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和硕便醒了。昨夜哭红的双眼还在隐隐作痛,可如今她和硕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伺候她沐浴的依旧是郑嬷嬷,旁的丫头她一个都没有留。昨夜,太子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旁人都不知为何只有她自己知晓。
她知道,今日起,她和硕的身子在太子的心底便盖上了不贞、不洁的罪名,她和硕便是那至贱的贱人。
郑嬷嬷或许是司空见惯了,对于她身上斑驳的吻痕没有丝毫诧异之色。而她和硕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任由自己的眼神飘渺在纱帘锦帐之外。
换上了干净鲜亮的的衣服、画了精致的妆容,掩去了那憔悴的面色。她和硕便又是一个美人,只不过是惹得太子恨的贱美人。心底的苦涩就犹如吞了黄连,不过也罢,她和硕自己知晓她自己的清白便好,既然他墨殇恨了,那便由着他恨着。
按着后金皇宫的惯例,大婚的新人接连着一个月都要去给皇后问安。今日是第二日,礼仪嬷嬷早早的就在寝殿外候着了。和硕也不在拖沓,收拾好了便随着嬷嬷一同去往了皇后的朝凤殿。只是今日只有她和硕一人,太子又是不知去向。
到了朝凤殿,和硕照例行了礼,礼仪嬷嬷便奉上那白帕子。皇后看了一眼那上面点滴的血迹,脸上挂起了和煦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深的刺着她和硕的心,痛的她几乎不能呼吸。不着痕迹的把手藏在袖子里,若是被人看见少不了一番盘问,少不了一场风波。
“怎么今个就太子妃一人来了?”皇后看向礼仪嬷嬷,带着疑问开了口。
那嬷嬷福身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回娘娘的话,今早奴婢去的时候就只有太子妃一人!”
听闻此言,皇后带着疑问的眼又看像和硕。
和硕微微欠身行礼,低声说道;“今早太子有急事便先走了,失礼之处,还请皇额娘莫要怪罪!”
“原来如此!”皇后像是明了一般对此事不在意,可和硕却听着皇后那语气有些不悦。太子本就不是皇后所生,此番没有礼节怕是要在皇后的心底划下重重的痕迹了。
“赐坐”皇后一声令下,一旁的宫人立马搬来了一张座椅。
“谢皇额娘!”
和硕欲要行礼,却被皇后阻拦。和硕也不再坚持,昨夜的一番折腾,到如今依旧腿酸腰痛,尤其是女儿家最柔软娇嫩的地方更是难受。他墨殇的无情,让她和硕铭记了一生。
与皇后闲话家常,不外乎是一些客气的话。总而言之,皇后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她和硕知道,此时的她虽是太子妃,可说到底也是外人,皇后能和她说什么呢!没多大会儿,皇后借口累了,和硕便行了礼离开了朝凤殿。
朝凤阁位于后宫中央,大有俯瞰后宫全貌的姿态。从那朝凤殿出来,一路之上,林林总总的奴才也比那太子宫里多了许多。
郑嬷嬷掺着和硕慢慢的走着,太子宫里她不想那么早回去。即便回去了也是对着墨殇那张寒冰似得脸,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这宫里头多转转。
远离了朝凤殿,回头在看发现自己竟是那般渺小。和硕心底竟然奇迹般的平复了心境。惊讶之余,也便多看了两眼。
转了一个屋角,和硕刚要抬脚,迎面却扑来了一个身影。
“诶呦!”一声,和硕与那人同时撞的摔倒在地上。和硕还没有叫痛,倒是那人叫出了声。
郑嬷嬷赶忙扶起了自己主子,站起来后和硕这才看清来人。
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丫头,看样子也差不多十四五岁的样子。那丫头一点也没有行礼的意思,而是直直的盯着和硕看。
那郑嬷嬷以为是个刚进宫的丫头,欲要开口教训这不知礼仪的丫头却被和硕摆手拦住。
那丫头刚要开口说话,只听见身后传来了许多急促的脚步声。那丫头脸色一变,顾不得许多一转角就跑不见了。这一变故让和硕皱了皱眉,随即便和郑嬷嬷若无其事的继续走着。
“奴才参见主子!”
