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怎么样了?我现在能出院吗?”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躺了将近一个月,王亚东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锈了,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问正在给自己做检查的医生。
带着眼镜,看起来非常斯文的中年医生检查完王亚东的伤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小伙子,虽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还是要说,不行!”
“那怎么行?”王亚东有些着急,“我们学校马上要举办开学典礼,我作为学生代表要发言呢。”
虽然王亚东其实压根儿就不在乎什么开学典礼,但这是他现在最能拿得出手的理由。
“年轻人,不要着急,身体是自己的。”中年医生板起脸,“你自己都不爱惜它,难道还指望别人爱惜吗?”
“好好休息吧!很快就可以出院的。”中年医生说完,带着身后的护士MM出去了。
张玉玲见儿子有些闷闷不乐,以为他是为不能参加开学典礼而遗憾。
“东东啊,妈知道你很想参加那个开学典礼,可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还是先安心养伤,听话啊!”
王亚东望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说:“妈,您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养伤。”
张玉玲知道儿子言不由衷,只好低声叹了一口气,默默无语。
……
不管王亚东能不能赶上,一中的开学典礼还是如期举行了。学校图书馆门前的空地上,全校数千名师生按班级坐着,一眼望去,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主席台上,学校领导们正襟危坐,不时和身边的人低头说两句话。不大工夫,一中副校长温美霞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微笑着宣布开学典礼开始。先是奏国歌,升国旗,然后由一中校长发表例行讲话。
在校长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声音中,学生们昏昏欲睡。初秋的天气还比较热,不少人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扇着凉风。
高一(七)班的队伍里,王亚林靠在陈云飞的肩膀上呼呼大睡,陈云飞低着头玩手机,不时动一下被亚林哥脑袋压得发酸的肩膀。
图书馆二楼的一个窗户后面,程小军正拿着望远镜在四处张望,他对参加开学典礼没什么兴趣,可这并不妨碍他找地方观察一下新生里面的美女,找找合适的猎物。
“我就闹不明白了,一中这么多学生,想找几个漂亮女生怎么就这么难。”看着满眼的歪瓜裂枣,程小军低声吐槽。
胡朔此刻也正拿着望远镜帮程少在搜寻猎物,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如程少所愿,胡朔对他更加忠心耿耿,让程少很是得意。
“我擦!军哥,极品啊!”胡朔忽然怪叫起来,程小军吓了一跳,一巴掌拍在胡朔的脑袋上,胡朔揉了揉脑袋,嘿嘿一笑。
“你说的极品在哪呢?”程小军拿起望远镜问胡朔,胡朔急忙给他指位置。
程小军朝胡朔说的位置看去,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庞,也许是因为天气有点热的原因,女孩儿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忽闪着,可爱的琼鼻上似乎挂着汗珠,一颦一笑都让程小军神魂颠倒。
“胡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程少虽然是重点班的学生,但那是靠着他老子的面子才进去的,事实上他可以说是胸无点墨,这个时候自然要求助自己的狗头军师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胡朔不愧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一中重点班的,张口就来。
程少连连点头:“对,就是这句,TMD说的太好了。极品!绝对是极品!”
听到程少的夸奖,胡朔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为自己能讨军哥欢心而得意,同时幻想着军哥玩够之后是不是会让自己也尝尝,反正已经有过一次,再多几次也无所谓嘛。
就在胡朔留着口水胡思乱想的时候,程小军恋恋不舍地放下望远镜,笑眯眯地说:“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胡朔马上回神,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军哥,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肯定把这事给你办成了,。”
程小军满意地拍了拍胡朔的肩膀,脸上挂着男人都懂的笑容:“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只要你办成了,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军哥,我明白!”胡朔一脸激动,颇有点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
“好的,关局,我知道了。”刘忠良对着电话连连点头,“感谢领导们对我们的关心和支持,那关局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没戏了?”见刘忠良的脸色不太好看,王志刚有些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刘忠良苦笑着点了点头:“国土局的老关说他已经尽力帮我们争取了,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他也无能为力。”
“算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程辉和程军的关系你们又不是不清楚。”王志刚倒是没觉得意外,长期身处底层的他早就见惯了世态炎凉,“拿不下也没关系,现在房地产市场这么火爆,还怕没生意可做吗?”
