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曾嘉躺到床上,看着墙壁上那张和简若宁的合影,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简若宁想要的一直都是光环笼罩的生活,和他在一起,让她变得不像她。早上在班上听别人说到她的高考成绩能加30分的时候,曾嘉说不清楚心里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他和她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一阵子,现在终于还是分开了。
听到敲门声,曾嘉应了声:“进来。”
曾敏便捧着一碟切好的西瓜进来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而后看着曾嘉说道:“她和你分手一定也很舍不得,但是,既然分手了,就没有必要总想着这件事情。”
“你当初分手的时候,也这么想吗?”曾敏分手后很久后曾嘉才知道这件事,曾敏似乎从小到大都很老成。他的心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曾敏看着曾嘉一会儿并没有说话。当初苏静言提出分手,他曾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痊愈。可是,现在,当想到她的时候虽然还是会有些微酸涩,但总算情绪波动不会太大。
原来每段感情许以它时间,总会变质,到最后,连自己也分不清当初是否真的爱得那么深。
卧室里,兄弟俩静静地吃着冰镇西瓜,一直凉到心里面。
若宁自从知道成绩,便很少出门。她是顶要面子的。从前没有发现,是因为自己面子本来就很大,现在,一出门就有人问:若宁啊,高考考了多少分啊?
这一问,便戳中她的要害,她的分数要让她如何开口?
从前的尖子生,高考分数连一本分数线都够不到!尤其是去外婆家,真真是让她有苦说不出,于是就成天待在家里面。但是躲是躲不掉的,即使是在家里面也免不了父母偶尔不小心提到她的烂成绩。她心里的苦涩只能自己慢慢咀嚼。
说到简一鸣夫妇自然是对这个女儿无限失望加可惜,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盼着高考这一临门一脚么?他们一路看着女儿的努力过来,最后她却因为高三谈恋爱成绩一落千丈,他们心里比若宁还要苦。
每对父母都希望孩子能有所成就,更何况若宁早已是大家认定的名牌大学候选人。这高考成绩一出来,让他们夫妇在亲戚朋友面前也抬不起头了。
简一鸣夫妇每天去上班被不同的同事问起女儿考试怎么样的时候,他们都是含糊带过,“还行。”留待其他人浮想联翩,只当是这对夫妻一贯的谦虚呢。
有一天晚上简一鸣公司同事聚会,另一位工程师周响的儿子周舟也是今年高考。周舟就读的高中拿若宁的学校差了两个级别,但是人家的高考成绩超了一本线20分,这可让周响有足了面子。
饭局子到一半的时候大家聊起子女的话题,大家都羡慕简一鸣有个好女儿。简一鸣不愿多说什么,只能把一肚子的苦涩化成不断地打哈哈。那天晚上回到家他看到若宁在打游戏,气就不打一处来,语气很恶地说了句:“倒是挺悠闲的啊。”
若宁听着爸爸那满含讽刺语气的话,顿时就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没有在爸爸面前哭,她只是默默地关了电脑,一个人下楼去了小区的湖边,在长凳上坐下的瞬间终于抑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泪。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父母也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更不要说是其他人了。
夜色下,湖水倒映出月亮,微风拂过,水波荡漾,若宁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夏天的夜晚蚊子很多,没多久,若宁就感觉到了腿上好痒,伸手去抓的时候她才看到旁边已经坐着方豪昕。她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已经来了多久。
方豪昕注视着脸上依旧有泪痕的若宁,轻轻地帮她擦掉眼泪。
若宁没有拒绝,只是在方豪昕这样的动作下,刚刚平复的心情似乎又开始起伏了。就在这样的时候她还是会想到曾嘉,自己真是没出息!
“你怎么在这儿?”若宁的声音很小。
方豪昕温柔一笑,回答道:“反正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若宁也跟着笑起来,“你要走多久才能走到这里啊?”
“我本来是打算出来散散步,然后就不由自主走到这里了,正好看到有个人坐在湖边。过来一看,果然是那个人。”豪昕的笑在夜色中开始变得模糊。
“不要想那么多了,没有挫折,你就永远长不大。”豪昕小心安慰若宁,担心不小心伤到她的自尊。
若宁点点头,和他一起坐了很久才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徐莲在客厅。她见若宁进门,笑着对若宁说道:“跟爸爸还生气啊?”
若宁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给你们丢脸了。”
“傻丫头,你已经为我们争了很多脸面了。”徐莲拉若宁在沙发上坐下,给她拿了热毛巾。
若宁擦了擦脸,眼睛再一次不听使唤地红了,忍不住在妈妈面前终于又哭出来:“妈,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换来这个结果,我真的不服气!”
徐莲摸摸她的头,慢慢说道:“不服气没用啊,事情已经这样了。但也没有人说高考考不好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是不是?”
若宁在母亲怀里点点头,心想:我会用大学四年的时间来补偿我高三失去的一切!
志愿填好后直接寄给学校。
方豪昕的20岁生日确实请了不少昔日同学,若宁想想都不愿意去。但豪昕跟她说不敢面对现实,那就是懦夫。
既然事已至此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呢?何况谁也不能说暂时的失败就是永远的失败。于是,简若宁用心打扮了一番去参加他的生日晚会。
王承一眼就看到了简若宁,吊儿郎当地坐到了她旁边的位子上。若宁看了他一眼,故作轻松地说道:“王老吉今天很帅嘛。”
“哪里哪里,不敢抢主角的风光。”说着便拿出手机翻出了那次在火车上孟熙妍和曾嘉的照片有意无意地在若宁面前晃了下。若宁瞟了一眼,虽然心潮起伏,脸上却依旧平静。
王承不顾还有其他同学在场,问若宁道:“你说你真是不懂得珍惜,和那么好一个男生分手,以后肠子悔青了,别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