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到来以后,我总算见识到了东瘟疫的战况,之前一直听说天灾军团在大规模反扑,但是白天的时候我所到的地方均是一片死寂,只有浓浓的死亡气息挥之不去。日光散尽之后,我隐约感到这片被瘟疫浸染的土地隐约的躁动,地底似乎有些东西不断地涌出来,极远处有些轻微的喊叫声随着风送过来,又似乎没有。有些事情正在趋势待发,像是夜里磅礴而汹涌的黑暗海洋那样无法阻挡。
我挑了挑蜡烛的灯芯,让火光更亮了一些,那团昏黄的火光照亮了我身边的巨大的水晶圆柱,里面装着我曾经的身体——那个几乎被缝补憎恶一斧砍断身子的亡灵战士弗莱雅。这是我在这世界上留下的,唯一能证明我存在过的证据,如果连它都没有了,我又该何去何从?
马库斯说,灵魂世界的原则只有吞噬和被吞噬,我的灵魂已经转移过一次,无法再经历第三个身体。言下之意我和弗雷必须则一而生,生存的一方将是较为强悍的那个存在。
没有共存,我讨厌这个结论。
“放心吧,弗雷,我不会让你消失的,你一定可以和他一起去卡利姆多,相信我。”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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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隆郡——我和马库斯真正意义上的故乡,出生、受洗、玩闹、学习,直到被天灾毁灭。
所谓的达隆郡哨塔其实只是个监控火灾而建立起来的灯塔,后来才改为拥有军事配备的哨塔。达隆郡被毁灭之后,村庄基本被焚毁,只有哨塔还保留的比较完整。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我将短剑握在手里,躲在一段残破的墙壁后观察着哨塔的动静。来的时候一路上我见到了很多食尸鬼的尸体,看来昨晚在这里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这不正常,在我画出的东西瘟疫地图上,达隆郡一直是平静区域。
“欢迎来到达隆郡,混蛋们。”我盯着在灯塔下面堆起来的食尸鬼尸体,轻轻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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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马库斯从大路上向这里走来——这是我们约好的,我先来这里埋伏,然后他单刀赴会,我暗中观察。
在这样的情景下约见女士的确有些煞风景,但总的来说我的心情比较轻松,一方面是可以目睹童年死党的生死恋,另一方面,昨天跟踪我们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这说明我们已经甩掉了他,虽然我对此有些失望。
只见马库斯来到灯塔下面,先是被那些尸体下吓一跳,然后走近它们,原地张望了一下。四周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任何人出现的迹象。然后,他那怪博士的血液开始升腾起来,竟然在尸体堆里翻找着,似乎试图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我摇了摇头,他就是这么一个怪人。
“你这样可是会吓着女士的,伙计……”我开始腹诽。
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戴上手套弯下腰去把一些尸体搬开,又发了会呆,紧接着朝我藏身的地方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怎么了?”我无奈的跳出去跑到他跟前,“你又对哪种僵尸产生兴趣了?”
“我相信我们找到那封信的主人了。”他把视线投到那堆尸体当中。
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和一堆尸体躺在一起,身材纤细,不出意外的话他还很年轻,比我死的时候大不了几岁。他身上的锁甲被食尸鬼撕裂了好几处,锁扣的亮部是银色,中间是殷红的血液,暗部则是深得像黑色的血块,无数个这样的细小链扣组合在一起,我感到很不舒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如果他的伤口感染了来自食尸鬼身上的天灾病毒,那么几个小时后,他就将变异成为僵尸大军的一分子。
戴上手套,我把他从尸体堆中拽了出来。
马库斯从行囊里拿出一罐斯坦索姆圣水泼在他身上,他并没有像被感染的宿主一样出现灼伤的痕迹,反而吃痛地抽 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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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叫,声音非常年轻。
“还没断气。”马库斯托起他的脸,他的大半张脸浸透在鲜血里,眉头紧皱,浓密的睫毛紧紧覆盖着眼睛,嘴角有已经凝固的血液。
“被感染了吗?”我问。如果被感染了,则必须在这里杀了他,把尸体烧掉。
“有一点。但不是大问题。”马库斯熟练的解开锁甲链扣,查看他的伤口,说,“我还能控制。”
“你要救一个人类?”
“我看我别无选择,”他把男孩领子上的斯坦索姆炼金研究所的标志翻给我看,“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男人?”
“如你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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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把他带了回去,回到实验室以后,马库斯把他放在解剖台上,脱去他的盔甲。他很瘦,但是浑身的肌肉柔韧而强健,不太像平常见到的人类男子,更像常年在雨林里奔跑逐猎的巨魔女孩。
马库斯找了根软管,另一头接在一个巨大的密封铁桶内,打开了阀门,用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液体把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冲干净。男孩在疼痛中醒了过来,紧咬牙关不愿呻 吟出声,只是用充血的眼睛虚弱地打量着马库斯,当他看见我和马库斯脸上的死面妆的时候,居然抓起马库斯扔在一边的手术刀往他胸前刺去,马库斯闪身躲过,那少年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攻击,竟然反手滑向自己的颈部动脉。
马库斯用力夺下他手里的刀,“我就是马克洛斯,你要找的人。听着,你被食尸鬼咬了,不处理的话你会被感染,我知道这很痛苦,你也可以选择放弃,我能理解,关于我们的这身打扮我可以向你解释,这不是真的。你明白我说的了吗?”
他停止了挣扎,小心地看着马库斯,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点了点头。
于是马库斯拿来一瓶安眠药水,凑到他嘴边,说,“你相信我吗?”
男孩看了看药水,又看了看马库斯,慢慢地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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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怎么办?”我有点担忧地望着马库斯平日里摆弄尸体的台子,还有那个昏睡过去的人类少年。
“你觉得我想干嘛,肢解么?我看上去那么残暴?”马库斯套上那条沾满了鲜血和污渍的围裙,一手夹着三把手术刀,一手拿着几根细长软管转过身来向我抗议,那情景在昏暗的房间里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
“千真万确。”我如实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