会四分五裂的局面。
师会大长老带着李艾才直接落入白塔的最顶层,紫袍一掀丢在高椅上,小手一掐腰说道:“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李艾才还为从刺激中清醒过来,此时胃部翻腾,迅速跑到窗口大吐特吐。
白塔数十米高,这里可是白塔的最顶层,一眼望去整座帝都盘卧在脚下,灯光点点如燎原星火煞是美丽。
师会大长老一屁股坐在高椅上,鄙夷地说道:“鲁卡的弟子就这幅怂样,真是浪费我的感情!”
李艾才吐了一会儿才感觉稍微好些,脸色苍白地说道:“学生李艾才不及老师的万分之一,令大长老见笑了。”
大长老晃荡着双腿,自言自语地说道:“你看他是不是挺好的?”
黑暗中的影子愣了下,才说道:“全凭长老定夺!”
大长老喊道:“李艾才,我有件事交代你去做,你可愿意?”
李艾才脑子急转,说道:“不知长老所谓何事,若是学生力所能及之处,定当不辞!”
大长老满意地点点头,跳下高椅负手走到窗口,高处寒风呼呼,将她耳边的发丝吹向后方,小小的身体竟有几分妩媚之感。她说道:“帝皇无力,现在的师会四分五裂,完全成了权力争夺下的牺牲品,我要你改变这一现状!”
李艾才惊讶地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凭什么是我?不是……我凭什么?”
大长老转过身,诡异地笑着:“我与鲁卡相识数十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凭他小心谨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性格,肯定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一定将后事交代清楚,而我需要的正是这个!”
老师的毕生研究为诱饵,使师会上下万众一心!李艾才瞬间想到大长老的意图,心里不由抹了把冷汗,因为他正准备凭此建立自己的势力。
李艾才想着心事,大长老却一步步向他走来,娃娃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说道:“难道我猜错了?鲁卡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李艾才干笑几下,说道:“有倒是有,但这是老师的遗物,学生不敢擅作主张……”
大长老嗤笑道:“你以为我会贪图他的研究?虽然他是符纹理论上的大家,但说到底不过是没有迈出画师境的废物!所有研究都局限在固定的范围内,视野太过狭隘,他的研究对于我等修为来说就是不入大道的玩具!”
“但,他毕生做的一件事,当然也有我等需要尊重的地方,便是细致。他将符纹研究到了极点,十分透彻,很多是我进阶写意境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而这些道理,才是吸引画师最重要的东西!”
“我需要他重整师会的向心力,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
李艾才闪过几个念头,一是答应她以博取大长老的信任;二是答应她以换取几个条件;三是不理她,自顾自挖墙脚建立势力……看着女娃娃天真无邪地表情,感受着漫天而来的压力,久久不能决定。
大长老小嘴微翘,说道:“男子汉干嘛这么墨迹!你若答应我,我便将鲁卡的四长老紫袍给你;并且为了鲁卡研究成果的隐蔽性,我们将设立专门的组织,而你则会成为这个组织的领导者,有权做出各种决策,如何?”
李艾才嘴唇微张,眼中充满疑惑。
大长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你个小家伙,我和鲁卡可是几十年的好朋友,若想盗取他的成果,就凭你也能守护得住?”
李艾才满脸通红,讪讪地拿出映像符交给大长老。
大长老只是看着,映像符浮于半空,纹路亮起各种光幕出现在眼前。
“恩,研究数量很是充足,只要从中选取有吸引力的几项就足以拴住那些画师的眼球了!”
大长老手指连拨,将一片片光幕拨到另一只映像符中,嘴中说道:“有些东西很适合现在的你,你且留着,其他的贡献出来,大家一齐学习。”
李艾才嘴角微抖,说道:“大长老要如何运作?”
大长老诡异地笑道:“以白塔三十三层为根据地建立师会核心,想要进入核心的人必须脱离所有势力,宣誓效忠师会!嘿嘿,这下其他几位长老肯定是头疼了吧?”
