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旧墨没有杀死两人的打算，李艾才放心好多，拍了拍白依依的手背以示安慰，又仗着胆子问道：“难道这里就是邪恶联盟的老巢？”
“邪恶联盟？”文旧墨停止敲打浮体，恍然说道，“啊，你们是见过恶魔的，五十年的时间足够恶魔崛起了。对对，应该会有邪恶联盟，必须有邪恶联盟才是！”
文旧墨举止有些癫狂，拐棍不停触击着地面发出蹦蹦的声音，他瞪大双眼朝两人小声说道：“这里可不是联盟的巢穴，这里是诅咒之地！这里的人全部是被诅咒的人！”
言多必失，必须让他说更多的话才行！李艾才这般想着，问道：“难道你们和外面的恶魔不是一伙的？”
文旧墨“桀桀”笑了，说道：“当然不是，恶魔也是有好坏之分的！五十年前邪恶联盟的首领，你们知道吧？”
史册记载，五十年前邪恶联盟降临，恶魔入侵大陆，生灵涂炭。氏武国帝皇武顶天横空出世，于大陆覆灭之际力挽狂澜，将恶魔尽数毁灭，造就历史新纪元！
而鲁卡大师对他说的一番话却完全颠覆这些认知，所以史书记载的东西已经不能李艾才信服了，但他仍说道：“鸠魔？”
“没错！”文旧墨说道，“就是鸠魔，像毒鸠般狠毒的恶魔！就在那里，你们面前的这具身体！”拐棍指了指浮空的身体，“他是恶魔中鲜血的拥护者，性情残忍、暴戾，喜好杀戮、掠夺、战争！是他将整个恶魔一族推上历史的断头台，让我们受尽永生的诅咒，不得离开此地一步！”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文旧墨像是质问那具身体，“我们只想与人类和平共处，建立自己的家园！看看你又做了什么，除了让世人以为恶魔是险恶阴暗的东西之外，没有为族人争取半点好处！”
李艾才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自称族人？你们原本不也是人类么，只是修行的功法不同罢了。”
文旧墨说道：“大错特错！只有那些辛勤劳作在田间，自然生活在世间，不受任何外来能量影响的生命体才称得上‘人类’！”
“你还以为自己是人类吗？在灵力进入你身体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是了！”
这番话给了李艾才不小的震撼，他莫名想到一个假设：画师修行的过程就是改变体质的过程，练到最高境界时脱离凡体飞天入地，这不正是摆脱人类身份的过程吗？
修行为了什么？变成另一个种族？
李艾才疑惑了，所以选择沉默。
白依依在他们谈话时冷静下来，此时说道：“人类不应该被这样区分，有没有人性才是区分这些的关键！鸠魔连简单的善心都没有，只是冰冷嗜血的大杀器，人性全无，所以才是恶魔！而我们画师始终保持一颗人性之心，所以我们仍旧是人类！”
文旧墨思考着她的话语，拐棍不停点击地面，忽而一顿，说道：“照你的说法，我们岂不是也可以被划分为人？”
白依依楞了一会儿，说道：“纠结于此，不如做些善事来证明你们仍是人类。”
文旧墨又笑了，说道：“你说的善事，是指将你们放出去？”
白依依抿了抿嘴唇，说道：“自称是好恶魔，为何又为难我们两人？”
文旧墨敲打着地面，声音有些无奈地说道：“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们，但事关桃源庄所有的族人，我不得不谨慎对待！”
李艾才见意图没有作用，立刻扯开话题问道：“既然恶魔不能出去，那小辣椒是怎么出去的？”
“因为她是人类，彻彻底底的人类！”文旧墨坚定地说道，“不知谁家的父母竟恨得下心将她抛下来，真是丧心病狂！”
听着恶魔骂别人丧心病狂，李艾才心里除了别扭就剩别扭，说道：“你没有想过让她重返人世，寻找自己的父母？”
文旧墨忽然暴躁起来，说道：“她是我孙女，我是她爷爷，这就是身世！”
李艾才大脑急速运转，再次转移话题问道：“刚才你说恶魔也有好坏之分，你们这些好恶魔为何全被关起来？”
文旧墨很不喜欢回忆这种东西，但被打开的记忆却像纷飞的雪花落进他的世界。
“就在鸠魔带领大军涂炭生灵的时候，我们圣魔开始与你们人类接触，不得不说你们的帝皇武顶天拥有不凡意志，在自己的国家快被恶魔占领的时候竟仍敢与恶魔打成协议！”
“协议大致内容是这样的：圣魔帮助人类驱赶恶魔，而事成之后氏武国确保圣魔在人类中的地位，并确保圣魔拥有氏武国的永久居住权！”
“我们设计陷害了鸠魔使恶魔的队伍大乱，继而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东海岸之东，将他们打下深渊之海才罢休！”
“人类胜利了，我至今还记得那天震撼的情景，天空之上久久回荡着战士们的欢呼声，久久不绝……”
