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双血色十字军的眼睛刷的一下转向我们,在晃动的烛火中,我竟然看见他们眼睛里的红色光芒——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我飞快地抽出长剑,往前横向挥出,可是他们居然连挡都不挡一下,直接迎了上来。呛踉一声,重剑与盔甲撞出了火花,我的虎口当下一麻,那些躯体像铜墙铁壁般坚硬——不对劲,这些人不对劲,他们和我过去面对的任何人类或天灾不同,实力也许远在我之上。但是此时的我并不在乎能不能打倒他们,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台上的那个单薄的身影。
前冲,向后仰倒,躲过一柄向我横扫的长剑,紧贴地面铲倒正前方人,我从地上弹起从这空隙中踏了过去。他们的力量虽然大,但是反应却不及一般人灵敏,我也只能用速度作为优势,可是对方人数实在太多。才向前前进一点,又立刻被旁边的人扑倒,不得不与之缠斗。
“所以说,我最烦你们这些战士。打起架来那么大动静……”梅林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转向昏迷中的凯尔,“没看到有人需要休息吗?”
“凯文!快醒醒!你听见我说的————”我一边躲闪着他们的进攻,一边大喊。
“快让开!”马库斯手中凝聚着寒冰法术,但是却怕误伤在人群中混战的我,无法出手。
我也想摆脱这些人的缠斗,可是毕竟双手难敌四拳,刚抬剑挡住两把从上方斩下来的剑,却逃不开从另一个方向刺过来的短剑,那力量是如此之大,我想马库斯也听到了我的铠甲碎裂的声音,却不觉得怎么疼。
我被这股力量顶飞了出去——胸前还插着那把短剑,正好摔在离梅林比较近的地方,巨大的冲击力让我身后的两个人也被撞倒。
“你这燃烧军团的走狗,有种的冲我来,放了我弟弟!”我挣扎着爬起来,将那把短剑拔出来,谁知突然有人伸手拽住了我的脚踝把我拉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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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兄弟情深呐,”梅林啧啧出声,“那天在审问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不过我没时间陪你玩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在他脚下出现了一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小型法阵,上面的雕文就连我这种不会魔法的人也看得明白——传送阵。
“不!别跑!!”我拼命甩着抓着我的那只手,他们要走了,他要把他带走了!
“别急,暴躁的哥哥,明天的第一道曙光时我们在壁炉谷见。”他的人影在一阵绿色的光芒中消失了,连同凯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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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屋里的温度冷了下来,地面上骤然出现的冰霜让我一激灵跳起来,踢开那只抓着我的手就往旁边飞扑,紧接着一股寒气夹杂着魔法的气流从背后扩散过来——这才一眨眼的功夫,房间里的那些“人”脚下已经起了厚厚一层冰凌子。他们愤怒地想甩开这层冰,可是脚下却迈不动步子,硬是被冰冻在了原地。
冰霜新星……
“弗莱雅,愣着干什么!快跑啊!”马库斯终于在我飞扑的一瞬间得到了机会,把所有人控制住。我咬牙看了一眼凯尔曾经躺着的地方,跺了跺脚,跟着马库斯跑出了剧场。
和刚才我到过的提尔之手大图书馆不同,外面是一条比较狭窄的大理石走廊,但是悬挂在天花板顶部的血色十字军战旗告诉我——我们仍然没有走出提尔之手,只是到了另一个天灾隧道的入口。
长长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回廊里只有马库斯和我慌乱的脚步声,我们借着冰霜新星的控制,企图拉开和他们的距离。但随之而来的门扇被撞开的声音提醒我——那些被燃烧军团寄生的宿主们已经追了出来,他们虽然在攻击速度和反应上比正常人慢一点,但是一旦锁定了目标便绝对不会放弃。
“女王在上!这是哪里!”马库斯一边跑一边嚷嚷。
我环顾四周,没有一个警卫,走廊的两边是清一色整齐紧挨着的门扇,上面没有审讯室那样的可供监视的小窗,但是每扇门旁都有编号,并且还有两到三张写着名字的铭牌。
“见鬼,像是宿舍!”我一边跑一边猜测着。
马库斯用力扭着那些门上的把手,“都锁了!”