李艾才只觉背脊一阵阴冷,不由说道:“长老还有事吗,若是没有学生就先告辞了。”
大长老笑道:“去哪儿?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哪也不要去,为筹备师会核心花谢心思!你知道现在自己欠缺的是什么东西吗?”
李艾才楞了一下,问道:“我欠缺什么?”
大长老将映像符跑给身后的黑影,说道:“早就听说鲁卡收的关门弟子是介贫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原来真是位贫民!”
“知道贫民和平民的区别吗?”
李艾才摇了摇头,大长老解释道:“平民凭靠自己两手勤劳耕田自食其力,所以活的正直自信;而贫民居无定所,连个基本的家都没有,何谈自信与幸福?”
“现在的你,就像野惯的流浪猫一样,眼里充满对世界的质疑!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栖身的港湾,后来发现原本认为坚定的港湾被风轻轻一吹便飞走了,所有的坚定都是自以为是!你和白依依的情况就是这样,身份的差距终究是不可忽视的因素!”
“所以,刚失去港湾的你,现在的你最欠缺的就是自信!对未来的疑虑,对白依依的疑虑,对自己的疑虑,随便一点都造成你畏首畏尾的表现!”
“男人多思考一下是好事,但若让思考左右了决定,男人就不配为男人,撑死算个人罢了!”
“李艾才,今日起你接替鲁卡之职成为师会的四长老,而且又是将来师会核心的首脑,这种身份的你还有什么不可自信的?”
大长老身体飘起,浮到与李艾才一般高度,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男人,就该自信点!”
李艾才长处一口气,这种被深度剖析的滋味实在让人无法忍受,好似全身赤裸站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之情如火焚身。
“大长老教训的是,学生谨记在心!”李艾才满脸通红地说道。
大长老将一片新的映像符交给他,说道:“先将这里的东西学会,为你晋级画师境有好处!”
“平时可以多到师会其他地方走走,结交些朋友,省得像你老师那样死后都没有几个人伤心的!”
大长老说着便从窗口跳下去,像她这种修为的人自然不会等风梯慢慢降落了。
李艾才急忙跑到窗口,见大长老的身影迅速变小,最后成为一点原地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老师的朋友,师会的大长老,真是挺照顾人的!李艾才盘算了交出映像符的结果,发现百利而无一害,师会四长老?核心首脑?李艾才首先想到的是与这些头衔成正比的俸禄,那可是大把大把的灵币啊!
从灵翼学院逃出,身无分文的滋味实在是受够了!李艾才搓着手指想道,今后不管生活还是建势力都需要庞大的资金,也许该想想如何创造财富了!
李艾才将大长老给他的映像符打开,发现是鲁卡老师的“冥想惯性理论”,看了开篇几句话竟忍不住仔细看了下去。
惯性理论是鲁卡大师在冥想的基础上提出的一个假想,他说既然冥想可以吸收能力,那能否将这种吸收的过程延长、延伸到冥想之外,吃饭时、睡觉时、走路时、聊天时,将冥想产生的效果惯性带到生活中,达到随时随地都能修炼的结果!
异想天开的理论!李艾才再次被鲁卡大师的理论震撼到,但大长老既然将这个交给他,显然这条路是可行的,于是沉下心思冥想起来。
灵体加身后冥想速度是常人的两倍之多,李艾才周围灵气汹涌奔腾,激起的劲风使衣衫浮荡、发丝狂舞。
这等凶猛的吸收,旁人看来不知要羡慕多少倍!李艾才却睁开眼睛,眉头紧锁。激烈的灵气吸收过程很难惯性延伸出来,就算延伸出来,这等大肆吸收灵力岂不是太惹眼了?
李艾才想了想,终是把灵体收回,再度进入冥想。
周围飘荡的灵气如看到饵料的鱼群,缓缓游了过来钻进他的皮肤。
这种情况持续有半刻钟时间,李艾才突然睁开双眼起身走路,身边荡起如水波的灵气,这是冥想尚未结束的标志。
李艾才眼睛圆瞪,努力保持这种状态,暗暗告诫自己:习惯这种方式、习惯这种方式、习惯这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