“但后来，武顶天背弃了协议！”
“他为我们安排了这样一处世外桃源，本来我们十分高兴住了进来，没想到这里竟是以天地为符写下的樊笼，凡是想出去的恶魔皆被天地力量毁灭，渣都没有剩下。”
“经常有圣魔尝试离开这里，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化为虚无，导致圣魔人口大大降低，只有百十位还存活至今！”
“我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人类拥有能够写下如此强大符纹的强者，为何还会败于恶魔之手？”
“为何还要与我圣魔联手？”
“为何还要把我们关在这里五十年？”
李艾才自然想到鲁卡大师说过的神秘势力，想来这里的天地符便是神秘势力所写，至于为何将他们关在这里，应该是人类的恐惧心理在作怪。能够覆灭大陆的存在，无论多么善良，都会被无情的抛弃！
没有把他们直接消灭，而是关在这里任他们自生自灭，算是残忍还是善良？
李艾才没有答案，心里像堵着石头般压的自己喘不过气。
白依依抚摸着他的背部，轻声问道：“自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过去的事情不应该由我们承担。”
李艾才感谢白依依的安慰，心口的石头却没有因此消失，他纠结的是凌驾于世人之外的存在。在人类未知的地方，有一群人暗自操控大陆历史走向，每个生活在大陆上的人类都像提线木偶般被操纵着，这种感觉真是——堵心啊！
“好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文旧墨惊奇地看着白依依，“人类的历史就是背叛与被背叛的反复，到了武顶天这一代，才算真正赢得了所谓的和平！虽然他背叛了我们，但我仍然佩服他的霸世之才！”
不知道他如果知道帝皇如今的状况会是什么反应。李艾才揉着心口恶作剧般的想着。
文旧墨轻敲地面，转身朝外走去，声音徐徐飘来：“武顶天关了我们五十年，不知你们又能撑多久？”
坟墓开阖关闭，墓内恢复安静。
李艾才急忙起身，抱着侥幸的心理在四周墙壁上寻找着，也许会有机关帮助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依依却仔细观察起漂浮的身体，骷髅般的模样，头颅无力的耸拉着，身体被无数光线撑起，孤零零地漂浮在半空。顺着光线朝下看去，沙地上凛然而立的竹笔又使她大吃一惊，方才只顾和恶魔说话，却没发现这里。
“白竹？爱财快来，这里竟有一只白竹笔！”白依依欣喜地叫道。
李艾才无功而返，颓废地坐在沙地旁边说道：“白竹很罕见么？”
白依依白了他一眼，说道：“史册上只有一人使用过白竹做笔，此人就是我白氏祠堂第二十八代家主白石！”
“白石前辈是家族中唯一进阶到弃笔境的，五十年前那场大战不幸陨落，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前辈用过的白竹，真是太激动了！”
李艾才随手将白竹拔出沙地，丢给她说道：“那就拿回去放你们祠堂之上，好好拜祭！”
白竹离开沙地的那一刻，其他竹笔忽然一颤光芒尽数收敛，漂浮的身体没有光线支撑直接落下来，稳稳坐在尖锐的竹笔上，看得李艾才屁股一紧，彷佛坐在上面的是他。
李艾才默念：不知者无罪，见怪莫怪！嘴上说道：“白竹里有没有奇特的灵体，能将我们救出去那种？”
白依依小心检查一番，轻轻摇首说道：“感受不到，可能是时间太久笔中灵体早就跑掉了，还可能因为我修为太低没办法感受到……”
李艾才长叹一口气，拿出鲁卡给映像符翻看起来，小声嘀咕道：“不知老师有没有奇怪的想法可以救我们出去……”
光幕被一片片的切换着，李艾才专心翻找起来。
水符和土符的混合，泥符？这个威力太小；水符、土符和金符的混合，砂符？这个太复杂；火符和金符的混合，熔岩符？这个好像好不错。
继续点进去查看详细，发现熔岩符需要画师境以上才能使用，这让李艾才苦恼不已，他才执笔中境啊！
白依依问道：“有结果了？”
李艾才苦笑着点点头，说道：“熔岩符，爆裂属性，应该是其中威力最强大的一种了，不过需要画师境以上才能控制的住。”
白依依说道：“反正现在出不去，你就安心修炼，到了画师境我们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李艾才愕然一想：道理虽是这样，但哪有这么容易就晋级的？几个月还是几年？难不成真在这里修炼到画师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