迎面走来了一个些太监,在为首的带领下恭恭敬敬的向和硕行礼。
“免了罢!” 和硕淡淡的开了口,说完和硕便要离去。这些个奴才并不认识自己,只是在宫里呆的久了,看着来人的衣着、姿态就知道是主子还是奴才。
那为首的领班却拦住了和硕的去路,再次开口问道;“奴才敢问主子,可否看见了刚刚从这跑过的丫头?”
和硕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只见这太监还是不放行,并不畏惧而是直视着和硕问着;“那奴才在斗胆问一句,主子是哪在个宫里头?”
“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太子妃的路也敢挡着!”郑嬷嬷一声厉喝,那为首的太监什么表情,依旧是很平静,只是他身后的一帮奴才倒是吓坏了,赶忙跪下求饶说道;
“太子妃饶命!”
那为首的领班却不慌不忙的,恭敬的向和硕行了一礼说道;“奴才有眼无珠,冒犯了太子妃,还请太子妃降罪!”
“无妨,若是要找人那就赶紧的吧!”和硕开了口,一旁的郑嬷嬷还欲说些什么,和硕侧头看了她一眼,郑嬷嬷便闭口不言。
“谢太子妃,奴才这就去找人,太子妃慢走!”那太监说完便领着身后那几个奴才快步而去,只是那领班的却意味深长的在和硕的身后看了一眼。
和硕并没有走,站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那帮奴才彻底的看不见人影了,这才开了口;
“你若是做错了事,那便自己去领罚。这宫里头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终归是藏不住人的!”
那丫头抬头看了一眼和硕,没有说话。其实刚刚她没有走远,只是转了一个角后就跟着和硕的身后装做是丫头。只是不知道她怎么发现的,竟然还帮助了她。
说罢,和硕与郑嬷嬷就要离去,那丫头突然开了口;“我见过你,你是新嫁来的太子妃和硕是吗?”
闻言,和硕停住了脚步。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似乎对于这丫头的话一点也不惊讶。转过身来,和硕看着那丫头面上却是一副很迷茫的样子。
“你不必装了,刚刚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否则你怎么会帮我!”那丫头一笑,说出的话惊了和硕一跳。当下也便不再迷茫,一双眸子是清明的很。
“没想到公主这般聪明!”看着那丫头,和硕淡笑着开了口。
“我很奇怪,为何你会知道我是公主呢?”她歪着脑袋看着和硕,脸上一副纠结的表情,懊恼道;“明明都换了衣服了呀?”
和硕掩唇一笑道;“墨玉公主腰间的金牌忘了摘了!”
墨玉像是很惊讶,低头一看,果然腰间那金牌藏了一般,另一半刻着墨玉字样的还露在了外边。
“呵呵,没成想尽是这个小东西泄漏了本公主的身份!”墨玉摘了金牌在手中把玩,忽而转眼看向和硕说道;“原来你就是让我长兄恨了七年的人啊!”
和硕心底一惊,抬眼看向墨玉。只见她正看着自己,嘴角扬起的笑容竟是与墨殇如出一辙。
“和硕不知公主何意?请公主赐教!”
闻言墨玉看向和硕的眼里带了一抹深沉,忽而高声笑了。继而开口道;“今日我见了你,也不是特别讨厌。而且你很聪明,那本公主就悄悄的透漏一点消息给你,以报你刚刚的“救命”之恩!”
“我与长兄亲厚,他的想法我知八成。我兄长的心底爱了一个人七年,同样亦恨了一个人七年。”墨玉走进了和硕一步,和硕没有后退直视着墨玉的眼,没有说话。墨玉扫视了和硕一眼,调笑的说道;
“而你恰巧是我兄长恨的那个人!”
墨玉的模样让和硕心底一寒,这个看上去可爱调皮的小丫头竟是这般精明。她不过是想试试她而已,却不想被她识破。而她说的“七年”之恨,更是让和硕脑袋如浆糊一般。
和硕的愣神似乎在墨玉的意料之内,待和硕回过神来,墨玉已转身离开。和硕来不及多想,刚要抬脚离去,只听见身后传来了墨玉的声音;
“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