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阁兄弟拐了个弯来到了第二条街道,他一眼望进去,长深狭窄的全是鳞次栉比的小店。
街北边一连有二十个左右的洗头洗脚的小店,它们紧密的高效的一个挨着一个,发廊的玻璃门里闪烁着粉红色暧昧的灯火,灯火浸染的门口无一例外的都坐着一两个衣服很少极其性感妖娆的女人。长期不见阳光的生活使他们的脸色显得非常苍白,身上的肉色也不见光芒。
浓妆艳抹,翘着腿,她们死盯着来来回回的男人。吊儿郎当的小年轻露着纹着青龙白虎细瘦的胳臂,嘴里叼着烟卷在狭窄的街道上晃悠,不时的挑逗着坐在门口的失足青年,有些看上美女的就尾随进屋去了。
很显然,美女不是真的理发师,她们是让别人给自己整理毛发的。
街南同样热闹,五色的霓虹灯,三色的舞厅,红绿灯闪烁的网吧,麻将桌、音响店、录像厅、也有正经的理发店,三五成群的学生、农民工、社会闲人在哪里打牌,上网、跳舞甚至干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有些人面色明显发黑,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只剩下了一张皮。
看到这些,陈东阁有点害怕,陈西阁有些眼热。但眼见里面有一家理发店,弟兄两个就走了进来,陈东阁给陈西阁说目不斜视往前走,不要往两边看,陈西阁说好。就这样两个人好不容易躲过发廊女的拉扯进了理发店,理发店里的一个男孩笑呵呵的迎上来问:“理发?”
“剪一下就行了,多少钱?”陈西阁问道。
“八块钱,保证给你理好,老板尽管放心。”说完,大男孩就把陈西阁往椅子上按,他并没有问陈东阁,显然陈东阁的头型是刚理过的。
“看你们这里生意确实很火爆呀。”陈东阁说话了。
“还不错!”男孩一边理发一边回答。听口音,应该是四川一带的人。
“要是在这里干上十年,你就发了。”陈东阁故意往拆迁问题上导引。
“要是能干上十年就好了,可惜好景不长了。”
“为什么?”
“听说明年就要拆迁城中村了,我们又得搬家。新建的楼盘房租都很贵,赚不了几个钱的,我不想干了。不行了找一个地方做一个火锅店也许还可以。”
听到老板这么说,陈东阁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切问题因此都可以解开。
小伙子手底下很利索,没有几分钟就理好了。不但理好了而且有款有型,陈西阁看上去精神多了。陈东阁赶紧掏出十块钱给了理发的小伙:“不错,不用找了。”
理完发出门,陈东阁问弟弟吃饭了没有,陈西阁说没呢。陈东阁说那就找一个吃饭的地方。
“你想吃什么?”陈东阁问弟弟。
“随便吃点,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两个人又拐进了第三条街道“美食一条街”。
“美食一条街”挤满的是人,两个人在巷子里穿来穿去,实在是举步维艰,眼前尽是衣着裸露的时尚女青年,吃着馒头的三轮车夫,带着白羊肚手巾的农民,踩着缝纫机的大娘,背着书包的学生,喝着酒大喊着划拳的男人,还有浑身脏兮兮头上套着塑料口袋疯跑的小孩子。
陈东阁看着路边,果然是“美食一条街”,到处都是小饭馆,男男女女嚼着小吃,喝着啤酒,撸着羊肉串。那些包租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着些家长里短,显得极其悠闲自在。陈东阁非常羡慕她们,她们可不用上班。
看着路边这些饭店,陈东阁终于对上了号!这正是自己当年上师范大学的时候经常吃饭的地方,因为这里的饭菜面食最便宜量又大,所以一到周末,他们就三五成群的来这里解决基本的生存问题。
陈东阁知道,这个燕翎村是相当恐怖的:卖淫嫖娼、吸毒贩毒、杀人放火等等都在这一片房子里拥挤共生着。九十年代轰动一时的恶性犯罪集团主犯雷子等三人就是住在燕翎村,而主犯之一的黑子就是在燕翎村被抓获的!如此大的一个以租赁民房为生的村子里,住着多少人?没有人知道。有多少不安分的家伙,那更没有人知道!
燕翎村,对陈东阁来说就是一个魔鬼,这里面住的基本都不是人,应该用神来形容,大白天相当的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你以为他们都上班去了,其实都在睡觉,等下午四五点以后慢慢的就沸腾起来了,晚上十一点以后就热闹了,红灯闪烁,人声鼎沸,群魔乱舞,绝对的一个自由极乐世界。
这种疯狂的场景,陈东阁经历过一次,他当时真的害怕了,好怕自己当时出不了这个地方。陈东阁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去那个垃圾地方了。早知道弟弟找的地方是燕翎村,他打死也不会让弟弟来这里经营旅馆的。
“走吧,我们出去找一个地方吃饭,这里事情太多。”
“怎么了,大白天的,能发生什么事情。就在这里吃吧,怕什么。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显然弟弟是喜欢上这里了。想一想,现在弟弟喜欢上这个地方,也是正常的。这样的弟弟就应该生活在这个地方。但陈东阁知道,弟弟要是生活在这里,就应当是彻底无可救药了。
陈东阁猛然想起来“美食一条街”有一家川菜馆不错,就带着弟弟找到了这个地方,川菜馆的老板娘果然还是哪个老板娘,只是年龄大了一些。。
老板娘?当年的少妇如今已经四十出头,但陈东阁还是认出了她。她也认出了陈东阁这个伢子。老板娘十分热情的接待了弟兄两个。陈东阁吃着麻辣火锅,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青葱岁月。
老板娘人很好,当年常跟陈东阁聊出门在外的不容易。现在天气仍然很热,老板娘穿得很少。
老板娘的皮肤白皙,脖子下的鼓胀仍然娇好,隔着衣服陈东阁就可以见到。她矮挫的的丈夫就是菜馆的大厨。虽然人长相一般,但手艺好做生意实在,不爱说话。大多时候,忙完了手里的活计,就坐在门槛上抽烟,抽得是旱烟叶子,很带劲的那种。烟圈在他的周围扩散成淡蓝色,有一种蛊惑人的感觉。
多么让人心醉的一幅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