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边,土灶铁锅清水羊肉,不远处的草地上,则密密排着凝在血泊里的同伴尸首,一名阿塔部落战士,神情平静行走在尸堆之中,时不时蹲下身体,用手指轻轻触摸死者的眉心,枯干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意味难明的音节,似是超度又似是歌颂。
离尸群不远的地方,一名约模十六、七岁的少年吹响了手中的笛子,笛声呜咽凄厉,仿佛在诉说着挣扎生存的痛苦。
更多的战士依旧保持着沉默,他们沉默吃着羊肉,沉默喝着檀味难除的油汤,趁着战斗的间隙,抓紧一切时间补充休力,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场战斗什么时候开始。
己的一双腿,然而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穿着皮袍,拿着刀斧,看上去并不如何高大强壮的战士们,一旦奔跑起来,速度竟是那样的快,声势竟是那样的惊人。
随着嗡嗡鼓振的声音密集响起,这片草场原来的主人也终于发动了大规模的反击,善于骑射的骑兵们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便拉动了短弓的弓弦,无数枝箭矢划破天空,像雨点般铺头盖雨向数千名阿塔部落战士袭去。
噗哧一声,锋利的箭矢射中一名高速奔跑中的战士,箭簇射穿皮甲后,力道不减,轻松地穿透了这个战士的肩膀,然而那名战士却像是一无所察,依旧提着刀与斧向黑潮般的骑兵冲去,很明显那根箭受到似钢铁般的肌肤隔阻,并没有伤到他的要害。
没有什么军令更没有什么旗语,双方的战斗靠的是那种本能里的直觉,靠的是多年来并肩浴血所养成的默契和对同伴的信任,当距离黑潮般的草原骑兵还有数十步时,只要没有被骑兵箭枝射倒在地的战士,整齐地抽出腰间的利斧,闷哼一声,用尽全身力量掷了出去!
锋利的小斧高速旋转着,割破战场上的空气,明亮的光芒反射着日光,在青色的草原上映出一道道雪白色的光彩,看上去异常美丽,却又异常恐怖。
凭借着强悍的防御力,阿塔部落的战士硬生生抗过了草原骑兵第一轮齐射,进入了飞斧有效杀伤距离,他们奔跑的速度太快,竟是快到草原骑兵来不及进行第二轮齐射,便掷出了手中的斧头!
箭雨没能把太多战士射倒在草原上,而逾千柄锋利雪亮的小斧形成的暴雨,却直接让草原骑兵遭受到了最残酷的打击,本来就沉重的小斧加上荒人战士的甩掷力量和旋转,轻而易举割破骑兵们身上的轻甲,即便是斧尾接触,也直接让这些草原骑兵骨折喷血!
接下来,阿塔部落的骑兵也终于出动了,虽然他们的人数远远没有草场原有主人的人数多,虽然他们已经几乎全部负伤,但他们似乎没有丝毫恐惧,从腰间抽出已经并不锋利的弯刀,催动胯下已经疲惫的战马,向着已经混乱不堪的敌人冲去。
这场争斗已经进行了一个月,阿塔部落的战士已经麻木了,将手中的弯刀送入敌人的身体里时,他们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当敌人将弯刀送入他们体内的时候,他们......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对他们来说,现在除了午餐加大分量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让他们高兴的了!人都快饿死了,还怕什么?
这一场战争没有所谓的胜者与失败者,他们之间的战斗,无非只是为了争夺几分口粮,争夺几分活命的机会。
而在连续四年灾荒连连的草原上,像阿塔部落这样为了活命而发动侵略的部落又有多少?作为一个明月人,是无法去体会草原人今年所经历的一切,这种情况就好像一个亿万富翁永远无法体会穷人的悲伤与苦难!而明月人和草原人比起来,无疑就是一个是富翁一个是流浪汉!
这种巨大的差距最好的缩影就是此时坐在青楼喝酒聊天玩女人的明月人和浴血厮杀的草原人的对比。
当明月人在喝酒时,草原人在厮杀,当明月人聊天的时候,草原人也在厮杀,当明月人搂着女人占便宜的时候,草原人还是在厮杀!
身在西京的李恪自然也无法得知草原上的变故,但在边关生活了十几年的他,却能轻门熟路的猜想到今年草原人的悲壮与无奈……
秦无忧,无忧!或许女皇给他起的这个名字本来的含义是希望他做一个闲散王爷,无忧无虑,但李恪却通过他今晚简短的话语得到一个信息,无忧似乎并不是无忧!相反,他反而忧虑的更多。
在他的姊妹正为皇位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操心的却更多是百姓的生活,操心那些草原人会不会忍受不了饥饿而骚扰明月帝国的百姓。
或许他这样的人才是皇帝的最佳人选,可惜明月帝国的法令却扼杀了他!
皇位传女不传男!这是明月帝国的铁令!
酒过三巡,本就不胜酒力的李恪和秦无忧开始醉了,于是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从草原聊到明月,又从明月聊到吐蕃,虽然自己不能亲自参与国家之间的斗争,但也不妨碍我去关注,去讨论和猜测,这种情绪,恐怕也是多数军迷所共同持有的!
而这一次闲聊,也让李恪和秦无忧互相了解了对方,并且让他们发现了他们很多的共同点,就比如:酒量很差!
又比如:酒品都很差
一壶烈酒下肚,李恪的眼睛几乎已经迷瞪在了一起,嘴里喷着酒气吹嘘着自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他来自一个叫地球的地方,他还没有老婆,他还是处男!
然后秦无忧就像是遇见了知己一般,搂着李恪的肩膀大喊:“草!真巧,我也是!”
然后两人非要相约结伴在这座楼里解决掉那陪伴着自己十几年的处男帽子……
而秦洛洛则要比他们老实多了,喝光一坛烈酒之后,她便老老实实的趴在桌上睡了。
秦默晨看着勾肩搭背在大堂大声嚷嚷着要找姑娘的秦无忧和李恪,嘴角浮现出一丝狡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