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暮色霞光斜照萨格勒布。今天之后,这样美丽的景色不会从我这个瞳孔看到了,连我自己都无法预知,明天我会是以一张怎样的陌生面孔开启我新的人生,倘若不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一张黑暗之神的躯壳,或许就不会认识这些和我历经重重磨难的朋友,也不会有涟飔那一眼万年的回眸。
夕阳映照重峦,霞光倾斜万山。峰巅却凝聚着一片彩霞,经久不灭。
涟飔戴着耳机和我端坐在斜斜的屋顶上,她充满美好期待的眼神掩饰不住喜悦,闪着金色光晕的霞光映红了她绝美的容颜。
“在听什么?”我静坐在她身边,不忍心打破这样岁月静好的温暖时光。
“Cara Dillon的《Craigie Hill》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涟飔将一个耳机放在我的耳朵里。
一个清新空灵的嗓音将一段唯美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随着优美的旋律我仿佛置身在湛蓝纯净的苍穹之下,周围是芳草连天和泉水潺潺,涟飔身上的馥郁沁香伊人,此刻只有沉醉在幻想的意境中不能自拔,只希望这一刻就是天荒地老,任谁也无法打扰·····
“送给你。”我掏出今早在多拉克市场买的香水放到涟飔手中。
“拉完达香水?”涟飔惊喜的看着复古的小瓶子,她轻轻喷洒出一点一点在手腕,陶醉的闻着,感叹道: “好香呀。”
本来,我还想把茉洢送给我的那张画着我和涟飔在黄昏海滩边的油画送给她,但是想想,那幅画似乎对她没有什么意义了,她不是很快就要和画中真正的男主角长相厮守了吗?还是自己留着做纪念吧。
涟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微笑不自觉的洋溢在脸上,似乎无法控制激动的心情一样,我实在不忍打扰她这样甜蜜的幻想。可是,即便她要有自己的幸福,还是经不住我执意的祝福和思念吧。
“涟飔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秘密,是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我请求。
“为什么?”涟飔一脸困惑。
“我怕我改变了模样之后,你就认不出我了。如果你告诉我一些只有我知道的秘密,那么就算迷失在茫茫人海,你也能找到我了,假如你有了梵诺之后不再需要我,我也不介意,那你就不要说了。”说着说着,我越来越没有底气。
涟飔微笑着牵起我的手,道:“其实,我没有什么秘密,只不过我一直以来都向往一种生活,但从未对人提起。现在我把它告诉你:我最向往的生活是像普通人类一样,在希腊爱琴海边买一栋白色的小房子,然后和最心爱的人住在一起,有时间他要陪我去苏格兰找Cara Dillon歌里的Craigie Hill(克雷吉山)Craigie据说在苏格兰语里的意思是荆棘、崎岖的意思,我想只要和最爱的人跨越过克雷吉山,那么以后就会一帆风顺了。接着到荷兰看看风车和郁金香,风不息,风车就不会停,就像我们卷源流长的幸福一样。然后我还要攀登一次珠穆朗玛峰,征服第一高峰会让我们更有勇气去面对未来。最后去冰岛看极光,我们都要坚信哪怕是在最黑暗的时候还是会有星火之光燎原的!”
