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和硕亲自端了一盆温水走到墨殇面前。轻手放下铜盆,以跪姿在墨殇面前。她面色平静、俏颜如茵,一身浅红色的裙子更是显得清丽脱俗。
此时,她脱了墨殇的靴子、布袜,而脸上一丝厌恶之色都没有。墨殇的手紧紧的扣着椅座,心底是一阵滔天的怒火。那张白帕子就像影子一般缠着他,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就越发恼怒。
和硕并不知墨殇的心底的变化,挽起袖子、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脚放在铜盆,嫩白的手在上面慢慢的槎溪。
只是伺候而已,远嫁之前娘亲就再三交代过为人/妻子要以侍候夫君为己任,夫乐则乐!
只是却没想到,一嫁便是这般远。思及如此,眼神顿时暗淡了许多。
她的眼神变化没让墨殇瞧见,但是那副安静的模样却让墨殇不能自己。他不想看到如此平静的她,他要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以及她摇尾可怜的样子。
“嘭”
墨殇一脚踢开了铜盆,顿时水花四溅,溅了和硕一脸的水,亦泼了她一身水。
和硕抬起眼看着墨殇,那眼神里没有惊慌,没有害怕。有得只是一眼深沉,就像看着不懂事的孩童的顽皮一般。
他墨殇最厌烦的就是如此,猛俯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寒声说道;
“既然不愿意伺候,又何必说大话!”
冷冽的眼直视着她的眼,一眼的怒火对上一眼的清澄,谁又能说的清楚谁是谁的惧!
“和硕不知太子何意?”她开了口,很淡,很淡的语气。直视着墨殇的眼一点也不见退缩与恐惧。
“哼,”
墨殇冷哼一声道;“既然是伺候夫君,那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白白坏了本太子的心情!”
“和硕知错!”她跪直了身子,低头平静的说着。
“既然错了,那就跪着好好反省!”
甩开了她的下巴,墨殇拍了拍手,仿佛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还不给本太子穿鞋!”
墨殇一声冷喝,和硕只得拿起地上半湿的鞋子给他穿上。
穿好了鞋,墨殇站了起来看都没看和硕一眼。一把搂住一旁的俐儿,在众人的诧异眼神中大步而去。
手,抚了抚生痛的下巴。嘴角扬起一丝苦笑,这下巴总有一天会被他捏掉的。墨殇怕是恨极了这张脸吧!
跪在冰冷的湿地上,腿开始微微的发颤,身上的湿裙子贴在身上也越发的难受。不过身体上的难受怎么能抵得上心底那阵阵的钻心的痛。
夜深了,虽是夏季可是那阵阵的风吹着还是会冷。一旁的郑嬷嬷以及溪竺溪叶还是陪同着一起跪着,墨殇没有让她们起来,那她们也只能跪着。
“主子?”
一旁的郑嬷嬷试探的叫了一声,溪竺与溪叶都同时看向和硕。心中的担忧不言而喻,新嫁娘这般不受待见,这道坎不是谁都能过的,更何况是往日高高在上的公主。
“嬷嬷不必担忧,我无事!”
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话,一如往日的平静。即使是太子故意的惩罚,她也一样平淡。
溪竺在和硕的身后努了努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像是知道了溪竺想要开口一般,和硕叹了口气说道;“溪竺,你可后悔要我留了你与溪叶?”
“溪竺不敢,太子妃留了奴婢与妹妹,奴婢感激不尽!”溪竺低头满怀感激的说道。
“我受罚,也连带了你们。如果还可以的话,改日让郑嬷嬷打点一番,各自散去吧!”
“太子妃不可这般说!”
听完和硕的话,溪竺一声哭腔说道;“若不是太子妃留着奴婢姐妹,怕是这会儿奴婢与妹妹就要在浣衣局度过一生了。太子妃对奴婢的恩情,溪竺此生难忘!”
说完,溪竺便在和硕身后磕了头,而溪叶亦是泪流满面的跟随着自家姐姐一样行礼。
郑嬷嬷摇头叹息没有说话,有的只是一眼的怜悯。这般的苦难本不该眼前这个貌似平静的女子承受,只是命里注定了。
官家儿女的命运一向由天不由己,权权相争便祸及池鱼。而她和硕不过是那 皇家权利的牺牲品。
抬首仰望,本以为会看到满天的繁星。不料,映入眼帘的只是那一方精致的龙凤悬梁。
不知不觉,天色开始泛了鱼肚白。
跪了一夜的腿已不知是什么感觉了,手在上面不停的按着,却依旧减缓不了那酸麻到极致的腿。
“太子妃当真是反省了一夜!”戏虐的声音正是出自那缓缓走来的墨殇之口。
“和硕侍奉不周,理当受罚!”原以为会很轻松,却不料说出来的声音却是那般嘶哑,嗓子就像是着了火一般难受。
墨殇并未有让她起身的意思,依旧是坐在正首坐之上,俯视着和硕。
“那太子妃可是反省好了?”他抬眼看向和硕,一身月牙白的长衫,一张精美无双的脸,就算是女子怕也被他比了下去。
和硕低头不在看他,状似认错的模样低声说道;“和硕自后定当以伺候夫君为己任!”
“那就好!”他轻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和硕一番继续说道;“今个本太子要去给皇额娘请安,太子妃换身衣服一同前去!”
和硕一身浅色纱裙,昨晚已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此刻正紧贴在身上,而那脸上也是苍白一片。
“是,”和硕低首行了礼,一旁的溪竺艰难的起了身,跌跌撞撞的跑到和硕身边想要扶起和硕。没成想和硕还没有站直了身体,,却听见一道冷声。
“谁准你起身的!”
和硕看了一眼墨殇,随即又跪了下来。他丝毫不再意奴仆的在不在场,而和硕的心底也是有一丝庆幸,庆幸他嘴下留情,没有高叫“贱人”。
慢慢的移了身子,和硕的手撑着地,跪爬着爬向寝宫。
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郑嬷嬷,溪竺溪叶的心,郑嬷嬷闭了眼,不愿再看自己主子如此的狼狈。
墨殇心底是说不上来的感觉,本以为她会反抗,以她那刁蛮的性子怎会甘愿受这样的屈辱。可是她没有,他墨殇说的话她和硕都是照做,甚至那眼底连一丝厌恶之色都没有。
莫非这七年,当真是连性子也变了?看着和硕趴着向前的背影,墨殇在心底疑问了自己,可是那也是一瞬间的事!
不管她变了还是未变,云珠便是和硕,那么七年前以及前日她云珠给的屈辱,他会一样一样的还给她。
这太子妃之位,也不是她和硕的。既然她不能死,那么就必须认命。
因为他墨殇不会让她和硕好过,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