我看了看门,不像想象的那么牢固,“可以踢开的……”
“你这笨蛋!”马库斯连忙拉开做出预备姿势的我,“踹开的门不就会被发现了吗?我们现在要躲起来,不是要硬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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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燃烧军团宿主犹豫了一下——他们明明看见那两个人在前方转弯,但是等他们跑到,早已经不见踪影。他用含糊不清的话语向身后的人交代了几声,随即兵分两路,一队上了楼梯,一队往前跑去。
我和马库斯就缩在他们停下脚步的楼梯转角,躲在一大堆杂物里。知道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把那口一直憋着的气呼了出去。
“他们在说恶魔语……但是又不完全是恶魔,“马库斯小声说,“真正的恶魔听得见人内心的恐惧,辨别生物的味道,可见他们的蜕变还不完全。”
确实,从刚才那些宿主的举动来看,视觉和听觉仍然是他们主要的感官来源。我小心地把丁丁偷来的宿舍地图抽了出来塞给马库斯,“这是宿舍区的地图,我想我知道我们应该躲在哪里了。”
马库斯展开地图,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什么,我想他已经看见了那个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文森特的寝室。那双磷火莹莹的金眸闪过一丝隐怒,毫无疑问,这间房间的主人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我们别无选择,那是我们唯一能躲的地方。”我摸出了那把丁丁复制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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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十字军刺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用宿舍,不必像普通士兵一样两三个人挤一间屋子——比如文森特。
文森特的房间是极为偏僻的,在宿舍顶楼的最里边,整个房间不足八平米,放了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衣橱以后,基本没有站脚的地方。地方虽然小,但是因为位置偏僻的关系,天花板和地板的距离几乎有两层楼那么高,墙壁之间驾着很多高度不同的单杠。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在离地15码左右的地方——一扇拱形的小窗户,夕阳的最后一束瑰丽的余辉从那扇小窗里投射进来,我看到那束光线旁慢慢漂浮着的灰尘微粒。
马库斯抬头看着那束光,沉默了很久。
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床头有几本书,墙上只有一张印着血色十字军大检察官伊森利恩的肖像。看不到一般军人房间里挂着的沙袋和武器架,抽屉里面最多的是绷带和磨刀石,更像是苦行僧的房间。
我试着躺到了文森特的床上,将双手枕在脑后——从床头木料的光滑程度来看,文森特经常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那道从高处投射下来的光,看很久。
“马库斯……”我面容呆滞,“我该怎么跟他说……他难得能休息一下,就这么点时间我都把事情搞砸了。”
“别想了,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在第一道曙光出现之前,你的弟弟将在一个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连一根头发都掉不了。”马库斯也仰望着那道光芒说。
“是的,在第一道曙光出现之前。”我苦笑。
“弗莱雅,你刚才被砍了一刀,怎么像没事一样?”马库斯忽然想起了这事,疑惑地看着我。
“对啊!”我明明被砍中了,连板甲都被斩碎了……我连忙坐起来,向怀里探去。摸索了一会,居然从盔甲的内衬里拽出一本书——那是凯尔在离开布瑞尔之前让暮蓝交给我的书,它救了我一命。
我苦笑着抚摸着书本硬封面上的刀痕,忽然,我的动作停住了——凯尔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做无意义的事情,我迅速翻开了那本书,果然在某一页发现了一个折角——我忍受着自己钝重的心跳,看了下去。
“是我看错了,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弗莱雅居然在看书?”马库斯不禁皱眉,在这紧要关头,我非但不跟他商量一会怎么救人,反而破天荒的开始看文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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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该不是急得疯了吧?”马库斯忍不住上前拿我手里的书。
“马库斯,那两个纽扣在哪里?”我把书一抬,不让他得逞,“你确定这就是那天你跟我说的,偷偷留在伊森利恩审讯室里的那个吗?”
“……”马库斯犹豫了一下,说,“是的,我确定。这东西是我的我当然认识,几年前,联盟和部落之间打间谍战,有个法师发明了这种奥术磁场记录装置,可以讲它周围的情景记录下来。制作它的法师都会用自己特有的咒文为它加密,绝对不会认错。除非有个更高明的人,他破译了我的咒文,才能复制出另一个。但是那天我只扔下了一个,这第二个我还真的不明白哪来的……”
“马上看。”
“什么?”
“这种窥镜会把记录的影响保存在里面,对吧?”
“是的,但是你要看这个做什么?”
“马上看!”我眼中如临大敌的亢奋状态让他摸不着头绪,“同时放出来!”我补充道。
“当然可以……”马库斯手握着两个纽扣,开始施法,“你这神经兮兮的样子还真让人不习惯……”
“你必须这么做,否则你会后悔的。”看着马库斯的动作微微一滞,我知道,从那天我在考林路口见到文森特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该是让某些事情浮出水面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