李子锋一脸的忿忿不平:“锦苑的那个程辉,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搞强拆,棚户区那帮苦哈哈们这次不知道又要被人怎么折腾了。”
听李子锋这么一说,王志刚和刘忠良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安居地产自己都举步维艰,李子锋还有心情去关心棚户区的那些住户,让两人很是意外。
李子锋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锦苑每次强拆,牛强都是急先锋,那个秃子是什么德性李子锋一清二楚,踹寡妇门、挖绝户坟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再稀松平常不过了。
“忠良,你让公关部的那帮人抓紧时间联系地皮,拿了钱不干事可不行。”王志刚最后提醒刘忠良。
刘忠良点点头表示明白。
城东棚户区,牛强带着一帮刺龙画虎的汉子和十几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白领正式进驻,简易的办公室外面挂着“城东棚户区拆迁部”的牌子。本来按照牛强的意思,直接派人一家一家的赶,简单直接,省时省力。
可程总不同意,说城东棚户区面积大,住户多,问题非常复杂,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像以前那样搞。
程辉心里清楚,棚户区这帮泥腿子们虽然无依无靠,但是却非常团结,真要动气粗来,只怕要出乱子,搁在平时,程辉自然不会在意,一切都有大哥帮着摆平。可现在不行了,大哥正在竞逐县委书记的宝座,明确要求他不许在这段时间惹是生非,程辉也只能先跟那帮泥腿子耗着。
棚户区将要拆迁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住户们也已经知道了。当看到一群面色不善的汉子出现在了村子周围,他们难免心中起疑。
没过多久,穿西装、打领带的白领一人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朝村子里走去。这就是程辉的打算,既然直接用强不行,那就软硬兼施。让公司的那帮业务员们带着拆迁文件一家一家的动员,跟着他们的汉子就是“武装威慑”,反正就往那一杵,也不跟你动手。
一天下来,锦苑地产的业务员们跑断了腿,也没能劝服一个住户搬家。在大骂这些泥腿子不识抬举的同时,业务员们也忍不住腹诽老板两句。
一平方拆迁费不到一千,有的人家里的房子拢共就二十几个平方,而渭北现在房价最低也在两千五以上。要是真的按照这个方案赔的话,这帮住户们全都得无家可归。
村里的老户郭进财家,十几个汉子此刻正坐在一起,一个个面带愁容,一言不发。老郭头是村里的老户,平日里对大家也非常照顾,大家对他非常敬重,有什么事情都在他家商议。
“老少爷们儿,别都不说话啊!咱们总不能真让他们就这样把房子给拆了吧?”
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首先开口了,他儿子大学毕业两年了,也没挣到多少钱,眼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现如今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房就没女孩儿愿意嫁,他本想着趁这次拆迁赔点钱能给儿子付个房子的首付,可谁知道今天回到家才得知,开发商给的钱还不到首付的三分之一,这让他怎能不着急上火。
“能怎么办?我看咱们就跟他们耗着,我就不信他们不着急。”
“说些屁话,你当那帮人是什么善男信女?你敢跟他们耗,他们就敢跟你玩横的。”说话的这位忍不住顶了一句。
“那你说怎么办?”之前那位急了,冲着同伴喊道。
“我要知道怎么办还会坐在这里?”
一帮人闹哄哄的说了半天,正主意不多,抬杠的不少。
老郭头轻轻咳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行了,大家都听我说两句。”
一屋子人听到老郭头说话了,纷纷闭上嘴,眼神中充满期待。
老郭头吸了一口烟,气定神闲地说:“开发商给的这个价肯定是不行的,一平方一千够干啥的?所以我的意思是他们不价钱,咱们就不搬,跟他们耗着。”
“就是,不搬,坚决不搬。”有人立即附和。
“不过,小刚的话也有道理。”小刚就是刚才那个提醒大家拆迁部那帮人不好惹的那位,老郭头顿了顿继续说,“那帮人确实不好对付,我看咱还是要一条心,有难同当。上百口子壮劳力,还怕他几十个混混不成?”
“没问题,郭叔这话说的在理,我第一个支持。”
“咱村的人一直都很团结,这一次更是不能例外。他们要是敢来硬的,咱们这些人也不怕他。”
“对,就跟他们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也许抱团取暖的道理这群贫穷的住户们讲不出来,可面对残酷的现实,他们还是把邻里当成了彼此的依靠,自发地组织在了一起。
……
高一(一)班的教室门口,胡朔探头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了昨天在开学典礼上发现的那个美女,扶了扶眼镜,然后敲了敲靠近门口的那个桌子。
“喂!帮我喊一下你们班那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