“我会用心记住的。你告诉我的秘密以后就是我们相见之时的暗号,无论将来我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我能准确的把你的向往说出来,那么那个人就是我。”
“洛克,即使没有暗号,没有梵诺的这张皮囊,我深信我也能一眼认出你,就像是当初我们在天籁湾第一次相见的那个晚上一样。”
“以后你一定要跟梵诺幸福啊。”
“洛克,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拿出拍立得相机,将涟飔最美的笑容记录下来,或许,我最后能带走的只有相片和无尽的回忆了······
黄昏褪去,夜光倾城,夜色慢慢拉开黑暗之神重临的序幕。
在萨格勒布一个废旧的工厂,玛格丽特捧着装有梵诺圣灵的透明容器缓缓走来,或许是感知到自己将要重生,那灵魂之光如幽灵鬼火跃动,诡异而又耀眼。一旁的涟飔红色的摩根纱长裙在黑夜中显得妖艳妩媚,紫电、英氏兄弟及其两位太太、时秋、暮邪、枭朗、莉蒂娅这些虔诚的门徒们身着黑色长袍等到这神圣时刻。
玛格丽特将一些闪着绿光的荧光粉撒成一个圆圈,亚岱尔跳上废弃的机器,优雅的昂着头,拟人的对着玛格丽特点头。
时机已到,玛格丽特手里的的银质酒杯所盛有的是据说可以轻易把控灵魂的药酒,喝下此酒的人,灵魂会失去主张任由她操控,那么玛格丽特就能调动我的灵魂出窍,然后实施伟大的合体仪式了。
按她的吩咐,我和暮邪要躺在里面,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暮邪就是我灵魂的新主人,如果这是对暮邪出卖种族的惩罚,对于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折磨,单看样貌还算不错,但是暮邪毕竟是个吸血鬼呀,难道以后我只能在阴雨天和夜晚才能出没吗?况且吸血鬼不是早就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了吗,有灵魂的吸血鬼还是吸血鬼吗?不过对于这个疑问,玛格丽特向我保证,不会有我顾虑的问题出现,她会倾尽所能让我蜕变成,或者说是让暮邪再蜕变回人类。
躺在冰凉的地面,我忐忑不安,我像个祭品一样等待着宰割。暮邪如同走向绞刑架的犯人,很不情愿的和我头对着头平躺在圆圈里。我感觉自己手心在冒汗,局促不安的情绪在蔓延,大家都在翘首期盼这一刻的到来,而我选择这一步,却是逼于无奈,这样也好,我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东西,就当做是完璧归赵好了。
厂房的上部一块残缺的房顶,让我看到了惨淡的月光,为什么我这么不舍得这张皮囊?我内心纠结着。
此时,涟飔身体不自觉的摇晃,像是被无形的重物袭击了一样,他的身体忽然前倾,紧接着浑身颤抖的说: “不好了,封闭的结界被打破了。”
“怎么会?”紫电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是真的,我也感应到了。”
枭朗和涟飔一样身体稍微一震,满头虚汗。
“谁有这么大本事会打破你们三个联合封锁起来的气息结界?”时秋不解的问。
“是悲塚爱,赶快进行仪式!在过几分钟她就会追踪来了!”同样身体在颤抖的莉蒂娅无力抗拒法力被破解,她急忙催促。
仪式变得刻不容缓,气氛凝重紧张起来。玛格丽特让我迅速喝下药酒,她手拿一根特别的麦梗,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咒语。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周围一切的事物都在旋转,我昏昏欲睡的像被抽了了灵魂一样彷徨的漂浮在空气里,漆黑的空间里唯一有亮光的是另一个周身发着银光的我,像是在照镜子一样,我看到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灵魂露出诡异的笑容,风暴卷起的漩涡让我目眩神迷,我感觉自己已经腾空远离地面,世界在斗转星移的旋转,耳旁除了狂吼的风声就是玛格丽特喋喋不休的咒语。
我看到自己的躯壳慢慢上升,紧跟着我的灵魂寸步不离,一切如同梦幻一般的场景围绕着我,我看到一股强光像原子弹的辐射一样突破废旧的厂房一飞冲天,顿时让星月无光,霎时白蒙蒙的天地间一片睁不开眼的混沌,只有狂风戏虐的呼啸着。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缓缓的下沉,我看见我的躯壳离我越来越远,而暮邪的身体却离我越来越近,慢慢光芒渐渐暗淡下来,我如同坠入深渊一般狠狠摔落在地。
刚才被狂风掀卷起的屋顶都化成瓦砾散落在地面,幽幽的月光中,我看见我的躯壳居高临下站在屋顶的钢筋横梁上,绽放着不一样的神采,那双锋利的星眸闪烁盛气凌人的光彩,嘴角以一种优美的角度微微上扬,威风凛凛且优雅的伫立着,我从未看见过自己如此精神抖擞且风姿卓越。
周围崇拜的目光将另一个我紧紧包裹,涟飔满含泪光一跃而起,脊背华美的精灵翅膀缓缓舒展,她轻轻的腾空飞起,朝自己魂牵梦萦的恋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