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柔儿清楚惹怒了王妃是何下场,她孤抛一掷,也不是全无退路。她不信命运,她有野心,她想往上爬,直到爬到最高处,俯视底下的蝼蚁。
傅清婉同样也不信命运,她宁可引颈受戮,也不愿苟且偷生。这样对于她而言,比死了还要难受。
“王爷。”傅清婉抬眸,碧蓝的眸中有坦诚,有无尽的哀痛,有不知名的情愫。究其种种,她的示弱反倒让华彦清的心中生出一丝怜惜。他淡淡相视,等着她开口。
“王爷,妾身是何人您应该很清楚。妾身从宫中回来,此时不表。先是有王爷迎入府的,后是由王爷抱入月苑。在此期间,妾身呆在月苑闭门不出,一心休息。至于妹妹所说的门,确实有。不过这个时候哪来的布谷声,妹妹就真确定那是布谷声?”
少年脸色微变,低眸却不答言。连柔儿跪倒在地,说道:“王爷,姐姐也承认了确实有小门,既然如此,姐姐为何要否认做出的一切?妹妹忧心,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替王爷分忧,却不想知识浅陋,爱莫能助。且布谷声虽然夏季没有,但姐姐若房内有会口技之人又怎的说?”
傅清婉微微一笑,步摇轻颤。“如若如此,妾身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连柔儿想陷傅清婉于不义,傅清婉岂可掉以轻心?
连柔儿微点头,华丽的着装下一颗心却在咚咚直跳。丝毫不明白傅清婉一笑淡然是何意?她朝着婆子怒了怒眼,婆子放心领命前去。
不过一会,宜昌楼内聚集了伺候王妃的人。寥寥无几,不再双数之内。反观连柔儿一列,浩浩荡荡,倒是压过了傅清婉一头。连柔儿惨白着脸,道:“王爷,人都在此,请王爷定夺。”
华彦清拂袖站直了身子道:“你们之中可有人会口技?”
王爷问话,众人皆不敢撒谎。尤其是素有多疑王爷之称的华彦清,他们定不敢造次。
闻香等人跪下身子,哭道:“奴婢们(奴才们)不会口技,请王爷要为王妃做主啊。”
连柔儿脸色煞白,怒斥道:“一帮不懂规矩的奴才,虽是王爷暂居之处,岂可由着你们放肆?”
傅清婉笑了,显然连柔儿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她这个正主倒是只能旁观,不能参与了。“妹妹才是放肆。妾身不记得什么时候管理后院落在妹妹的头上了?还是妹妹忘了妾身还是王妃,想要取而代之呢?”
此番话说出口,连柔儿的眼泪流的更欢了。她口不择言也罢,关键是在傅清婉的一通辩白毫无辩驳的余地。她确实放肆了,而且还喧宾夺主了!
连柔儿没底,傅清婉手下的闻香却底气足的很。华彦清不发一言,她便斗胆上前,道:“王爷,我家娘娘冤枉。那门便是娘娘来月苑之前便有了,而且因着娘娘来了先费事,故命人封锁了此门。钥匙还在春喜姑姑那里保管。娘娘那日并非与人私通,娘娘只是因疲劳过度睡了过去。”
闻香吐字清晰,一言一行均透露出淡淡的忧伤。明着说是为了傅清婉鸣冤,不如说是给连柔儿抹黑。
春喜听闻香说罢,跪在地上叩首道:“王爷若是不信。钥匙便在奴婢房中,奴婢请取来一看。”
华彦清点点头,刚要应允却听连柔儿道:“王爷,莫要听贱婢胡诌。若春喜交上来的是一把假钥匙糊弄王爷,岂不是让妾身承担了冤枉王妃的罪责?既然王爷相信姐姐是清白的,妾身斗胆请求王爷可否移驾月苑一观究竟?”
那少年早就吓的的面如土色,瘫软在地确实连话都说不出。傅清婉漫不经心地瞄了他两眼,见他噤声不由冷笑。“王爷,既然如此何不去月苑一观?”
华彦清将傅清婉搀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连柔儿一眼道:“柔妃,王妃再怎么说都是你的主子,你如此不顾身份几次三番污蔑王妃是何意?”
连柔儿哭道:“王爷,妾身并非污蔑王妃姐姐,妾身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好一个实话是说!”傅清婉唇边笑意更浓,手轻轻地握住了华彦清那粗糙的大手。“妹妹不知道姐姐我为何失踪两日,那姐姐便告诉你,翌日一早姐姐我就去书房看了王爷,特请王爷应允了妾身回傅府探亲。因王爷事务繁忙,不能陪同,妾身便带着春喜以及车夫去了傅府。”
连柔儿听完犹如晴天霹雳,她以为一切都如顺水推舟,她这次下了巨本想要让傅清婉永无翻身之地,却不想一错步步皆错,接着便是满盘皆输,输的她不堪回首。
最让人绝望的不是傅清婉的话,而是华彦清的态度。“柔妃,听明白了么?那月苑之门是本王在王妃未来前便开的。因为那后头便是紫竹林,是本王休憩之所。王妃搬来以后便经的本王的应允封了此门,因而在丽水阁旁栽植紫竹,以供观赏。不知本王此话可否让柔妃明白?”
连柔儿满身是汗,早已无力辩驳。身后的婆子们见“大势已去”,具收敛了刚才的嚣张之态,跪在底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王妃。”华彦清突然回视于她,目光中带着少许柔光。“既然你是这后院之主,那本王便将此事交于你处置。”
傅清婉点点头,松开了握住华彦清的手。目送着华彦清的离去。
底下跪下一片,傅清婉回望四周,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冷奕说道:“麻烦冷侍卫将这些人请到本妃的月苑内。”
冷奕点头,低首在侍卫耳中低估了几句。冷奕是华彦清的心腹,必然对华彦清的话言听计从。王爷所信之人,他也必然服从,听命于傅清婉。
傅清婉提裙离去,虽然面淡若水,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但有时候出尘的气质依旧可以吸引一票人的目光,尤其是一位身负权利跟地位的王妃。